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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族中长辈,怀青、怀丰往思闲居走,时间有点晚了,但赶一下路,还是能上山祭拜母亲。
“大哥,你把那几个丫头留下来,不会出事吧?”怀丰忧心忡忡的问。
那日听见了谷嘉华的诡计,让他明白一山难容二虎的真谛,表面上的温柔不是真温柔,三从四德只能让女人不在明面上使手段,不会让她们真心接受,真要后院平静无波,靠的不是女人的宽容,而是男人的自制。
大哥说得对,母亲的事在那儿摆着呢,当时年纪小,不理解嫡母为何要仇视母亲,还以为她生性恶毒,如今终于明白,再好的女人嫁进多妻多妾的家庭,为巩固自己的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应该会。”怀青莞尔回道。
他可以想象关关的反应,她会生气,但不会哭闹,她会冷冷的对他说:“与我何干,该担心的是你未来的夫人。”
她不是一般女子,不会使计谋让那些女子知难而退,她只会彻底把两人的关系降到最冷。
关关说:“后院的不平静、源自男人的贪心。家原本是教人安心的地方,是男人把它变成杀戮战场。”
倘若这些话传扬出去,关关绝对会被多数的男女群起攻击,可谁能打心底否认这个道理?
若非男人找了柄开枝散叶的大伞来掩饰色心,若不是男人用女诫来压迫女人,让她们嘴上不能说,还得违心接纳,把贤德宽厚给充分摆明,她们何必把阳谋化为阴谋,何必手段尽出、练就一颗恶毒心?
男人可以正大光明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却强迫女人把自己的卧榻分给别的女人,这算不算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既然如此,你还敢留她们?”
“不都说了吗?长者赐,不可辞,这几个不收下,后面一波波,不晓得还有多少会送来的。”他似笑非笑回道。
他们继续往思闲居走去,却在行经敦品园时听见女人争执的声音。
“阿燕哥哥,这里屋子这么多,何必非要我们全挤在两间房里,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吗?要是少爷要咱们姊妹伺候,也不方便吧,不如让咱们一人一间房?”
“通通别吵,敦品园就这两间房可以住人,要是不满意的话,你们就去寻大小姐说要换房。”
回话的是阿草,他看不惯这群女人,从一进园里就争吵不休、闹得人头痛,初时还觉得她们一个个长得漂亮,是难得的美人儿,少爷们看见定会心花朵朵开。
可是这才多久时间,一下子抢屋子、一下子夺床被,要东要西、闹南闹北的,连喝杯水都能挤兑对方几句然后闹将起来,安静的敦品园突然变成菜市场,谁都会受不了。
“阿草哥哥,你别生气,奴家初来乍到,什么道理也不懂,这才多问上几句,不是故意和你唱反调。”开玩笑,以后想多见少爷们几面,还得仰仗他们。
只是多问几句?客气了!阿草板着脸孔不说话。
“你这是做啥?自甘下贱吗,他们不过是奴才,这般柔声细语的演给谁看,宋老爷送咱们过来是伺候少爷,可不是伺候下人的。”一个冷笑声传来,顿时就响起女子啜泣声。
又有另一道声音传出。
“小扮,方才我逛过一圈,发现这园子里还有许多空屋,反正没人住,难道我们真不能住得宽松些?”她老话重提,心里头想着若口气温顺些,说不定就能讲通。
阿草冷笑,确实是有空屋,刚开始他们也没想让她们挤在一堆、吵来吵去,可几个女人一进门,就急着抢大少爷、二少爷隔壁的屋子,唇枪舌剑听得人心生厌。他本想嘲笑几句,就见怀青、怀丰朝这里走近。
阿燕急急拉过阿草一起向主子行礼,而那几个女人的眼珠子瞬间像被浆糊给粘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直直盯着他家主子。
“她们为什么在这里?”怀青问,脸上出现一抹厉色。
“回大少爷,是小苹姑娘把人给领来的,大小姐命小的把姑娘们给安置在敦品园。”
关关的意思?
怀丰背过身强忍笑意,这下子事情可不小,今儿个大哥要先费劲儿解决这件事,怕是没办法上山祭拜母亲了,不如由他带蕥儿上山吧。
怀青扬眉,关关是吃醋了?这个想法让他打心底高兴起来。
“知道了,阿草、阿燕,把人领到耕读堂,寻两间屋子把她们安置妥当。”
“可是吴爷住在那里。”
“这里空屋多,如果吴爷不介意,请吴爷挪个地方吧。”
这意思是阿草脑子转上一圈,大声回道:“是!奴才马上去办。”
姑娘们闻言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啊?少爷宁愿和男人同住,也不愿意和她们不会吧,少爷喜欢的是男人?
不不不,应该是耕读堂比较大,可以让她们住得宽敞些不对,少爷说寻两间屋子安置妥当,意思是她们同样得挤在一堆?
或者是她们不合少爷的眼缘?怎么可能,她们都是百中挑一的美女。
无数的猜测纷纷出现,大家都猜不准这个主子的意思。
一名唤作柳眉的女子不死心,扑到怀青脚边,哽咽道:“还请少爷示下,小女子做错什么事,不得少爷待见,要远远将我们姊妹给打发了。”
她拉住怀青的衣角,哭得梨花春带雨,声音柔媚似水,频频朝他抛媚眼。
他微蹙眉心,这女子不是个善茬呐,若真让她行动自如,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扯回衣摆,怀青走到其他女子身边道:“本官不是个贪好女色的,我一向看重品性甚于外貌,之后,会有嬷嬷好好查看你们的品性,丑话说在前头,爱闹事的会被强行送走,我只打算留下两个安分守己的。”
话一丢下,原本还想往他身上扑的女人赶紧收敛手脚,唯有倒在地上的柳眉惨白了脸。
怀青甩袖,继续往思闲居行去,怀丰快步跟上,抢到怀青身边道:“哥,你真的打算留下两个?”
“不打算。”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样讲话?”才闭上嘴,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哥想让她们自己互掐,以此为由,一个个将她们送走?可、不对啊,不想留她们,长辈前脚送来、咱们后脚送走不就行了。”
猜不出理由,他再度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怀青。
“哥,别藏着掩着了,说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这次的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长辈的心意,咱们不好一直推辞。只好让她们先打上一架,最好把事情闹大点、闹得人人知晓,让长辈们知道送来的女子搞得家宅不宁。之后,咱们再放出风声,说有御史想弹劾咱们治家无方,怕会影响仕途。你想想,此话传出去,以后他们还会做相同的事?”
怀丰恍然大悟,宋家看重的可不是他们兄弟,而是他们的仕途发展。“哥是想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对,咱们够忙了,哪有时间花在这些琐事上头。”
谈话间,两人已走进思闲居,厅里,蕥儿有些不安地偷望着关关,而关关拿着一本书读着,她一副天下本无事的模样,可那张表情哪是气定神闲,根本是欲盖弥彰。
怀青二话不说,坐到关关身旁并替自己倒杯水,问道:“为什么把人安排在敦品园?”
很难理解吗?不就是方便男人办事,怕他们夜里太辛苦,体力消耗过度,万一手软脚软走不回自己屋子,累倒在院子里,可就闹笑话了。
她内心很呕,表面上却半句话不说。
蕥儿见状,偷眼向怀丰求救,怀丰向她勾勾手指,蕥儿如获大赦,赶紧走到怀丰身后避祸。
“我已经把人送到耕读堂。”
怀青此话一出,关关没意见,蕥儿却跳起来。“那怎么行,吴卫住在那里。”
她的反应过激,引得三人都转头望她。
怀丰发现什么似地,试探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不是大节、小节的问题,是粥少僧多的问题,她们一大票,对她们来说能多个男人来分,总是好事。”
噗哧一声,怀丰笑出来,一个栗爆打在蕥儿额头上,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待会儿同你算帐。”
“我已让吴卫搬到敦品园,免得闹出事来。”怀青解释道。
他也知道会闹事?心里都晓得,却还要强将人留下,怎么,解决小弟弟的烦恼比解决女人困扰更重要?
关关依旧一语不发,把书翻过页,即便她连半行字都没读进去。
“你怎么不说话?”怀青问。
说话?说什么?说“我就一颗心,你们就看着慢慢伤吧”还是说“我以为你喜欢我,喜欢到无人可以取代,没想到只是错误判断”?
哈!她才不为别的女人向男人示弱,弯下膝盖是为着下一次跳得更高,可不是为了卑躬屈膝,好教男人怜惜。
“你没有话想问我吗?”怀青再接再厉,想讨关关一个反应。
问?明摆着的事还要问,是藐视她的智商,还是看不起她的推理能力?
留下一群漂亮的女人,能为着什么?a:疏解男性泛滥成灾的荷尔蒙。b:作为植栽点缀花园。c:宅子阳气太过旺盛,需要阴气来调和。d:解决女性过剩、男性娶不到妻子的人口结构问题。
这问题如果还要思考,就太对不起祖先传下来的脑容量。
“真不想问?也行,那你要不要来点道德劝说?”怀青依然态度轻松。
劝说?劝说什么?
马往往在松软的土地上失蹄,男人往往在女人的怀里长眠不醒?还是对他唱首歌——一滴血汗、一滴精,耕田下种勤四体,辛辛苦苦哪敢休息,只盼肚子快隆起?
对不起,她没有那么无聊。
怀青夸张叹气“我明白你在气我留下那些女子,可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留下她们,不将人拒于门外?”
他的说法终于勾起关关的好奇,难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有背后目的?
她想问,却又觉得该坚持骄傲,于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想说就说,不想说、请慢走!
很高的姿态,但她就是喜欢这样。
他拿起纸在她面前摇两下,声音出现一分冷清。“这意思是,你决定和我冷战到底?她们在府里的一天,便不同我说话?”
关关拿起笔,顺势写下:文字的作用是,不想开口时,就让手来呐喊。
怀青深吸气、垂下眼睫,露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挂起满脸失望,对弟弟说:“怀丰,你来告诉关关,我为什么这样做。”
让他表现?乐意、乐意!
怀丰上前两步走到关关面前道:“你知道宋家长辈今天来做什么?除了送通房丫头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想做主我和大哥的婚事。
“可是,哪能啊,我们认祖归宗的目的,可不是为着找根绳子来栓住自己,通房丫头不过是楔子,后面还有重头好戏呢,大哥为着一劳永逸,才会想出这个点子,有点阴损但”
怀丰说得口沫横飞,有讨论过的、没讨论过的,大哥的意思、他的想象力,全在这次的发表中说得淋漓尽致。
慢慢地,关关从恼怒到释怀,再到藏都藏不住的赞叹,表情一翻数变。
她都想拍手了,好心机、好计谋,一个临时动议竟可以让怀青利用到这等程度,宋家长辈怎么还敢算计他,那不是只有等死的分?
太厉害、太强劲、太伟大,一股由衷升起的赞叹跃入心里,她缓缓望向怀青想表示钦佩,却撞见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满怀歉意,她推开笔墨走到他跟前,决定当个勇于认错的好女人。
“那个、对不起,我错了。”她行了一个诚意十足的九十度鞠躬礼。
看着她丕变的态度,怀丰对自家的哥哥万分崇敬,他不但用六个女人降服宋家老头们,还充分利用,把关关一并拿下。
怀青转身背过关关,寒声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始终没办法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信任我,相信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是我太情绪化,不该听见王氏说你决定将她们留下就卯起来发火,是我不对,我主观认定你留下她们只有一个理由,对不起,我错了!”她绕到他面前,再行一次礼。
撒娇耍赖是女人专用认错法,关关用不来,她只能实事求是使出自己最熟练的那招——认错、反省、改过,用良好表现抹除错误痕迹。
这方法对男朋友有没有效不知道,但对上司老板有用得很。
“我留下她们能有什么理由?”他望住必关,脸上挂着掩也掩不住的哀伤。
关关看看怀丰再看看蕥儿,成人对话不应该在未成年少女跟前上演,可是可是怀青看起来很沮丧,于是,她鼓起勇气,脸上含羞,压低声音说道:“我以为,你饿了”
一直很努力假装不存在的蕥儿,在听见关关的回答后,打破沉默开口问:“那些女人是厨子吗?大哥饿了关她们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关关和怀青想挖洞自埋。
“怀丰!”怀青低喊,让弟弟将煞风景的丫头抓出去。
“知道、知道,闲杂人等驱逐出境。”他一把拉起满头雾水的蕥儿往外走,离开时,顺手把门带上,以免又有其他的闲杂人等闯进来。
屋里剩下两个人,怀青定定看着她。
好半晌,他叹口气将关关纳入怀里,柔声道:“你忘记了吗?我对你的承诺——公平。”
她贴着他的胸口轻轻点头,微微的磨蹭,磨蹭出软软的温柔、暖暖的甜蜜。
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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