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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后来她舍身救我,又让我好生感激,故而她若有难,我陆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为她死;也不后悔。”

    “够了。”姚晴捂住双耳,眼里泪花乱滚,大声道“这些话,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陆渐微微苦笑,续道:“宁姑娘虽然很好,但不见她时,我只是担心,却不曾难过。而不见你时,我心里确实难受得要命,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但每次想见到你,我又十分害怕…”

    姚晴虽然捂住耳朵,却偷偷放开一线,凝神倾听,听到这里,又气又急,放手喝道:“害怕什么,我是鬼么,是妖怪么?”说着踏进两步。陆渐为她气势所迫,后退两步,苦笑道:“只因一旦见你,我总怕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行差踏错,让你瞧不起。”

    姚晴听到这里,神色稍缓,冷哼道:“谁叫你笨头笨脑,不求上进。”

    陆渐道:“我人虽笨,却也有喜悲,知道爱恨。每次和你分别,我都难受极了,心也似乎碎了。每到生死关头,一旦想到你,我都想竭力活着,信箱唯有活着,才能见你。我能为宁姑娘而死,却,却只为你一个人活着。”

    姚晴微微一怔,蓦地转过身去。背对陆渐,双肩微耸,好半晌,才转过身来,眼圈儿潮红,摊开素手,说道:“拿来。”

    这话甚是突兀,陆渐皱眉道:“什么”姚晴道:“天部画像。”

    陆渐苦笑道:“敢情你来见我,仍是为了这个?”姚晴轻哼一声,咬牙道:“不为这个,难道是听你胡说八道?”

    陆渐只觉一股辛酸从心底泛起,直冲眼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半晌才平复下来,说道:“我也不知画像在哪儿。”

    姚晴道:“这些日子我几乎搜遍‘得一山庄’,全无画像踪迹。八部画像,代代相传,试想沈丹虚何等精明,既传你部主之位,又岂能不将画像给你。”

    陆渐道:“我确实不知。”姚晴道:“那么我向你讨一样东西,你给是不给?”陆渐道:“什么?”

    姚晴一字字道:“沈丹虚的玉簪。”

    陆渐一时默然,抬眼望去,姚晴一双秀目灼灼闪亮,不由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玉簪,在掌心里握了良久,直待玉质温热,才摊开手掌,送到姚晴面前。

    姚晴拈起玉簪,嗓子发涩,手指微微颤抖,蓦地转身,向着远处奔去。

    她越奔越快,只怕稍一停留,便会忍不住回头,一旦回头,便会看到陆渐绝望的延伸,那双眼里,射出的仿佛不是目光,而是千针万刺,一根根扎在她的心上,令她芳心粉粹。

    两旁的碧树云石如飞后掠,连连绵绵,似无穷尽。姚晴渐感呼吸艰难,双腿酸软,蓦地双腿一冷,踩入水里,举目望去,才见一片湖泊,湖平如镜,波光渺渺,飘渺白云翻卷如龙,从天下注,至湖面化为霭霭苍烟,随风流荡,掩映群峦。湖畔芳草萋萋,连天而碧,几朵红白野花点缀其中,宛如凌晨寒星,明亮之余,又带着几分落寞,几分凄迷。

    姚晴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湖水里,扶着一块湖石,放声大哭,自母亲死后,她仿佛从未哭得如此悲恸,哭到恸处,心也似要呕将出来。

    “我干吗那么对他,干吗那样对他?”她反复询问自己,却不知如何回答。玉簪握在掌心,似乎犹有陆渐的余温,抑且越来越热,竟有几分烫手。姚晴手里紧攥玉簪,心里却是迷迷糊糊,湖水的寒气经过石块,泌入肌肤,冰冰凉凉,似乎直冷到心里去。

    这时间,忽听到一声叹息,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姚晴悚然一惊,转头望去,不觉脸色煞变,腾地站起身来。

    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了,日薄晻嵫,蒸起天际一片紫霞,火烧也似。湖水烁金,波光绚烂,湖心一点浓金,俨然湖底着了火,自下方慢慢烧上来,将对面美妇的一头金发,也映得格外绚丽。

    金发美妇年纪已然不轻,风姿纵然不减年少,如雪肌肤上却已爬上如丝细纹,一双眸子湛蓝如湖,明亮沉静中,刻画着沧桑的痕迹。

    “师父!”姚晴蓦地倒退两步,湖水漫到双膝。

    金发美妇站起身来,白衣飘飘,随风而舞,金发飞扬,仿佛融入落日余烬。

    刹那间,孽因子道了姚晴指间,消没声息,射入湖畔尘土,真气从脚心涌出。土皮突地一动,簌簌簌十多条蔓藤破土冲天,每根蔓藤上均有尖刺,起初只有一分长短,转瞬长到数寸,再一转眼,便长到一尺,刺身上密密麻麻布满小刺,或是笔直,或是弯曲,见风就长,不住变长,随其变长,又生小刺,如此刺上加刺,十余根蔓藤纵横交错,化为一张庞大刺网,狂野扭曲,向着金发美妇迎面罩去。

    金发美妇目视刺网,一动不动,忽地轻轻吐了口气,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苍绿色的藤蔓上,千百尖刺裂开,变戏法也似喷出无数白花,花瓣晶莹如玉,玲珑剔透,抑且越长越大,直至大如玉碗,迎风轻颤。蔓藤一失狂野之势,好似驯养已久的灵蛇,温顺婉转,披拂在金发美妇身上。白花绽开不尽,密密层层,几将那美妇遮蔽,繁花吐蕊,花蕊也是雪白的,隐隐透出莹白光泽。

    姚晴深知师父厉害,此番放出“恶鬼刺”并不奢望能够伤她,只想挡她一挡,方便逃命,眼看白花其变,心中骇然,忽见那花瓣轻颤耸立,似要飞动,心知要遭,一躬身,潜入湖里。

    金发美妇娥眉挑起,云袖飘拂,藤蔓离身,婉转升腾,罩入湖水,花瓣受了振荡,纷纷脱离枝头,只见落花缤纷,飘零如雪,数里湖水,无所不至,又不似寻常花瓣漂在水面,却似受了某种大力牵引,竞相沉入水中。

    姚晴生在海边,水性精熟,凭借一口元气,片刻间潜出数丈。正当此时,忽见身边湖水中白影晃动,就如千百水母,飘飘冉冉,从四面八方聚来,

    似慢实快,须臾近身。

    姚晴暗暗叫苦,她熟读太岁经,知道这“天女花”的厉害,每一片花瓣都附有“地母”温黛的精气,乃是“周流土劲”的克星,除了温黛本人,遇上任何练有“周流土劲”的地部高手“天女花”同气相求,就如铁针向磁,向其聚拢。这花瓣看似柔弱,实则附有地母神通,坚韧难断,有如皮革,加之数量众多,一旦近身,即可瞬间封住对手七窍四肢,令其失聪、失明、窒息、失语、失去动作之能。只因这奇花受的是对手本身“土劲”吸引,对手所练“土劲”越强,吸力越大“天女花”的威力也就越大,故而越是高手,败得越快,除非能够使出“坤元”地遁不出,方能躲过。然而若用地道,地母有更厉害的神通,令其进退两难。

    姚晴深知厉害,故而不敢地遁,改用水遁,只盼“天女花”被湖水托住,不能下沉。谁知弄巧成拙,那花瓣丝毫不受浮力阻碍,深入水中。

    姚晴不甘就擒,深潜高凫,力图摆脱花阵,然而她身在湖中,便如一块硕大磁石,玄功运转越快,磁力越强,源源发出磁力,将方圆数里的天女花纷纷吸来。到此地步,只有姚晴自废武功,散去真气,方能逃出花阵,但如此一来,和束手就擒,无甚两样。

    霎时间,姚晴只觉花瓣片片贴身,前者撕扯未开,后者飘然而至,层层叠叠,先封口鼻,再裹四肢,姚晴呼吸不能,动弹不得,耳边只听嗡嗡水响,但只响了几声,双耳忽地一堵,万籁皆无。姚晴眼前金星乱进,浑身无力,悠悠荡荡,向湖底沉去。

    这当儿,手腕足踝忽地一紧,四股大力分从四个方向拉她出水“天女花”有如蛇蜕,纷纷萎落,浸在水中,转瞬泯灭。

    姚晴呛了两口大水,张眼望去,但见温黛坐在一块湖石上,风雅如故。缠住自身四肢的,却是四根粗若儿臂的“孽缘藤”如龙如蛇,活摇活摆。只这一番纠缠,日已落尽,天光半黑,湖水暗沉沉的,悠悠凉意,浸山染林,四周湖畔,涌着一股淡淡水汽。

    “画像呢?”温黛的声音甚是清冷。姚晴咬了咬嘴唇,道:“烧了。”温黛皱眉道:“到这时候,还要说谎?”

    姚晴道:“我说谎作甚?画像的秘密我已洞悉,尽都记在心里,还要画像做什么?”温黛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这倒是你的作风。”

    姚晴默运玄功,想要挣断四肢蔓藤,但觉那蔓藤中潜力绝强,远非自己所能匹敌,只好断了逃跑念头,笑道:“师父,你放了我,我告诉你画像中的秘密好么?”

    温黛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诡计多端,又想骗我?哼,我才不上你当。你这么胆大妄为,好啊,先浸你三天再说。”

    姚晴吓了一跳,心想在这湖水里浸泡三天,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她知道温黛外宽内紧,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明多谋,眼下斗智斗力,都不是她的对手,唯有动之以情,温黛素来慈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温黛一时生气,说出狠话,听她一哭,又觉心软,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太多,逞强好胜,总爱记仇。如今你烧了祖师画像,论罪当死,我也不杀你,这样吧,你撑过三天,我便饶你。”

    姚晴落泪道:“我虽然得罪同门,偷盗画像,忘恩负义,有一百个不是,但心里对师父却始终感觉。师父为我解毒,救我性命,师姐们欺辱我时,也是师父为我主持公道。晴儿母亲为奸人所害,自幼孤苦,无人怜惜,内心深处,早将师父当作亲娘一样。”

    温黛道:“既然这样,怎么还背着我盗走画像。”姚晴道:“我只是不忿仙碧师姐,她总是瞧不起我,给我白眼,况且当年若不是她,我爹也不会烧死。我便想,既然如此,我就集齐八部画像,练成天下无敌的本事给她瞧瞧。”

    温黛叹了口气,说道:“思禽祖师曾道,八图合一,天下无敌。其后又说,万不可集合八图,切记,切记。足见八图合一之后,虽有奇功,也有流毒,有大利也有大弊。黑天书祸害百年,不就是现成的教训么?”

    姚晴一时无话可答,不由撅起小嘴,不以为然。温黛瞧出她的心思,说道:“你别不服气。你说你当我是你的亲娘,怎么一见面,二话不说,就使出‘恶鬼刺’?化生六变,恶鬼最毒,倘若我应付不周,岂不就要死在你手里?”

    姚晴面皮发烫,抗声道:“师父神通绝顶,自有法子破解,我也只想挡你一挡,是以出手之后,便跳水逃命。”

    温黛瞧她半晌,微微摇头:“你这丫头,说起话来,半真半假,叫人无法信你。”

    姚晴原本心中委屈,大放悲声,听到这里,蓦地将心一横,暗道:“连你也不信我,那就作罢,不就是在湖里浸上三天么?我拼死熬过去,无论如何,再不向你求饶。”想着止了泪水,紧咬朱唇,眼里透出倔强之意。

    温黛见她眼神,心头微沉,正想教训,忽听身后有人叹道:“黛娘,这孩子性情刚烈,宁折不弯,她肯流泪求你,足见对你依然有情。你怕是误会她了。”

    姚晴定眼望去,只见温黛身后林中走出一个玄衣乌髯的老者,鼻挺目透,面容清癯,步履逍遥,飘然而至。姚晴心头一动,暗道:“师公极少离开帝之下都,怎也来了?”

    温黛叹道:“太奴,你不知道,她方才出手,气机中充满怨毒之气,依她这般性子,便是修炼‘化生’,也难登绝顶。”

    太奴拈须道:“那是为何?”

    “这还不简单。”温黛轻哼一声,说道“她骄傲自负,满心想着自己,不懂如何爱人,也不知如何领受他人的好意。”

    太奴笑笑,叹道:“这么说起来,你少年时候,却和她有些相似。”

    温黛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老头儿,越老越不正经。”太奴笑笑,说道:“先别骂我,你看她的眼神,恁地倔强,和你当年就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温黛呆了呆,望着姚晴半晌,说道:“可是,可是…。。”太奴接口道:“可你有我仙太奴,她却没有所爱之人,是不是?”

    温黛白了她一眼,默默点头。仙太奴道:“她心中对你尚有依恋,倘若你当真浸她三日,任她还有多少善念,怕也消磨尽了。”

    温黛沉默半晌,叹道:“你这老头儿,总是想着人的好处,看不到人的坏处。”仙太奴笑道:“人这东西是个怪脾气,老想着他的好处,说不定他真会变好,总想他的坏处,说不定他真会变坏。更何况天道唯微,善恶无常,有时又怎么分得明白。”

    温黛望着他,半嗔半笑:“又跟我说大道理啦。”仙太奴淡然道:“我知道:你怕她合并八图,遗患将来。这个容易,我用‘绝智之术’,将她那段记忆灭去便了。”

    姚晴听得又惊又怕,紧闭双眼,不敢去瞧仙太奴的眼睛,嘴里大声道:“师父,八部秘语我已得了七部,若是没了,岂非对不起思禽祖师。”

    温黛“咦”了一声,说道:“你得了七部,了不得了。还有哪部没有得到?”姚晴留了心眼,不肯说出玉簪之事,只是道:“还有天部,沈丹虚太奸猾,我费尽心力,也无法得到。”温黛皱眉道:“无怪前些日子,听说沈师弟的儿子要和你成亲,原来又是为了画像。”

    姚晴心知师尊不好愚弄,索性不答,来个默认。温黛气道:“真是不象话,终身大事,也能儿戏么?”姚晴愤然道:“天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嫁给谁人,不是一样。”

    温黛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还有理了,小小年纪,又懂什么男人。也罢,瞧你师公面子,我饶你这次。至于画像秘密,你说的不错,思禽祖师留下八图,自有深意,不可毁在我的手里。”

    说罢一招手,孽缘藤翻转,将姚晴抛上岸来。姚晴心中一阵温暖,破涕为笑,说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当真怪我。”温黛心中既恨且怜,白她一眼,伸手掠起她额前乱发,说道:“我可不是宠着你,我年纪已然不轻,化生之术仍无传人。你无师自通,当真有些天分。我不过是怜才罢了。”说着把她脉门,沉吟道“奇怪,‘周流土劲’得于先天‘坤卦’,乃是纯阴之气,你的体内怎么却又一股丰沛阳流,难道说,你这点儿年纪,竟然练到至阴反阳的地步。嗯,但又不像,这股阳气并非阳和,却是六爻乘刚之象,若不然,再给你六年工夫每页不能突破长生藤和蛇牙荆,一举达到‘恶鬼刺’的地步。”

    姚晴耳中听着,心中却甚明白,知道这股阳流必是当日陆渐注入的大金刚神力,无意中消了自己的天劫不说,还让自己达到‘至阴反阳’的境界,无怪这段时光接连突破瓶颈,连成新招。想到这儿,忍不住问道:“不知怎地,我练到‘恶鬼刺’之后,再也难进一步。后面的‘菩提根’、‘天女花’、‘三生果’,怎么修炼,也不得要领。”

    温黛正色道:“你说说,我地部的宗旨是什么?”

    姚晴道:“一智一生二守四攻。地部的宗旨是生。”

    温黛指着湖畔杂草,说道:“你能让这些杂草开出花l来么?”

    姚晴一怔,微微摇头。温黛将袖一拂,姚晴只觉一股洋洋暖流充盈四周,须臾间,满地杂草竞相抽枝、结蕾、绽放、吐蕊,片刻间,草地上多出数十朵小花,赤橙蓝紫,争妍斗彩。

    姚晴瞧得痴了,如今已是四五月的光景,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百花已然凋零,能让落花再生,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奇景。

    温黛徐徐道:“化生六变,名如其术,‘长生藤’是痴人大梦,‘蛇牙荆’是毒蛇尖牙,‘恶鬼刺’为地狱诅咒。这三者是痴气、怒气、怨气所钟,修炼者越是心怀怨怒妄想,这三种变化威力越强,你能短短数月登堂入室,一来是你内功精进,二来么,则是你心中满怀怨毒之气,心与气合,正印合了这三变的法意。可惜这三变只是‘化生’的下乘,你天分虽高,却只懂‘化生之术’,没有领悟‘化生之道’。不能练成后面三变,也是理所当然了。”

    姚晴呆了呆,问道:“什么是化生之道?”

    温黛笑了笑,说道:“方才不是问了你地部的宗旨么?”姚晴恍然道:“难道说,‘化生之道’也在于这个‘生’字。”

    温黛点头道:“虽不中也不远矣。‘菩萨根’是慈悲之心,需要广施慈悲;‘天女花’是大爱之形,需要动之以情;‘三生果’是舍身之魂,需要无畏气量,这最后一变,也最艰难,但凡化生高手,一生之中,也只能用上一次。”

    姚晴奇道:“那是为何?”

    温黛举目凝望长空,悠悠叹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这一变是我辈精魂所聚,一旦使出,千木为城,坚不可摧,威力虽大,修炼者却会耗尽浑身精血,一旦用过,也就活不长了。”

    姚晴听得发呆,忽听温黛道:“太奴,不能杀她,又不能让她失忆,应该怎么对她才好?”仙太奴道:“带在身边就是。”

    温黛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省得她仍想着合并八图。方才来的路上听说沈师弟去了,我们和他虽不投缘,但终有一点香火之情,人既已死,也当去祭奠祭奠。”仙太奴道:“今日已晚,明日一早去吧。”

    姚晴心中叫苦,暗想方才伤了陆渐的心,又要和他见面,叫人如何搁得下面子,想着暗暗发愁。

    她念头虽动,脸上并不流露,仍是嬉笑自若,一路和温黛谈论“化生”温黛道:“要连成后面三变,不在内力强弱,神通高低,而在心境修养。你若放下仇恨,开阔胸襟,这三变不练自成;若仍是小心眼儿,爱记仇怨,就算你再练一百年,那也没用。”

    姚晴听得气闷,轻哼一声,说道:“人生在世,若不能快意恩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温黛瞥她一眼,不觉喟然。

    入夜时分,三人在一所客栈住下,温黛与姚晴共宿一室,仙太奴独处外室。姚晴心知和这二人同行,以自己的本领,逞强逃走,决不能够。要么天赐良机,要么便是武功陡进,出奇制胜。心念数转,忽然想到八部秘语,心中泛起一阵狂喜:“我若能合并八图,练成天下无敌的神通,师父师公再厉害,也拦不住我。嗯,师父待我不薄,师公也是难得的好人。我神通一成,也不伤害他们,从容走掉便是。”

    想到这里,暂且隐忍,挨到半夜,借口小解,转道床后,燃起红烛,取出那枚玉簪,对着烛光细瞧。那玉簪玉质上乘,被烛光一照,晶莹通透,唯独正中有一丝暗影,细如人发,有似瑕疵。姚晴凝思片刻,双目忽地一亮,拈住暗影上下两端,轻轻旋转,略一尝试,便觉松动,她心头一喜,运劲一拧,簪子应手分为两截。

    原来看似玉簪,实则却是空心玉管,上下两截以细密螺纹嵌合,精巧绝伦。姚晴拧开玉簪,定眼一瞧,却是火炭落到冰窖里,冷透了心:玉簪空空如也,并无半点物事。

    姚晴犹不死心,又瞧半晌,看不出那玉簪还有别的玄机,又怕过得太久,引得温黛生疑,当下收起玉簪,转回床上,心里却是突突乱跳,再也睡不着了,寻思道:“这玉簪中空,分明藏有东西。沈丹虚临终交给陆渐,这东西必然记载了画像下落。知道玉簪的人不少,宁不空、谷缜、天部劫奴。天部劫奴可以忽略,谷、宁二人却是奸猾之徒,我想到玉簪,他们未尝不能想到。臭狐狸对画像并无兴趣,宁不空却是垂涎已久,但若硬夺,又不是陆渐的对手。只是他那女儿却很难说。宁不空不敢硬夺,便让女儿假扮可怜,向陆渐讨看玉簪,趁机偷走簪中的物事不错,必是如此”

    姚晴越想越气,心头妒火熊熊燃烧,竟然压过失望之情。一时间辗转床榻,彻夜难眠,先前她还怕见了陆渐,无颜面对,此时却是气势十足,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得一山庄,抓住那个三心二意的臭小子,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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