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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脸红如火,身躯颤抖;手指老者,喝出“住口”两字,不住喘息,好似疯了一般。大家还以为这少年喝醉了酒,连忙示意店伙过来。

    店伙迟疑地走近,武维之失神地挥手喝道:“去,去!你走开,没你的事。”手挥处,店伙一个踉跄,倒退五、六步。众人见少年手劲惊人,又是一怔。就在这时,少年衣袖一带,格啷一响,从桌面上刮落一块金属物,少年浑似未觉。众人循声朝地上一瞧,齐惊喊道:“虎符,虎符!风云帮虎坛银符!”

    语喧腾,人移动,像屋子着了火。

    武维之啊了一声,这才惊觉过来。他抢着俯身拾起,仓煌顾盼,冀望找个机会向众人解说一番。谁知众人已有一半退出屋外,左侧桌上三壮汉脸无人色,唯有那老者悲愤喊着:

    “你们都让开,人家是冲着老夫来的,一切自有老夫承担!”

    老者口中喊着,脸寒如铁地走至武维之对面。三壮汉经老者这一番好心暗示,反倒一个个略现镇定,互瞥一眼,悄然站至老者身后。老者一出头,屋中情况立即稳定不少,退出去的闲人又趔趄着挨进来。老者朝武维之上下打量了一眼,昂然沉声道:“老夫熊耳隐豹钱一斑”

    武维之知道对方误会了,又气又急,不知怎么说才好。

    “啊”忽然有人打了个哈欠。循声望去,原来是角落那个身边放了一只药箱,一直伏在桌上打吨,始终没人去注意的瘦长汉子,正伸着懒腰站起了身,众人心在这一边,仅朝瘦长汉子侧面身影瞥了一眼,又一起转过脸来。

    武维之可不同了,他目光至处,心头突地一跳,呆住了。

    那人高颧骨、削鼻梁、黄皮寡肉;左眼紧合一缝,右眼灼灼如电。他不禁在心底喊道:

    “啊!糟了,他不正是黄山要命即中崔魂?”听师父说过、此人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师父交代过,此人惹不得,真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

    他已迅忖道:“此人于此时此地出现,无论如何,总是对我不利。”一想到斯人一身绝毒暗器,连天山白眉老人余桑那等武林星宿,也是凭了一支专破各种暗器的量天尺,才占得上风,不禁心胆为之一寒。当下他也顾不得再向自称“熊耳隐豹”的老者解释,潜运本门大罗神功,目注黄山要命郎中崔魂,不稍转瞬。

    武维之这种神情,令众人大惑不解。于是,众人目光随着他二度射向要命郎中。

    这时,要命郎中缓缓套上药箱,一边踱过来,一边漫声道:“风云帮,龙虎三杀令:不服不顺者杀!不尊不敬者杀!奉令不行,或行而无所成者杀!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我看你们真是寿数该尽了!”

    那位自称熊耳隐豹钱一斑的老者,这时也已认出这说话的是谁,脸色微微一紧,却无惧意。大概他自信没有开罪要命郎中的地方;是以迎着要命郎中抱拳道:“原来是黄山崔大侠,老朽钱某人这厢有利。”

    要命郎中听若未闻,眼皮连撩都没有撩一下。他一迳走到武维之面前,眼望武维之手上那块银牌,抬抬下巴问道:“虎符么?多少号?”

    完了,误会定了!武维之咬牙忖道:“事已至此,误会也只好由它误会了。风云帮一万个不对,但我爹也在里面,为了父亲成为罪人,看来也是天命如此吧?”他心念一定,立即冷冷答道:“十五号!”

    要命即中摇摇头,道:“银牌十五?晤,小辈,小辈!”

    武维之冷冷笑道:“那么阁下是长辈?”

    要命郎中阴阴一笑道:“岂敢,岂敢?”跟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光灿烂,上面隐约镌着一只飞鹰的金牌;擎在手中朝武维之照了照,仰脸漫道:“龙坛金笔,三鹰飞!”这种演变,真是梦想不到。

    武维之目前虽尚弄不清风云帮内部的辈份如何排列,但先有紫衣少女自称紫燕十三妹,复有要命郎中口中的三鹰飞,已自想到“鹰”、“燕”均是帮中金牌人物,三鹰飞的“三”十三妹的“十三”可能跟他手中银牌上所镌的“十五”号性质相同,只是一个排行数字,另外还有个可能:“鹰”属龙坛“燕”属虎坛,地位相等。

    那么他怀疑地忖道:“那个年纪不比我大的紫衣少女女,她难道竟有着一身与要命郎中相差有限的武功么?”心念电转,只是刹那间的事。

    这时,要命郎中已收回金牌,向他挥手道:“你去吧!有我在,这儿没你的事。”

    语气如发令,武维之听得好不刺耳。他忖道:“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要不是我这条小命还要留着见一次父亲跟师父,小爷不跟你拼了才怪。“旋又忖道:“乐得一走,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他提起书箱,走得两步;抬头瞥及那钱姓老者惨白的脸色,心下甚是不忍,因此脚下不由很微微的一顿。不过,仅仅一顿,他仍然走出来了。他暗暗叹道:“我留下来除了陪上自己一条命,于事何补?劫数啊!”但武维之身子尚未出门,只听到身后一声闷吼,跟着是要命郎中阴冷发冰的声音嘿嘿笑道:“刚才你们说:那些死去的人,也可能有他们该死的理由这句话说得好极了!所以本座留下你们三条命,算是嘉奖。”武维之回头看时,那老者倒在桌边,一枚银镖插在喉管上;鲜血汨汨而出,流满一地其余的人,呆如木鸡。

    要命郎中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他从武维之身边经过时,一拍武维之肩胛,俨然尊长地训斥道:“下不为例!本帮规律严明,以后见金牌鹰燕,要有银牌弟子的礼貌;铜牌弟子见了你们也是一样,知道没有?”说完,哼了一声,并未等待答复,扬长而去。

    武维之跳上马背,一鞭挥下,马儿受惊健步如飞;出得城外,到达无人处,立即掩面痛泣起来灵宝城远远的抛在身后了。函谷关通往潼关的古道上,一匹健马如飞地奔驰着。

    马上是一位黑衣少年,少年伏身垂首,以袖掩面,双肩不住地抽动,似乎哭泣得异常伤心。

    马蹄翻起滚滚沙尘,沙尘中,时有点点泪水洒落。

    当这一人一骑经过道旁一片树林时,马上少年蓦地扬起满布泪痕的俊脸,神色悲忿凄怆地咬牙一挥左臂。一道耀目银光脱手飞出,咔喳一声,一面小巧玲珑的银牌,立即钉在道旁一棵树身之上。他仰天一声悲叹,右手马鞭同时鞘身落下。蹄声得得,沙尘再度飞扬。人与马,远去了。

    这一人一骑过去没有多久,古道恻现了一人一骑。后来的这过一骑,跟刚才那人一骑差不多;马健,人亦年少。这少年年龄稍长,约莫二十出头,面如敷粉,唇若涂朱,背负长剑,神态洒脱;除了一双奕奕有神的眼睛稍微有点顾盼不定之外,端的是调搅风流,一表人才。

    两个少年最大不同之处,便是前者穿的一身黑,后者则是一身黄。

    黄衫少年驰至道旁那片树林时,忽将马缰一紧,控住去势;同时仰脸深深吐出一口长气,自语道:“唉唉!连奔三夜,也好歇歇啦!”翻身下马,信手一挥,缰绳便在一株树身上绕了三匝。人在树边坐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道:“此去终南,还有那么远,急也枉然。再说,风云帮虎坛座下金牌十三燕,人人绝色,个个倾城,也不过是个耳闻。本侠自闯行江湖以来,见识过的美女已不知多少;那十三个丫头是否能当本侠之意,尚在未知之数,这种赶法,又是何苦?”

    黄衫少年自语完毕,解嘲地笑得一笑,同时仰脸去看天色;游目所及,忽发轻噫。未见作势,身躯业已平地腾起;手伸处,自树身上取下一块银牌。反覆敛视一阵,不禁惊喜地失声叫道:“啊!银符,风云帮虎坛银符。”说着,忽又摇摇头道:“这有什么用?一块银牌罢了,而且是别人的。凭本侠这份人才,老实说,他们请都请不到。像咱今天这样自动前去投效,难道说搏个金牌香主还有问题么?嘿嘿!”

    蓦然他一声唔,嘴角现出一丝好笑。点点头,又道:“不过,拿着它去做那些事也妙。

    他再度捧起那块银牌,低声念道:“风云十五号:武维之。”一笑上马,临去又是一阵得意的笑,说道:“武维之啊,武维之!咱黄衫客虽与你素不相识,一无仇,二无怨;可是说不得,今后也只好委屈阁下一番了”

    第二天,黑衣少年出潼关,黄衫少年入潼关。

    当夜,潼关出了人命。死的是一位大家闺秀,死因是:先奸后杀!第三天,南乡死了一名美貌少妇。

    第四天,平镇死了一名年轻的寡妇。

    第五天,安荣村死了一名孕妇,一尸两命。

    第六天,保安村也是一尸两命,又死了一名孕妇。

    第七天,双尸双命,新婚夫妇双双毙命。

    逼奸、强奸、先奸后杀,所有的死因全是一样。。

    案系何人所作?无人知道。不过,这个谜底很快给掀开了。第八天夜里,华阴八方镖局的镖师、震天掌杨虎的独生爱女横尸闺房;老镖师躺在门口,血从老镖师胸口汨汨流出,老镖师气若游丝地对家人说道:“那个色徒在刺我一剑之先,曾给老夫看过一面牌子。

    他,是个少年人是风云帮虎坛十五号银符弟子,名叫武维之。”

    “啊!武维之!”

    “啊!武维之!”

    潼关至终南,在短短的十来天之内,一连出了十三宗命案。

    奸,杀,先奸后杀。

    凶徒:风云帮虎坛弟子武维之!

    汉中府轰动了,整个武林轰动了。只有一个人不知道,谁?武维之!

    蓝田一家客栈里,一位黑衣少年病倒了,气喘、心跳、高烧。大夫的诊断是积忧成疾,由风寒引发,并根据病情开下药方。帐房取了药方正待出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向床上少年问道:“晤,小的还没请教呢,少爷贵姓?”

    “武。”

    “那个武?”

    “武维之。”

    病人吃力地说罢,喘息着闭上双目。因此,他没有看到帐房脸无人色的反应。帐房一惊之下,丢落手中药方,仓惶地退出房门;找着店东,一面慌张耳语,一面不断比着手势。

    店东变颜变色地沉吟着,终于摇摇头,不表赞同。

    帐房发急道:“在我们店里啊!那怎么办呢?”

    店东拿不定主意地道:“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这一考虑,就是三天。黑衣少年的病况愈发沉重了;他时发呓语,口口声声都是什么终南终南、虎坛虎坛的。听了这些话,店家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病人眼如火球,气息已逐渐微弱,但是,店中一无动静,因为店主仍未考虑出什么处理办法来。

    第五天,少年房中声息全无。一个店伙推开房门一看,摇头说了声:“好了。”飞步便待去报知店主。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店伙领着风尘仆仆的母女两人走了过来。

    年长的约四旬左右,一身青布衣裤,青布包头,修眉凤目,极富风韵。那少女年约二八,长相跟那美妇人一样;修眉凤目,秀唇不点自红,双颊小涡漩漾,十分俏媚可人。这时,那少女目光掠处咦了一声,道:“那房里客人出了事么?”接着转脸向中年美妇征求同意地道:“娘,我们去看看可好?也许”

    中年美妇笑叱道:“你这丫头就是好管闲事!”目中这样说,并无反对之意。

    少女扮着鬼脸道:“像娘啊娘为什么要赶去终南的呢?”

    中年美妇笑叱道:“死丫头!你就会说”

    少女笑得一笑,人已似小鸟般地向前奔去。两个店伙横身拦阻连连摇手,意似说:使不得,使不得!但期期艾艾地,却又说不出原因来。

    少女秀目一瞪,喝道:“滚开!”纤手一分,两个店伙踉踉跄跄地跌出老远。少女冲到门前向内一看,猛退一步,惊声道:“哦!原来死了人。”

    这时中年美妇也已来到少女身侧,她目注房中,摇着头道:“唉!年纪好轻,真可怜。

    噫!没死嘛,快”说着一牵身边少女,奔向房内床前。

    来至床前,中年美妇又朝床上少年看了一眼,立即伸手按在少年露在被外的右手脉门之上。少女见此情形,知道床上少年果然没死,愁惧之色顿即略宽。约盏茶光景,中年美妇收回纤手,低头沉思。

    少女忽自床下捡起一张药方,约略一看,恨恨骂道:“这张药单上没有配药的记号,显然没有用过。见死不救,真像座黑店,姑娘等会儿非得找这些浑蛋算帐。”少女说着,一面将药方递到中年美妇手上。中年美妇看完,眉头一皱。少女道:“娘,您说是不是?假如早点服药,哪会病成这样?”

    中年美妇叹了一声道:“庸医杀人不见血,真是一点也不错。”接着又朝少女苦笑着道:“早点服药?哼!假如服过这种药,这孩子早就没命啦!古人说:“吉人天相!看样子,这孩子福份还真不浅呢!”

    少女接笑道:“遇着娘您当然罗!”大概发觉此刻不是取闹的时候,芳容一紧,忙又改口急急地道:“病得怎样?有救没有?娘,您怎一点都不急?”

    中年美妇微笑道:“没有救还算福份不浅么?”

    少女脸一红,妇人正密道:“郁乃阴火;这孩子外似亢阳,实则是一团至阴之气窒积在心,最忌以凉药攻之。晤,他还似乎身具某种神功;否则若换了平常人,这种火一天也顶受不了呢!”

    少女不解地道:“这就教人不解了,他既有神功在身,又怎会一病至此?”

    中年美妇叹道:“所谓神功,即先天真气;可凭之伤人,亦可伤已。”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这孩子一定遭到什么重大伤心之事。年纪轻轻的,娘真想不透什么事竟使他伤心到这种程度。唉唉!雪儿,先拿一颗‘冷香丸’给他眼下,然后照‘道遇散’的方子去街上配一帖药来。”

    少女取出一只小巧玉瓶,倒出一颗淡红的药丸,一面塞向床上少年口中,一面故作不悦道:“自雪儿在习完本门心诀时服过一颗后,‘冷香丸’一共只剩下两颗。娘看得像宝贝一样珍贵,连上次巫山神女派人来以巫山镇山之宝‘七巧圆’交换,娘都没答应。今天居然哼!娘说他福份不浅,雪儿,现在是完全相信啦!”

    中年美妇脱口道:“你丫头哪会懂得?”

    少女小嘴一嘟道:“好,女儿不懂,娘懂,那就请娘开导开导女儿呀!”

    中年美妇欲言又止,叱道:“去,去!配药去,慢了你丫头偿命!”

    “哟!原来雪儿有个哥哥,娘另外有个心爱的儿子,雪儿还不知道呢!”

    少女说着又扮扮鬼脸,这才转身出房。中年美妇没理她,开始沉思起来。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孩子某种神功的成就至为惊人,他是谁人门下啊?

    没多久,少女捧着药包和煎药用具走进房来,一进门就嚷道:“娘,您看,又出命案啦!就是昨夜,在这附近,死的是,个年又十四的少女。当时有人亲眼看见,凶手还是个少年,虎坛银符弟子武维之。”_中年美妇面色一凝。点点头道:“知道了,煎药吧!”

    这时床上少年仍是一动不动,但呼吸已较先前显然均匀了许多。

    草药煎好,母女合力扶起少年,撬开牙关灌下之后,中年美妇吩咐少女守在门口,自己则盘坐少年背后,运气为少年推拿。约顿饭光景,妇人运指在少年睡穴上一点,脸色微显苍白地唤过少女道:“你守着他,雪儿,娘要去歇歇。”少女怜惜地望着中年美妇,点了点头,中年美妇便离去。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少女闩好门,在床前轻轻地来回徘徊,她不时转脸去望望床上的少年。少年脸色渐趋正常,这时正安静地甜睡着。

    “这少年眉目端正,看上去颇为英秀而正派,而另一个少年却是无恶不作,晤,人们真是好坏难言。”少女思忖着,忽然修眉一蹙。“唉唉!有了个风云帮主,我们女人的话也就说不响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远处鸡啼,天已快亮。床上少年忽然在轻轻一啊之后,坐了起来。少女吓了一跳,停身远远瞪着少年。嗔道:“先招呼一下不行?冒失鬼!”

    少年循声一看,竟是她。当即疑诧万分,不知身在何地,疑是仍在梦中。他咬咬嘴唇,痛得很!又低头想了半天,这才约略想起病前的一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脸脱口问道:“姑娘,今天什么日子?”

    “九月廿五。”

    “这儿什么地方?”

    “蓝田。”

    “离终南远不远?”

    “不太远。”

    “五天能不能赶得到?”

    “大概可以。”

    “这就好了。”少年说着,宽慰地吁了一口气。

    少女冷冷一笑道:“问完了没有?”

    “完了,完了。”

    “现在我可以问你了么?”

    “可可以。”

    少女又是冷冷一笑道:“我问你,你待人一向都是这样没有礼貌是不是?”

    少年一怔,才啊得一声,少女又已冷冷接道:“我再问你,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会躺在床上?我又怎么守在这里?你相信我一定会回答你的话?你认为这一切都是非常自然而应该的么?”话说完,一声冷哼,手拔门闩,便欲离去。

    挨了一顿训,少年完全清醒,知道自己太失礼,不禁急出一身冷汗;目光急闪处,不禁脱口喊道:“我错了,请听我解释,小雪姑娘”

    少女失声道:“什么?你你认识我?”

    少年只好点点头。

    “那么,你是谁?”

    “武维之。”

    “武维之?你”少女一声尖叫,急退一步;手指武维之,口中喊出一个“你”字,竟然无法再说下去。

    武维之见状,不解地忖道:“我认识你是有原因的,你对我的名字如此惊讶,又是什么缘故呢?”

    少女挣扎半晌,方喃喃地道:“你,你也叫武维之?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武维之也不禁喃喃:“难道这世上会有两个武维之不成?”

    少女秀眸连转,忽然促声问道:“且慢!我先问你,前夜你在什么地方?”

    武维之茫然地道:“前夜?假如今天是九月二十五,我病在这儿已快七天啦!”

    少女嗔了一声,不住点头。武维之忍不住又问道:“姑娘,难道有什么蹊跷?”

    少女脸一红,摇摇头道:“不知道,你病好了自己去打听吧!”紧接着又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得先告诉我,你怎认得我的?”

    武维之据实说了。关于老人部份,他说:“家师的一切,不欲为外所知,尚情姑娘原谅。”

    少女不悦,恨恨说道:“原谅什么?你不说是你的自由呀!”

    武维之心知少女生气,甚是不安,但又无法说得更多。

    他正在感到左右为难之际,那中年美妇推门而入,同时接口笑道:“丫头,这是武林中常有的事,你别叫人家为难了。”接着又含笑向少年道:“武少侠如期康复,可喜可贺。妾身的一切既然少侠已经令师约略述及,这里也不用自我介绍了。不过,少侠此次终南之行的目的,不知可否见告?”

    武维之慌忙下床,谢过救命之思。方将在临汝遇上紫燕十三妹赠牌嘱令入帮,因不满该帮近来行为而丢弃银牌;但为了要责问一品萧以武林盟主之首,何以纵令属下作恶,是以仍欲前往终南一趟;想不到却在这儿生了病的种种经过说了出来。然后中年美妇也将为他治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武维之再次恳切道了谢。

    中年美妇朝少女瞥了一眼,沉吟片刻道:“依妾身之意,少侠这次终南之行,如无必要,似可取消。”武维之默然未语,中年美妇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但少侠有事非去不可,自是例外。不过,另外有件事,希望少侠注意。最近外间发生了不少于少侠不利的事故,少侠今后最好暂时别用真名;到达终南也应适可而止,随机进退。有事可以回去跟令师商量一下,令师自会吩咐你如何应付。”说完,朝少女点点头,又向武维之道:“我们母女也有点事,马上就得离开此地,少侠善自珍重。”

    少女小雪走至门口,回头道:“再见,武少侠。学好礼貌之后,欢迎你去雪山玩。”

    武维之深深一躬,敬答道:“得空当亲赴雪山拜谢。”

    母女离去未久,天即大亮。武维之匆匆收拾好衣物,在店伙们惊异的眼光下结账离开了客店。那些眼光,他都看到宁。他以为人家只是在奇怪他的病怎会好得如此迅速,是以并未放在心上。至于雪娘的一番话,他已听出;所谓外间发生了不利于他的事故,他想大概是那块银牌有了不妥。至于有甚不妥,他当然无法想像。现在,他的一颗心直指终南,再无闲情去追究其他了。

    由蓝田往终南,地区偏僻而荒凉,一路甚少城镇。打尖都是向小村落里的农户通融,既听不到什么,也问不到什么。

    只有一件事令武维之惊讶,那便是他目前的功力,竟比病前增进不少。

    他仔细思索,最后断定一定是雪娘那颗冷香丸的功效。

    因此不禁暗叹道:“大丈夫理当恩怨分明,人家萍水相逢竟肯如此待我,我将怎生报答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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