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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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站在生命的十字路口，用一颗稚嫩的心辨别存在的意义。当所有遮目的繁华落尽，清晰的脉络在路口纠缠，欲望和梦幻无休止地敲打那根最脆弱的心弦，有毒的罂粟绽开妖艳的花瓣，在有风的那个清晨，弥漫诱人的芬芳。我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布满鲜花和毒蛇的路上，小心地行走在季节边缘，任肆虐地风在我耳边低诉，毫无目的的沿着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用所有的力气抓住一个希望，走下去。在所有的旅人面前，我就是一个骄傲的王子，昂起头颅。

    在那个生命的十字路口，我还是没有阻止住泪水的划落。当所有的伤悲纠结在脆弱的心灵，当所有的泪水在眼中晶莹的盘旋，我已经没有一丝勇气来欺骗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我已经无法说服我那坚强的外表下面隐藏着的敏感脆弱的心。难道每个人走着走着都会停下来，难道每个人说着说着都会流下泪来？难道伤心总是在最脆弱的时候，不约而至。

    于是我用文字建筑一间简朴的小屋。我渴望停留下来，在沉重的喘息里面，夜色深沉。三三两两的旅人在我的小屋外面停下了脚步。他们带着各自的忧伤，却无法相互慰藉：各自的心事总是在心灵的最深处，泪流满面。还有什么苦痛不被人们刻骨铭心地体会，还有什么故事能在这个封闭的人生悄然流传？生命之所以存在，却无法在存在之外寻到存在的意义。

    我渴望在小屋的墙壁上面有很多人的签名，我熟识或是不熟识的朋友，凌乱或是公整的笔迹－每一划都是一个让人铭记的故事，在故事里面，悲剧多于喜剧，泪水多于欢笑。快乐总是稍纵即逝，而悲伤确是永恒的旋律。很多生命是不可替代的，很多故事却在重复，正如一出洋溢着微笑或是弥漫泪水的悲喜剧，在最初相识的某个日子，在不经意间被放逐，如同伤口，在尚未愈合之前，又被刺上一刀，心动如初。

    所幸我还可以体会伤心的感觉。可悲的不是触到伤口刺心的疼痛，而是麻木地寻不出疼痛的记忆。当体会过伤悲的我看着那些和我曾经一样迷茫的人们，心底竟然有一丝隐隐地感伤。曾经在路边看到过被死神劫去生命的人，他那么安详的把头放到膝盖上面，熟睡过去。从此不会再有人惊醒他的梦。我又流泪了，不止为了那个我并认识的生命，还有，为了一个一样迷茫，一样在某个寒冷的夜里无法握住生命的自己。

    于是我把自己的房子开了一个很大的门，期望人们可以自由出入，可以在我的墙壁上面留下一点什么，快乐或是悲伤。一个梦想，小屋就是一个可以留住所以伤心的家，当沮丧的游人走出的那一刻，所有关于自己的伤心往事从此失忆，从此被放逐在不知名的原野，或是一个故事，被人们四处传唱而没有作者。生命要承受的东西太多，累了，总得有个地方，遮住风雨。

    我就站在门口，等你的出现。我不会让你把自己的伤口再次撕开来舔拭，而是包扎起来，慢慢愈合，直到在你疲惫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快乐的人，就是一个高昂起头颅的王子，从那些阴霾的日子走出来，端坐在繁华的路灯下面，给你的爱人说起当初的流浪的艰辛和无助，还有那个在门口微笑为你扎起伤口陌路人，还有那座小小的伤心驿站。

    当生命的尘埃怆然落地，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孤独的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在追忆或是遗忘的生命边缘，最初的时间在指缝间悄然而逝；在离开或是死亡的最后抉择中，无惧的勇气在落幕之时荡然飘散。唯一在心底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地，就是在最初尘埃荡漾的年轻时候，用文字堆砌起来的那个简朴家园——这是我对死亡感到地唯一慰藉。

    夜深了，我该燃起一盏灯，摊开那本关于生命的诗集，暖一壶热茶，用我真诚而坦然的眸子，等你的到来。

    20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