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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的八月,我错过了一条河流。在长江以南,河流喜欢依大山蔓绕,似青丝一样绵长。郑国的城门大开,在种满丁香的青石巷上,溕溕烟雨之中,我踽踽独行,步履安然。岸边,有三千女子浣纱。
一,秋天的童话
七月的风,比蒲叶更轻,手里的掌纹是回忆的阡陌。风一吹,你的背影,倾倒了七月。我从北方返回,涉水而过。到达南方平原绣野之中,绿海浪推,天空碧蓝如洗,有洁云浮绕。
倚着绰约的七月,我手执诗经,蘸一池雨墨,落笔轻柔,画梦之夏。勾几支绿茎,皴染几朵菡萏,洗尽全身的尘埃。再拖一汪碧湖,点七八只蜻蜓,剪开满纸的风华。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八月之前,南风煦暖,万物长养。我一路行走,一路怀念,从不顾盼探头的桃花,秀色可餐。那时,我们宁愿再相信一次童话,在我们的果园里,种下甘棠,盟誓七夕,互不相忘。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或许,美好的东西易碎。此刻,青春的童话已经远去,我引三千月光和蝴蝶撤退,也不再模拟虚构的二月春风,三月渡口以及四月桃花。时间磨洗一块石头的生命,盐分以及他的钙质爰有寒泉,雨雪雱霏,故事或许不会老去,而你我,只能对坐成童话。随风声老去。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我知道,与童话有关的悲欢,再也不可能回到花朵内部。爱情藏身的河流,一切不复返。只是,站在北方的天空下,我已经习惯,用北风喂养青春,用文字和灯火取暖。
一个人的青春,与安静的秋天同车。我从美丽的童话出发,把孤独的青春流放。一路经过,河流,高山,和我独自拥有的隐秘的眼光。在某个深秋的子夜,山林静立流水不语。
二,九月的故事
九月,白日采桂花,夜晚引月光,酿一坛好酒封藏。即使你怀瑾握瑜,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仍能是陌然的陌生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席间对坐,扯下封印,铺八盏大瓷碗,解带卷袖,一同饮尽这人世的悲欢离合。
昨夜,紫薇花独自落瓣,黯然神伤,铺满了一个夏季的寂然。今晨,流水带走了她的十指魂魄,她瘦成一根芰草,却从不提及深藏的忧伤。从夏季到秋季,我的文字像一只蝴蝶灵魂独舞。可是,文字之外,我从不拒绝,那来自于地平线之外的光芒,透过屋顶散射。
选择二次北上,这是一个闻风声鹤唳就可以寝食难安的决定。终于,经历了三日之痛,三日不知肉味之后,在满满的书卷上,我可以挽袖纸笔,轻轻写下:三顾茅庐是一种勇气和智慧。
整个秋天就像一张薄若蝉翼的纸,时光寸短,青春梦浅,因此,我要赶在秋水将绿野催黄,西风乍起之前,戎装裹束,快马加鞭,抵达萑符之地。和自己进行对话一次,彼此危言危行。
面对寂静的夜色,我的眼里噙着泪水,心流暗涌。多少年来,我都是胸怀美好的人,绝不错过,任何一场花事。在心中无数遍念想着人和事,以及我熟稔的故乡亲人以及车马,他们也许都能听见发自内心的呼唤,传来回音。于是,我明白,只要记忆不死,人生美好永恒。
昨夜的风,微凉,灯火浅浅摇曳,草虫匐进月光浸染的窗台,我停下了笔。不说梦想飘渺,不说夜晚黑魆可怕,只要有一颗不沉沦的心,面对青灯白卷,也能抖落诗歌千百首。
一叶知秋,楚天空寂。一片枫叶,引出一场对岸的火。一阵风声,泄露一季的谶语。一本简书,指点一座江山。安静的九月,我将追赶这条河流,沿着岸边,独自一人,将沉睡的河床一遍遍回忆,江面上不时漂浮着古栈道塌陷的残木,我不再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