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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电影看得热烈、奔放、而趣味无穷。那时侯的村叫大队,组叫小队,村里最热闹的日子就是放电影的日子。
这一天,人不分男女老少,见面都互相转告:今天放电影哩。什么电影,谁却不问,只要有就行。大队老早就派人到公社拖放映机去了。
放电影的人可吃香喽,大队用蒸肉蒸鱼招待,两个放映员,一个叫孟遂子的年青人,得意的很,可说是满面春风,满面笑容。一个陈姓的人,养得肥头大耳。吃惯了淡菜粥饭的小伙伴,看他们吞肉嚼鱼的样子,真漾慕的不行。
在宽阔的小学操场的南头,两根长杉木一竖,银幕扯起来了。我们一群孩子也不回家了,跑着、转着,看从发电机到放映机一一安装到位。天色暗下来了,人群一拨一拨而来,端凳拿椅的,操场上的人己是黑压压一片,个头不高的我和小伙伴被大人挤到了最前面。等着、盼着,终于放映机开始调试银幕,有调皮的大人将手伸进光柱中,银幕上便有一双伸开的大大的手,场内爆出“呵呵”的喝采声,于是便有更多的手舞动在银幕上。
电影开始了,不是正片,是新闻简报。祖国新貌,故意吊人的胃口。正片终于开始,在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声中,一颗红五星不住地闪耀着光芒,下方显出“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字样,字样消失,南征北战四个大字闪现在银幕上“呵”我和小伙伴欢呼起来。之后,再无人走动,无人作声。
电影放完了,人群一拨一拨散去,我们意犹未尽,学着张军长和李军长之间的对话:“张军长,张军长,看在党国的份上,快拉我一把吧。”“李军长,李军长,我也快不行了”南征北战最精彩的镜头是共产党军队和国民党军队抢占凤凰山的场而,真不可思议,机械化的国民党军队居然未跑赢两条腿的共产党军队,解放军在我们心中是神兵天将,一直占据着高大形象。
在我们村放的电影都是地道战、地雷战,再逢放电影就有人问:什么电影啦?便有人以灰谐的口吻说:“郎狗瘸子看电影---总是我们赢。”当时我不知道郎狗瘸子是谁,以为是历史上的一个什么人物,后来在毛嘴工作,才知道郎狗瘸子是毛嘴街上一个姓王的居民,说话以幽默、呆气著名,不过腿确有点一拐一拐的。
说实话,那时候的样板戏电影也是挺好看的,红灯记里的李玉和、沙家滨里的郭建光、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这些人物形象对我影响很深,说活与举动都刻意模仿,当时立下了长大就当这些英雄人物的理想。反面人物形象也蛮有趣的,如鸠山哪、胡传魁哪、座山雕哪,演得栩栩如生,逗笑的时候,忍不住模仿。胡传魁有一句“想当年,老子的队伍才开张”的唱词,至今不忘,想起来仍滑稽可笑。
更多的是在满天星光下,我们跑很远的路到其他村看电影,远的如普庆村、邓李湾村、东岳庙村、毛太河村,近的就是徐鸳村,即便是看过的电影,也要成群结队去看。每家都是四、五个小孩,小伙伴多的是,看电影时挤在一起,完场时大声吆喝以免走失,走到半路有淘气的伙伴跑到田里掏红苕、折甘蔗吃。
有天夜里,我早早入睡,一觉醒来,隐隐约约听到远方传来放电影的声音。我偷偷开门溜了出去,未喊其他小伙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一直摸到邓李湾村,哇,是未看过的新电影渡江侦察记,精彩多了,尤其是情报处长,印象格处深刻。第二天讲给其他小伙伴听,遭到了小伙伴的一致埋怨:为何不叫醒他们。
徐鸳口是当时河船码头集散所在地,享受放电影的机会多一些。我所在的蒋家河村就在其附近,看电影很方便。有一次我在煤油灯下做完作业,一个人跑出来看电影,徐鸳闸四组禾场上,人把禾场挤得无了边,我东踱西望,后面全是大人,无缝可挤进去。十二、三岁的我,个儿不高,见最后有几块大石头,站上去仍然看不够,跑到湾子人家屋下搬几块砖,垫上去一站,只看见上半部影子,下半部仍挡在大人的头影里,于是将脚后跟踮了踮,脚下的两块砖倒了,身体整个垮了下来,下巴磕在石头上,觉得下巴生疼生疼的,好一会也未起来,后面的大人谁也未注意到我,聚精会神地看电影。我觉得捂住下巴的于粘乎乎的,松开手一看,感觉是血,实在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电影不看了,我用手捂着下巴,流着眼泪回家了至今我的下巴还留有磕破的疤痕。
现在我离开了乡村,听不到有乡村电影了,家家户户的电视机让人们足不出户,感受不到露天下看电影的清新,感受不到众人观看电影的氛围。对我来讲,我佩服起小时候和小伙伴看电影的那种精神,相比现在一集接一集的电视剧,我倒爱看小时候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