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的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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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看过作者署名古龙的武侠小说菊花的刺，内容已淡忘，惟记得书名，也不知是否古龙真作，但那书名倒像古龙的诡异风格。初见菊开那夜这个名字，莫名联想到的便是那武侠小说的名字。菊开那夜，夜凉如水，花开若刺，美丽，而也是触目惊心的绝美，譬如南海出版公司推出其新作空城。

    “这个城市已经空了，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如果没有了爱情，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撒手离去，是这样吧。”（空城插图语）空城这本小说名字也许是菊开那夜感自张爱玲的倾城，空空的城市，寻觅不到爱情，或失去了爱情，感觉嚣闹的城市亦如空荡荡的荒凉，爱情是空城里面那些女子生命唯一的意义？爱情有时徒有虚名，如一曲空城的声张，喧嚣有时只是用来遮掩空虚，也许，看似殉爱者的故事，而其实在阐述生活的磨难和苦难，爱情故事只是载体，看着书中人物的命运，不由感慨起一句老话：“幸福只有一种，不幸有许多种”将那么多种悲痛遭遇戏剧性地集中在一起展示，不知道是否为了印证圣经那句“远离爱，无惊无怖”或“爱如捕风”但现实如四个女主人公之一的曾碧樱那不知是否有爱情存在的婚姻也落得破裂收场，那些触目惊心死亡事件在小说中接踵而至，人生之不幸并不都与爱情有关。空城并非讲述三国故事孔明计策的故事，但一样散发着沙场的杀戮气息，情场，情之沙场，角力，谋算，对决，杀戮，似是古龙武侠小说的惨烈场景，而一切皆似那些人物无法逃脱的宿命，而陈良久和傅思憔两个女子之间的友情也如古龙武侠男人之间的可托生死。用古龙譬喻，非文字上的对比，纯粹只是一种感觉。

    “埙，这是何种乐器。想象中埙应该粗糙，简陋，冷僻，但是来自于远方，不仅是空间更是时间，或者说他人的灵魂里。埙，有鬼气，仿佛处于失传的可能，仿佛只在荒芜的地方，和坟墓相伴。笛子把黄昏吹亮，箫则把风吹低，那么，埙把呜咽吹长”（空城后记）张爱玲倾城的“倾”是时代的动荡，菊开那夜空城的“空”是现代都市的茫然。空城，灭寂般。扑火灯蛾般奋不顾身追寻某些理想，而每每扑空，过于仓促的脚印只是浅现，执着追寻有时原来只是执迷于幻觉。陈良久，傅思憔，盛云集，曾碧樱，空城里面这些女子都无法逃脱其命中的定数，性格即命运，一切在作者塑造人物其性格及影响其性格的遭遇已经注解，阅读空城的过程中虽然也曾出现关于霍小玉及失乐园等等女性形象的联想，但随即都一一否定，她们是她们，现实中也曾听说过类似小说人物的故事“听说人死后，灵魂要把一生的脚印都拾起来，那么在俯身的时候，会不会听到埙。”我想那是在回顾那些曾经徘徊迷乱脚印的时候，而不幸者往往是一生在某一定点始终兜圈，可谓执着，也可谓迷失，灵魂去回拾脚印时候依然是循着旧日脚印，那些凌乱的浅浅脚印，如泪痕，埙是灵魂落泪的呜咽，悲声于迷失之域。

    以前网友向我推介菊开那夜的作品，言其文笔颇似亦舒，菊开那夜亦是喜爱亦舒的作品，在空城中的傅斯憔反复翻看亦舒的小说绝对是个梦那个细节便可见，但她们笔下的故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亦舒的作品也有不少关于现代都市人生活中灰色的一面，其笔下虽犀利冷酷，但那些人物一般鲜有死亡的悲剧结局，生活的阅历和作者年龄层次不同的迥异正是其风格不同所在，亦舒沧桑的眼，那流露的微笑和淡然，是尝尽人世冷暖之后的恻隐，因为了解而总不忍吧。她们的差异并非是文字功力方面，而是风格不一，菊开那夜的文笔之灵动细腻是不可否认，时下的年轻作家喜欢揭示将现实中残酷灰暗一面，但为了有时追求效果而将过多的悲剧聚集于一起，显得戏剧性与刻意，主调也过于灰暗消极。

    “仍然要相信真，相信善，相信美，并笃信爱的存在，纵然生活本身沉重至不可说，还是要相信花朵，露水，他的微笑。”在小说以傅思憔临终内心独白口吻的后记中这段文字可见作者欲借人物表达无怨无悔与义无反顾的爱情观，但因主题和人物的命运，阅看起来如同一篇青春往事的祭文（也可以说是爱情的祭文），阅看这本小说觉心有戚戚然，如果非得找到悲剧之喜剧意味，也许不外就是让读者己身能幸免此种或此种已矣之感。看了小说那些惨痛人生，感觉平平淡淡就是一种幸福，但虽然抉择是作出抉择者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那些奋不顾身也许只是一种绝望的姿态。菊开那夜的小说我看得不多，从文字感觉来说，空城对比起她的旧作品集亲爱，别来无恙是好了很多，空城的小说主题和格调从书名便可了然，而文字可以用精致二字来评价，洗练而不失细腻，以感性之笔书现实之冷酷，小说以四位女性为主线，她们的形象及性格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作为分枝的其他人物也描写得形象清晰，亦可当作独立的短篇阅读，而总体捏合起来并不因人物较多而给予读者模糊混淆的感觉，尽管不喜欢阅看惨痛的感情故事，但感觉空城不失为一精彩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