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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爹,你看咱孩子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看了怪让我心疼。以前他是多么活泼的孩子,可现在到好,他整日待在家里,也不出去玩了。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到的会憋坏孩子的,咱得想想法子呀。”母亲皱了皱眉头,对父亲说。
父亲从里屋拿来那个只剩半张嘴的旱烟袋,往里塞满了烟叶,然后蹲在墙角落里点着烟,不温不火的吸了几口。被母亲这一问,父亲先是一楞,而后被眼呛的脸红通通的,像是从炼钢炉里炼了一般。
父亲显得无可奈何:“哎,有啥法子。要是有法子我也不拜佛求神了。”
父亲又抽了几口烟,等脸色变的稍微缓和些,接着说:“孩子他娘,你说咱孩子怎么这么天生胆小?一只小畜生就吓的咱孩子丢了半个魂,要是豺狼虎豹狮子不把咱孩子吓死了。”
母亲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父亲。笼罩在母亲脸上的愁云越来越浓,可以想到母亲已经没什么法子了。
屋内的烟雾越来越浓,浓的简直能令人窒息。父亲仍然沉浸在烟的麻醉当中,想要忘记这愁人的事情。突然父亲口中吐出一句:“难道咱孩子是老鼠托生的吗?”
而此时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用衣物遮挡着脸,以免被烟味熏的掉下眼泪。
窗外,胶结的月光用她那甜蜜的嘴唇轻轻地吻着大地,一切都显得那样寂静,像是被月光施了魔法一般。偶尔,风吹落几片树叶沙沙作响,不久就归于沉寂。
“孩子他爹,要不咱让咱孩子上学去,孩子也不小了,也该上学了。这样孩子也就不会整天待在家里了。”母亲好象是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掀开蒙在头上的衣物,对父亲大声说道。
父亲显得有些迟钝,而后抽出嘴里的旱烟袋,生气的说:“你说什么?让他上学,这万万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母亲疑惑的问:“为什么?总该有个原因吧。”
父亲用手狠狠的掐灭了烟,咳嗽了几声,怒吼道:“没什么原因。”
母亲有些不死心,想问个清楚明白,但看到父亲一脸铁青,刚张开嘴又咽回去想说的话,改口道:“那总该让孩子出去呀,总不应该让他一辈子憋在家里吧?”
“这个,我想了很久,我明天就去临村找王木匠。他可是方圆百里的好手艺人,一手的绝活。就让咱孩子跟他学习手艺。这样孩子学着学着就忘了的。”父亲很自信的说道。
母亲疑惑的问:“这样行吗?”
“行,怎么不行。”
母亲听到父亲的语气那么自信,再也没问,就呵呵的睡了。
父亲从角落里站起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忙用手扶了一下后墙。心里却在想着:明天一定会好的。
第二天,公鸡的一声长鸣把酣睡在床的父亲惊醒。醒来后的父亲再没有睡意,很快穿完衣服,洗刷完毕,叫醒了正在睡觉的李月华。
李月华不情愿的说道:“再让我多睡会。”
父亲用他那张大手拉起了李月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太阳快晒屁股了,赶快起床。”
李月华乖乖的穿上衣服,眼睛似睁非睁。
李月华打了个哈欠,说:“爹,这么早叫我干啥?”
“给你拜师去,快点。”父亲有些着急,为李月华准备好洗脸水,又说:“喏,赶快洗脸。”
李月华像一个安静的小鸡,在父亲的驱使下完成父亲指定的动作。
等李月华洗刷完后,父亲给他详细的讲拜师的事情。
王木匠所在的村离李月华家只隔三条道,很近,彼此之间是熟悉的。王木匠所手的徒弟都是一块好材料,在王木匠的调教下,他的徒弟都成为木匠业的行家里手。但王木匠收徒弟是有条件的,也很苛刻。那就是他要求的徒弟必须是好料,否则他是绝对不收,以免坏了他的招牌。王木匠是个“火眼金精”看料就看出好坏。当地人尊称王木匠为“木匠业的伯乐”只可惜千里马不常有。
“咣咣”
“是谁呀?”王木匠放下手里的活,问道。
“是我,柳树村的李二根。”父亲说道。
“原来是小华的父亲,等等,我开门去。”王木匠感到奇怪,寻思着:他找我有什么事。先别管这么多,开门去。
王木匠走到门前,拔开销子,开了门,问:“二根呀,今天找我有啥事?”
父亲忙堆起一脸笑容,说:“他大伯,俺是让小华来拜师的。”
王木匠脸上顿时浮现一片愁云,吞吞吐吐的说:“这这不好
,我我看”
父亲忙朝李月华使了使眼色。李月华就扑通跪到在王木匠的面前,说:“大伯好,收下我吧。”
王木匠赶快反应过来,忙搀扶起李月华,苦笑道:“起来孩子,快起来,别这样吗,这这让我如何是好,哎。”
王木匠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脸色,对父亲说:“二根呀,不是我不收他,而是我收徒弟有规矩的,你是知道的。可小华这孩子不是学木工的材料呀。”
父亲被王木匠这一说,顿时脸上晴转多云,巴结道:“他大伯,你可是木工的行家,什么样的腐木到你老的手里就成了精品。你可不能”
父亲哽咽了一下,眼睛上多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王木匠见状,装成可怜的样子,企求道:“二根呀,就算俺求你了。”王木匠作了桓鼋虻亩鳌?br>父亲赶忙扶住王木匠,无奈的说:“俺听你的信,俺等着。”
父亲也许知道这样只是给王木匠一个台阶下,父亲是明白的,但也不能逼的人家下跪求咱呀。父亲是这样想的。
父亲只好无可奈何的说:“他大伯,俺走了。”父亲和李月华渐渐消失在王木匠的门口。
王木匠一阵窃喜,嘴里嘀咕道:“这样的徒弟我可不敢收,看他一对鼠眼,就知道他不是一块好材料。”
王木匠转身插上门,又忙自己的活去了。
“他妈的,这龟孙子真气人,不就是个臭木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父亲涨红的脸像个火红的太阳,嘴里还不停的小声骂着。
父亲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胆子放大了些,声音比原先还响亮。
李月华安静的跟在父亲后面,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小华,别灰心,以后爸给你找个比他强十倍百倍的好师傅。”父亲安慰李月华说道。
李月华只是木讷的说道:“恩。”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大都是早上上学的学生,他们背着书包,连蹦带跳的唱着刚学的儿歌。李月华羡慕的望着他们,张口说道:“爸,俺要上学,俺要读书。”
父亲被李月华的话深深的震住了,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怒斥道:“什么?你想上学读书?没听错吧。这绝对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俺上学?为什么不让俺读书?”李月华委屈的问父亲。
“没啥原因,不行就是不行。你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敢和老子犟嘴。记住,你一辈子甭想上学读书。”父亲怒诃道。
只见李月华两眼顿时泪如雨泻,不断的抽泣道:“俺要读书,俺要上学。”
父亲看到李月华哭的像个泪人似的,轻轻的拍了拍李月华的头,温和的说:“儿子呀,不让你读书上学对你有好处。”
李月华争辩道:“有什么好处?”
父亲脸露难色,一时想不出,便含混的说道:“孩子呀,爸爸是有苦衷的,你要体谅爸爸呀。”
言毕,父亲和李月华共同哭泣着,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中,李月华躺在床上哭泣了一整天,而父亲依旧蹲在那个角落里抽他的那个旱烟袋,并不停的叹气。
“咣咣”是敲门的声音。
父亲不耐烦的大声问道:“是谁呀?”
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应和着:“是我,他大叔。”
父亲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掐灭了烟,来到大门口,问道:“哦,原来是你呀,有啥事?”
那女人笑着说道:“还不快看门。没事情不能来了?难道不欢迎我吗?”
父亲赶忙打开门,笑道:“那能呀。”
这女人是李月华的邻居,她长着一个鹦鹉似的的小嘴向外撅撅着,这是她最重要的特征。
女人撅着嘴,身体前仰后合,笑着说:“他大叔,俺是来借擀面杖的。俺小超着孩子真叫争气,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这小脑袋装的竟是大智慧。这不,为了犒劳俺孩子,包水饺。”
父亲脸上堆满了不自然的笑容,点着头夸耀道:“应该应该,小超这孩子争气,将来肯定是个状元郎。你呀可享福了,这辈子不愁吃穿了。”
女人听了父亲这么一夸耀,脸上像是开满了鲜花,红扑扑的。不客气的说道:“那是那是。”
言毕,父亲请女人进屋,顺便给女人擀面杖。
女人刚进屋,便她张开那象征她的鹦鹉嘴,唔住鼻子,惊讶的说道:“怎么这么多烟,呛死我了。”
父亲被女人这么说,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歉疚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刚抽了几口烟。”
女人笑道:“没关系。”
女人用她那尖锐的目光扫视这屋内的一切,甚至连老鼠洞都不放过。她像是一个疯狂饥饿的狼在寻找猎物,但猎物根本不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女人遗憾的说:“小华这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他呢?”
正在屋内寻找擀面杖的父亲听到女人的问话,忙说道:“他病了,正在睡觉。”
女人并没有在意李月华的病,没有一丝的同情的说道:“孩子该上学了吧,俺那小子以前和小华这孩子打小一起玩,现在俺那小子已经小学二年纪了。怎么小华这孩子还不上学,是不是不愿意上学呀,他就不和俺孩子一样。”
女人满足的说完,装着叹气,撅着鹦鹉似的嘴老高老高,小声嘀咕着:“小华跟俺孩子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父亲此时刚从里屋走出,听到女人的嘀咕声,父亲板着脸,没有好气的说道:“给你擀面杖,赶快出去。”
女人见父亲脸露怒气,忙接过擀面杖,笑嘻嘻的说:“他大叔,俺走了。”顿时,女人小脚一迈,一溜烟消失了。
父亲在女人走后,接着抽他那破了的旱烟袋直到母亲干完活回来。
“孩子他爹,今早办的事如何?”母亲回到家就问这个问题。
“不怎么样,这老龟孙子不收咱孩子,说咱孩子不是这个材料。孩子他娘,咱孩子是多聪明的孩子呀,怎么不就是这块料了?”父亲生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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