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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他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花白的发头竖起来,不高兴地说:“不对,应是刘备。他仁义布满天下,他有五虎将军,战无不胜,比曹操那群庸人强多了,曹操这个人阴险毒辣,做事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畜生不如。”
我心里哼了声,人家曹操虎毒不吃儿,你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还唆使舅父溺杀他的女儿,你才是真正的畜生。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我要辩倒这个老家伙,灭他的威风。
我不客气地反驳他“外公,你说刘备了不起,我不同意,他每次被人打败,连自己的老婆没能力营救,你说这种人有本领吗?他口口声声说老婆如衣服,老婆陪他吃尽了苦头,大难当头,他只顾自己逃命,你说这种人会有多仁义,我有点怀疑。”
高高在上的外公的威风被我熄灭,他火冒三丈,尤其在一堆孙子孙女的面前,他显得很狼狈。他大声地说:“你是强词夺理。你不能因为他这件小事,就否定他整个人的功绩。他会用人,晓打仗。”
我又反驳他:“如果他会用人,就不会专宠诸葛亮一人了,诸葛亮死后,关中无大将,寥化为先锋。但曹操死后,国家人才济济,最终是魏国统一了中国。”
外公的脸变成了紫色,以更高的声音示威:“你你不按事实说话,有谁不说刘备能干?罗贯中也对他高度赞扬,难道他会搞错吗?”表姐拉拉我的衣角,暗示我不要再争下去了,外公可是不好惹的,全村人上下几千人都听他的指挥。
我不甘示弱,我若不打击他的威风,就不能雪母亲几十年来受的耻辱,不能为我那死去的姨妈和小表妹讨回一点尊严。
“你说刘备会打仗吗?让我来告诉你,他连陆逊也不如。陆逊是孙权手下一个没作战经验的儒将,说出来真丢人,刘备打了几十年仗了,被一个小伙子打得落荒而逃,若不是赵子龙救他,他早就死掉了。刘备是三国里最无能的皇帝,论管理和外表,他不及孙权,论智谋和文采,他不及曹操。外公,三国里的英雄很多啊!你为什么不认真分析一下?我猜你读书不用功,没领悟罗贯中要表达的意思。”
外公越听越气,他花白的胡子扬起来,两眼圆鼓如灯笼,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胡说,你有没有看过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这一章节?曹操承认天下只有他俩是英雄。你根本就没好好看完这本书。你欺负我年老,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我不顾一屑地说:“你不是说曹操是阴险的家伙吗?他说的话你竟然相信!我得再补充一句,鬼谷子说过,高明的人做事隐蔽,笨人做事张扬,曹操不知糊弄了多少人,这是他的军事策略,你又上曹操的当了。”
外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说:“你你气死我了,早知你这么反骨,我当年掐死你妈,不让你有机会出世,你说话不讲理,不懂尊重老人家,你滚蛋,我永远不想见你。”这时舅父他们从外面回来,看到外公的大发雷霆,把我拉到一边。第二天雨停了,尽管表姐们极力挽留我,我还是回家了。
那次以后,我再也不去外公家了。可是奇怪的是,外公从此对母亲刮目相看,他竟然夸她教育有方,孩子能辩善言,他的孙子孙女没有一个敢反驳他的,还让表哥给我送来了十元钱。母亲的地位一下子高起来,在众多兄妹中,竟然排到第一位,这是她发梦也想不到的。
一到放假,外公就捎话过来,请我到他家玩。他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虽然村中的文盲们很崇拜他,但他被崇拜久了,就会飘飘然,到最后竟然看不起那些文盲来了。然而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日子过久了,他又渴望有个和他“层次”相当的人,与他谈谈虚无飘渺的理想,谈谈遥不可及的三国,满足精神上的成就感。我虽然屡次扫他的兴,至少,我是唯一一个和他有点“语言投机”的人,他便“怀念”起我来了。可是,我并不买他的帐,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忍心弄死,几十年来,从不为自己的罪孽忏悔,我拒绝见这种人。
每次经过那条桥,看到那片茂盛的竹林,我又想起死去的小表妹,我蹲在桥头边痛哭流涕,我把那座桥称为断魂桥。在城市生活久了,小表妹在我的梦里渐渐远去了,直到有一天,弟弟告诉我一个可怕的消息:断魂桥断了,有20个人掉到江中淹死了,连遗体也没捞到从此,我的小表妹不孤独了,有人相伴了
又一次在梦里,我独自来到断魂桥,我看到青青的江水,将脚伸入水中,一群鱼游过来,我数了数,共21条鱼,其中一条金色的小鱼眼里流着泪,似乎想和我说话,小鱼慢慢变成一个女婴。啊!她是我的小表妹,她已变成鱼美人了,她自由了,可她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