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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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壮年，从大学起就一直坚持冷水浴，每天晨起和学生一起上操场锻炼，作息正常，不嗜烟酒，要不是化验单上赫然的结论，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是个肺结核病人。

    这种病在过去是很可怕的，许多大文豪就被它夺走了性命，比如鲁迅。但今天，它已列入政府免费疗治的范畴，有了特效药品。然妻仍很紧张，一再督我请假。

    时值四月，我的这一届学生正在紧张地复习，准备迎战中考。这可是他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站。在这关键的时刻，我这领头的，却不得不当了逃兵。

    告别喧嚷的校园，在学生们依恋而又关切的目光中回家静养。站了十四年的讲台，当了十四年的班主任，如今却成了个大闲人。不用踩着铃声进教室，不用备课看作业迎接检查，不用找资料出试卷，不用处理烦琐的班务，不用哑着嗓子训人清静了，轻松了，悠闲了，可心也空空落落、无所适从起来。这才意识到：往日那些忙忙碌碌的日子，竟是一种充实的快乐。

    明明是心系校园，却跟妻说是“十四年来养成的早起习惯，享不了赖床的福”要送她上班。每当将妻送到教学楼下，总有学生在阳台上兴奋的大喊：“莫老师——”拖着长长的音调，还夹有“你好些了吗”的问候。于是晨曦中，我就被一片热烈的呼唤包围。我有些陶醉，平日里他们不也这么叫么，怎么现在觉得如此亲切？孩子们，你们是否知道，你们灿烂的笑脸于我是最好的药啊！

    日子缓缓的淌过，我已渐渐习惯在没有学生陪伴的寂寞里上网、读书。时有电话响起，大多是曾教过的学生，有本地的，有外地的；有还在求学的，有踏入社会的。通过电波，将一份份真诚的问候传达。我也从此知道了更多学生的近况：某某考研了，某某赚大钱了，某某结婚生子了我感同着他们的快乐，为这些农家孩子的出息自豪。十四年班主任的收获，于病中整理成一个大大的包裹；十四年班主任的辛劳，于病中化为了欣慰和幸福！

    转眼就是“五一”家里川流不息的，是一批批前来探视的学生：巧红大学毕业了，带来了男朋友要我瞧瞧；海燕打工归来，告诉我准备回自来水厂上班；丽娟保送到武大读研究生，要请我去喝喜酒；洪亮在技校学电脑，帮我装载了许多软件；苏衔、凤梅等要冲刺高考，仍不望到我这儿看看我刚放下的148班的全体同学也都来了，黑压压的挤了一屋子，有的说“想念莫老师的马迹塘普通话”有的说“问过老人了，多吃鸡蛋病就容易好”叽叽喳喳的，将平日里严厉的老师当成需要他们呵护的孩子了。

    就这样默默的享受着学生们的情谊，心底是融融的温暖，不禁感念起这场不大不小的病，让我明白：教书这个一度仅被我视为饭碗的职业，原来是这么值得我去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