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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世杰立刻放下手边正准备在纽约上市的科技公司业务,飞回台湾,收购鑫凯公司,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如过去的惯例,他保留董事长的职务,自己当总经理负责公司实际营运。
他要韩彤云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替单家所失去的一并连本带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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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月底公司会有新的人事调动案。
人心浮动,每个人议论纷纷,讨论自己的前途。
金蓓蓓觊觎总经理的秘书职位,论资历,的确没有人比她经验久;论姿色,她更有自信非他莫属,所以这几天总是见她趾高气昂,严然笃定当选的模样。
雅如在员工餐厅一边啃鸡腿,一边向彤云抱怨。“我真受不了,你看金蓓蓓那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好像自己已经是正宫娘娘了,-个二五八万的。”
“你管人家,每个人都有作梦的权利吧!”
“是啊,可是也不能太过火,你没看到她今天对会计小葳的样子,有够嚣张跋扈。”
“这也难怪,她的确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选。”彤云中午吃得不多,一碗榨菜肉丝面,往往是把汤喝光光,剩下一堆面。
“我看新老板未必是那种选花瓶的人,而且真的要选,我也会选你,至少你比她来得赏心悦目多了。”
“真谢谢你的垂爱,我又不是喇叭花,更不想破坏别人的好事。现在我这个职位,既不用加班又不必和别人勾心斗角,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是喇叭花,是牡丹,是幽兰,高贵典雅;动如脱免,静如处子。”
“我是有毒兼带刺,不适合观赏,小心毒发身亡!”
“人家可是练就一身金刚不坏,可以把你满身伪装的刺拔掉。”
彤云从不和异性同仁有任何牵牵扯扯,早已被大家封为“冰山美人”了。如果有人能融化她,大概不是天神下凡,就是旷世奇男子。
“那我也不要插在牛粪上,攀缘富贵。”
“牛粪,镶金的牛粪?!我宁愿插在上面。”
“你呕(心)死了。”看雅如自我陶醉的样子,彤云大叹道德沦丧。
彤云在公司里只是担任文书工作,平常就是打打文件,替大家整理公司的简报,偶尔帮忙到报关行办手续,倒也是份不与人争的工作。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难道没有一点上进心吗?我要是有你的三分姿色,早就不容许金肉弹到处嚣张。”
“你就随她去吧,钟鼎山林各有天性!”彤云自顾喝着西瓜汁,毫不切。
“喂!拜托你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吧,我可是把一生幸福都押在你身上了!”
“不必了,任大家吹皱春水都与我无关,你啊,小心一点,搞不好真的是金蓓蓓,到时候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少乌鸦了,才不可能呢。”雅如被彤云这么一说,可真有点紧张,因为金蓓蓓不像别人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主动出击,私下耍小动作,那可就代志大条了。
“开始担心了吧,谁要你整天和她斗嘴。”
“好啦!好啦!不管了,上班去了。这几天我会好好留意战局,必要时使出我的杀手锏——‘夜闯总经理室’,偷天换日。”
“你别乱来,我刚刚是逗你的。”彤云深怕雅如糊涂,犯上窃盗加伪造文书罪,赶忙劝阻。
“我‘现在’是逗你的哈哈,一报还一报,谁要你耍我在先?”雅如笑着离开餐厅。
“死相!”彤云白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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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彤云前脚才踏进公司,就被埋伏在门口的雅如逮到。
“皇后娘娘在上,请受小的一拜。”她一阵噼哩啪啦像连珠炮似的叫道,顺势打躬作揖,还拉着几个小女生一起胡闹。
“不用那么费功夫,你叫娘就好了。是不是早上忘了吃药,才八点半就抓狂了?”彤云伸手,摸摸看雅如是不是发烧了。
“彤云,恭喜你获选本公司‘最佳女主角’,这回儿啊,换金蓓蓓要来巴结我们了,嘿!嘿!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回我可要发三代了。”所谓发三代,就是雅如的父母和侄儿们,斜来斜去刚好三代。
“不可能的,你别逗我了。”老板的秘书,一想到靳世杰,彤云的心都凉了一半,还打了个寒颤,直嚷着不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我带你去看公布栏看。”雅如一把拉着彤云直往前走去。
“彤云恭喜啊——”“韩小姐,恭喜高陛——”
一路上恭喜之声不绝余耳,不用看也知道。
但,为什么?她疑惑地看着公告。
她被选为机要秘书,下周一述职,待会十点还必须先“面圣”其他的人事变动不大,金蓓蓓仍任旧职,当徐副总的秘书;当然另外加上一些空降部队,使公司顿时热闹不少。这些彤云都无暇注意,只担心以后要配合老板常加班,再不能去兼差。她需要钱,不能少掉任何一份薪水,也许她应该去挽拒这个职务。
她在座位上反复地思考要怎么说,她不想提兼差的事,也不敢想像在靳世杰一双凌厉眼神的注视下,该如何自圆其说。
十点不到,彤云敲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已经重新布置装潢,完全使用黑白配色,加上后现代主义的家具,给人一种抢眼又深刻的印象,正如靳世杰给彤云黑白分明、爱恨强烈的感觉一样,尤其是他莫名的恨意更让人不寒而栗。
靳世杰坐在黑色皮椅内,冷静地向彤云提出对秘书的要求。“我希望你能随时配合我的时间作息,加班费照报,必要的时候得跟我一起出差。”
跟撒旦?出差?光用想的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靳世杰继续说道:“还有,我交办的事项要如期完成,最好今日事今日毕,这一点我会很严格。”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彤云,给她来个下马威。其实他早就调查过彤云晚上兼差的事,这么一来,就可以逼她乖乖签下卖身契了。
“总经理,我想,我恐怕不适合担任如此重责大任,是不是可以请您重新考虑。”
意料之中!靳世杰心中冷冷一笑。
“什么?有困难?我想这些只是对员工的起码要求吧,不然你以为可以光领薪水,不上班?”他皱眉,不悦地看着她,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他早就猜到彤云会吊他的味口,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只能骗书怀,他是不会上当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有困难。”彤云头低低,一脸无辜,心里暗自咒骂,没办法,谁要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生活,已经不知多少次忍气吞声,自我压抑;就算真不爽,还是要识时务装一下,出去再骂个过瘾,这就是她多年来的生存之道。
“你的意思是,宁愿失去工作也不愿意当我的秘书?”他深深看着彤云,带点嘲讽。
彤云心头一怔,天啊,有这么严重要fire我吗?她一急,怕弄巧成拙。“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公司对加班费的报支有限度,一旦超过也只能抵休假,可是拒绝之后又得担心触怒龙颜丢了饭碗,一时间叫彤云难以抉择,只好乖乖站着,听候裁决。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好吧,看她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演技还不错,说穿了还不是为了钱。“如果你嫌钱不够,我可以私下加你薪水。”
“真的吗?”彤云眼中闪出一抹希望,但又怕加的幅度有限。
“我加你一倍的薪水,一年十五个月,不过必须附带一个条件,就是你得先签下三年内不得离开的同意书,否则要加倍赔偿‘我’。”他故意强调了“我”这个字。
“好。”彤云没有听出来靳世杰话中有话,因为这实在太重要了,前天才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要为母亲动手术,再加上以后定期治疗费用,彤云原正为每个月增加的费用而烦恼伤神,这会儿简直是天降甘霖,彤云无暇他顾,立刻爽快答应。
她高兴的表情,在世杰的眼中却是一种嫌恶。果然,见钱眼开,刚刚的小媳妇,一听到钱,眼睛都发光了。
不管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很好,你星期一就可以来履职,待会儿我拿合约书给你签。”靳世杰露出深沉的笑,有了这张卖身契,她更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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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高兴地走出总经理室,健步如飞,雅如早已在座位上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彤云出来,满面春风,就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怎么样,他近看是不是帅死人了?我要这么近看到他,又能单独共处一室,包准马上休克。”
“是啊!如果人家对你再来个口对口人工呼吸,保证你一命归西,当场心脏麻痹。”
“没错,我也确信。咦!心情很好哟,看来闭室密谈,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妹有意喽!”雅如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
“拜托,什么‘闭室密谈’,我可是穿鞋子进、穿鞋子出,正经八百地在谈公事。”彤云的好心情和刚去前的紧张,简直不能比,更引起雅如高度的关切。
在雅如高压与怀柔的攻势下,彤云只得巨细靡遗地报告场内“交易”不过还是千万交代不能张扬,否则一定会被斗臭、抹黑,雅如自是清楚公司文化,保证守口如瓶。但对这样的“好康”却是百般不解。“难道是一见钟情?”
“不会吧,我可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意思,反而是有种敌意吧?”以后也不知是祸?是福?彤云不解。
“敌意不可能吧!你们从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就结了,如果对你有敌意,把你赶出去当流浪狗就解决了,现在失业率那么高,谁需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出高薪把讨厌的人放在身边,而且一放就是三年;我看啊,这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别说三年,我保证不出三个月他就会表态,弃甲投降了。”自从断言彤云当选秘书成真后,雅如更是到处铁口直断。
“大概是我多心吧,为了庆祝我加薪,晚上我请客。”彤云虽忧心忡忡,但看在优渥的薪水份上,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其实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几天工作下来,彤云吃力地配合老板的指示,这不是彤云工作效率太差,而是靳世杰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没日没夜的,为了要先让公司上轨道,他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去建立制度,因此彤云每天都熬到快十点才回家。
靳世杰有点惊讶彤云的工作能力和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与他当初的想像有些出入,她不是观赏用的花瓶。不过,他报仇的意志还是十分坚强,看来彤云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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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立人从香港搭机飞往台北,他是奉老友世杰之邀,协助他处理公司财务。一路行来,立人是满肚子的纳闷加狐疑与好奇,他实在想不通世杰为何抛下手边几千万美金的case,跑来台湾买下这间不起眼的公司。
立人与世杰年纪相仿,从在英国就是好朋友,他在财务上的长才成为世杰事业上不可或缺的助手。他一直佩服世杰有过人的生意头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手过的记录。不过,他在上飞机前已仔仔细细地将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彻底分析过,虽然还未发现它有多大潜力,但立人相信这家公司再有发展,恐怕也无法和几千万美金相比,所以他名为受托前来,实是暗藏着极大的好奇心。
“这恐怕事有蹊跷!”立人喃喃自语。
台北的天空仍是灰庚敢黄,立人离开台湾一向鲜少回国,顶多匆忙来去,看样子这回可得住上好一阵子了。
在机场门口,世杰亲自等待,他回台湾的事没有预先通知立人。他很清楚,立人绝对会阻止他大才小用,经营这家“小”公司,但这次不为赚钱,自然不必等立人事先详尽的财务调查报告。不过,多年来与立人合作惯了,他还是力邀立人跨刀相助。
“真不好意思,还劳动你来接机。”
“老朋友了,别那么客气。倒是我要好好谢你,愿意千里迢迢来台湾助我一臂之力。”世杰与立人走进volvo轿车,他一向习惯自己开车,享受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快感,除非长程洽公才会让司机开车。
“我看这家小鲍司不会耗去你太多的精力,除非你另有他用。”
“不枉我们认识这么久,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别捧了,不要说是我,压根儿不会有人相信你没事屈就于此。说吧,玄机何在?”
“还不是为了书怀。”世杰叹口气道。
立人与世杰十多年的交情,当然知道书怀的事。“书怀?他和你来台湾有什么关联?而且书怀现在需要的是奇迹,难道这里有奇迹吗?”立人不解地问。
“没有奇迹,但有祸首。”
“祸首?你是指韩彤云?”这三个字,是单家最敏感的。
“没错,若不是她,书怀大好的人生,也不会给白白糟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会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让她知道玩弄别人的下场。‘玩弄人者,人恒玩之。’”
“这不太好吧,不要冲动而造成另一出悲剧。”
“不会的,我不是书怀,如果有悲剧,那也是她应得的,我不过是代替书怀执行罢了。”
立人看世杰心意已决,自知说什么也没用了,望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他无心欣赏,只希望世杰有一天能放弃这个计划。
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