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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料峭,北风卷地百草折,转眼又是一年岁末,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穿着厚重冬衣的静恩,背着大书包走过空旷的校园,手上还抱了好几本书。今天是学期末最后一天,很多南部的同学早已提前回去过年,使得原本闹哄哄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明天之后就开始放寒假,接着是等待过年,时间向度里总是走得匆忙,从艳夏到冷冬,仿佛是一瞬间的变化。
接到雅云姐的电话后,去年那趟热闹精采的法国之旅,终于在静恩沉淀许久的记忆之盒中被开挖出来。里昂的古堡、隆河谷的葡萄酒、紫色熏衣草的普罗旺斯,还有卡尔卡松的卡书雷特料理、亚维农的秘密花园等等,这二十一天的法国之旅,有太多载不动的欢乐记忆,也让静恩这半年来过得十分煎熬。
阿拉伯有句谚语!灵魂以骆驼的速度前行。虽然我们不断被时间推向前,但灵魂却因为肩负记忆的重量,而不舍地在过去的记忆沙丘里踟蹰而行,不肯离开。
静恩回台湾后一直忙于打工与课业,生活的步调紧凑而平实,似乎与去法国前一样,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异常!她的笑容变少了,沉思的时间增多了,若提到法国之行,她的神情会变得恍惚,这一切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灵魂以骆驼的速度停留在法国,迟迟不肯回来!
遥远的距离并末让她淡忘,反而加剧它的鲜明度,尤其是那个人,日日夜夜藏匿在她四周,随时伺机而出,将她击溃。
上个月她陪同学去“风城”购物,同学正挑选着香精油灯,她则随意在附近几个柜闲逛,当她走到隔壁欣赏精美的杯盘时,突然一只洁白的瓷杯出现在她眼前,与那只她曾经打破的古董杯十分相似,她因此整个人呆立当场,直到她同学喊她,她才失魂落魄地从法国古堡内神游回来。
她的感觉来得那样迟缓,回到台湾后才明白爱早已在法国深根。
英伦才子艾伦-迪波特曾说过!要坠入爱河前,你得先知道河有多深才行。
静恩深觉自己是个糟糕的溺水者,完全不会游泳,又傻得一头跳进河里,结果爬不出来,又救不了自己,她连呼救都不会!如果就这样溺毙,结束一切倒还好,但惨的是,她仍载浮载沉其中,死不了又痛苦极了!
到底需要多久时间,她才能上岸,得回完整的自己呢?
在雅云面前,她一直掩饰得很好,因此每次碰面,雅云总会随口提及安德烈,感叹她没有及时紧捉住这个帅哥;而每次这个名字,总会让她花很长一段时间去修补再度撕裂的伤口。
昨晚雅云告诉她,皮埃尔带爱莉来台湾找她们玩,今天下午三点抵达机场。
佩铃因为强尼的事,非常痛恨皮埃尔揭发这件事,让她脸上无光,所以皮埃尔这次来台湾,她已经表明没空作陪。而雅云打算代替佩铃实现承诺去接机,并且尽地主之谊好好带他们四处游玩。
安德烈并没有跟来,雅云很失望地立刻告诉静恩。
静恩一方面庆幸他不会来搅乱她的心湖,一方面却又感到极度失望。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永远不再交会的两条并行线。
今晚她们要和皮埃尔及爱莉一起吃晚餐,静恩决定先回住处,洗个澡之后再出门。
她住的地方约莫十坪大,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以及小小的客厅及卫浴,是一间独门独户的小套房,一个人住还算挺舒服的。当初找到这间小套房也是机缘巧合,她打工处的老板娘结婚后要搬去夫家,而这间单身时买的小套房她不想卖,但租给人又怕房客不爱惜家具,正懊恼着不知如何处理,刚好静恩想要搬离程叔叔家打算另找房子,正好与老板娘聊天提到,于是阿莎力的老板娘便以非常便宜的价钱租给她,一半也希望她能好好照顾房子。
住了三年多的房子,有轻微洁癖的静恩,将它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连老板娘看了都赞不绝口。
洗完澡的静恩,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时,无意中看见摆在桌上的平安符,那是她去里昂的圣母院求来,本来打算送给妈妈作为纪念品,她相信妈妈看到一定会想起过去与爸的许多美丽回忆,这也是她一直想去里昂的目的,她想找回属于她爸妈的过去记忆,她不要妈忘记爸的一切!
但她那天去看妈时,见到妈脸上美丽的神采,还有看着程叔叔的眼神,那是一种幸福的表情!于是她悄悄收起了平安符。
她不应该再干涉妈的人生,以后也不会!死心眼只会让自己更难过,不再沉湎过去,懂得活在当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快乐。
静恩将平安符放入抽屉的小方盒里,收藏起一切。弄妥后,她走出房门,正打算关上门时,背后宪宪牵牵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不禁转回身察看,却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你住这什么鬼地方?居然没有电梯!快累死我了!”安德烈终于爬上五楼,扶着手扶梯气喘嘘嘘地说道,他脚旁放着一件大行李。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静恩震惊地眨了好几次眼,确定的确是安德烈之后,她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真没礼貌!你的待客之道只会说这一句吗?”安德烈唇角微勾,身着亚曼尼的休闲衫,仍是一身傲气与贵气兼之的公子哥儿样。
静恩警觉地看向他:“你是跟皮埃尔一起来的吧?”
安德烈点头承认。
“是我叫他别说我要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温柔地凝视她。“我好想念你,静恩!”
他上前弯身双手一揽,将静恩牢牢拥入怀里,好久好久,就这样紧抱着她。
再度闻到他的好闻味道,静恩有一瞬间的鼻酸,她闭上眼,让自己被紧紧包围在令她思念已久的气息里,如果是作梦,她不想太快醒来。
“你想我吗?”安德烈在她耳边亲昵耳语。
一语惊醒梦中人。静恩记起这半年来的煎熬,她用力退开他怀抱,站在离他好几步远处,力持冷静看着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选择与她分手,不是吗?
“我来做什么?”他眉一皱,大步向前,略带着恼地紧盯她。“你不告而别,还敢问我来做什么?”
“那也是因为你的不理不睬”她倏地住口,这不是向他表明自己受不了弃妇般的难堪,所以才离开吗?
“我不理不睬?我留了一封信放在床头,告诉你我爸整理游泳池时,不小心跌下去受了伤,所以我跟我妈一起赶去卢贝隆山区看他。这些事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还希望你等我回来,结果你连道别都没有就离开!”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埋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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