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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爱上她?
这个想法使她大吃一惊,她豁然站起,转身便跑出竹苑。
她穿过回廊,跳下石阶,经过两座小山,绕过一个小花园,出了月门;守卫的公公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个人来,还来不及阻止,藜己冒失的冲向霍去病。
为了防止公主受到不必要的惊吓,危急之中,李敢伸手拦腰截住了她。
这骚动惹起了花园里一对璧人的注意,阳石公主转头,眼角扫见身旁的霍大将军也己转身,知道这和风徐徐,鸟语花香,配上出类拔萃男子的迷醉感觉已遭破坏,不由得怒从心起。
她打量来者,胸口突然被狠狠的撞击,脚步一乱;霍去病及时扶住了她,免去了一场可能的失态。
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她抬头望向霍去病,正要道谢,但见他虽然扶着她,日光却是盯着那名女子,瞧不出他是喜是怒,肯定的是眼神变得柔和了。
“将军,她是谁?”公主好奇极了,因为霍大将军对任何人总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从没出现过像现在这般温柔的眼神。
“一个小丫头罢了!”霍去病不含感情的应着。
阳石公主露出狡猾的讽笑。“好个俏丫头!想不到将军府人才济济,就连个丫头也是人中之最。”
“公主笑话了!”
听霍去病言词只剩客套,不再有善意的响应,阳石公主收起气焰,放缓了语气。“父皇跟母后都惦记着你呢,有空进宫请安吧!”
“是。”
“蕊儿,咱们回宫了。”
所有的太监宫女顿时忙了起来,直到一行人簇拥阳石公主离去。
谁也没在意藜。
除了手仍搁在她腰上的李敢。
止不住的颤抖传遍全身,她仰望李敢,表情可怜兮兮的。“我问你,将军说‘不过是个丫头’是什幺意思?”
李敢感受到她的颤抖,不忍的安慰道:“无关紧要的话吧!你毋需在意。”
“那公主跟丫头有什幺差别?”
“公主是金枝玉叶,寻常百姓见了要避退三分。”
“我明白了。”她面容凄楚。“原来丫头是没法跟公主比的,一个是高过于天,一个不过是低贱的服恃之人。”
“没有的事,你何必自贬?”
藜无奈的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人生而平等,为何会有尊卑之分?魔塞斯可从来不曾对他的子民如此。”
“魔塞斯是谁?”
“创造我的人,也就是你们所称的爹爹,父皇。”
“父皇?难道你爹爹也是皇帝?”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或许吧!谁会在乎那称谓呢?”
“你们两人好大的雅兴。”霍去病进府后,远远的望见李敢的大手仍停留在藜的腰上,两人亲密的交谈着,忍不住上前出声打断,严厉的瞪视眼前娇小的女人。“藜,难道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李敢缩回了手,藜却一点也不在乎的回视着他。“是了,丫头如此低下,怎可在园子里偷闲呢?”她夸张的向霍去病一福。“奴婢告退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霍去病惊讶的看着藜的背影“这丫头今儿个怎幺啦?”
“将军,阳石公主的来访对藜姑娘的冲击很大呢。”想起藜方才强忍不在意的表情,李敢忍不住仗义执言。
霍去病转头扫看他的部属,扬起眉。“哦?为什幺?”
“当初藜姑娘是为您进府的,今儿她见您与公主这般亲近,所以”
霍去病一听,立刻冷下脸。“李敢,你是不是也太闲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你竟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敢心中一震。“是,将军教训的是。”
霍去病这才点点头,不再多说。
李敢目送将军离去,虽然对将军的教训牢记在心,但心中却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应如此。
虽然大言不惭的教训了部属一顿,霍去病回到竹苑后,却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藜的动静,总是悄悄的打量着她——他这个大将军怎会为一名女子而放下身段呢?
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在经过了几天冷淡的相处后,皇后宣他携眷进宫觐见,于是霍去病顺水推舟把藜唤来跟前。
“皇后念你得紧,明儿跟我进宫吧!”
“是。”
这些天来,藜便是用这般简洁的短句应答。霍去病心中激起了一点一点的怒气,可他才不让一个丫头来撩拨自己的定力。
“去告诉总管,帮你裁件进宫穿的衣服,别让人说咱们霍府失了礼数。”
“是。”藜仍淡淡的答。
这幺得体!完全是一副下人对主子的模样——这与阶级无关,而是霍去病一向要求的纪律。什幺身分就得配上什幺样的应对,如此才会井然有序,不会杂乱无章。但此时藜的表现却激怒了他,他强忍着怒气,告诉自己藜现今的表现正是自己的希望,他为何发火?于是他也冷下了脸,用比对敌人还严苛的语气开口。
“前些日子阳石公主来访,你的莽撞使霍府蒙羞,进宫时可别再丢我的脸。”
这幺恶毒的话一说完,霍去病立刻后悔了。他感觉藜的身躯晃了一下,原本白晰红润的脸颊瞬间刷成苍白。
“是吗?原来我竟造成如此大的困扰以后我会小心的,请将军大人海量,别跟小丫头计较。”说毕,藜即步伐不稳的离去。
霍去病瞧着她的背影,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该向她道歉的,但需要吗?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他这个将军又何需放下身段呢?他从不以身分压人,但对她,他总是在理亏时用这方法来减低自己的罪恶感。
次日,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安静的任宫女及执事的嬷嬷们打扮,套上华丽的宫服,在她的嘴上、颊边涂上美丽的胭脂。
一行武将全奉命觐见,因此当他们在大厅瞧见由嬷嬷引导的一位俪人盛装而出,皆无法相信这便是平日一袭素服的藜姑娘。
她垂着燕尾形的发髻,美目生辉,顾盼生妍,修长的眉自然弯曲,丹红的唇外突明见,洁白的贝齿微露笑意,令人心情舒爽。她姿态绝美,虽艳而不俗,举止文静,体态娴雅,随着轻盈的脚步,阵阵香风扑鼻而来,那一身罗衣光辉灿烂,耳上戴着翠绿美玉,头上插着金黄簪钗,衣上缀着明珠,脚上穿著花鞋,令人目眩神荡,彷如天人。
她果然没丢他的脸!
可霍去病此时却是瞪眼竖眉,心中暗自生气。照理说来,携如此美眷,当令他增光不少,但不知为什幺,他却有股想把藜藏起的冲动。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也无暇细想,只是悻悻的过来,携起藜的手便往外走。“吩咐下去,准备起轿。”
那含在嘴边的笑意消失了,他不喜欢!这个认知使藜的胸口更加空荡了。
她浑浑噩噩的上了轿,一行武官全骑着马跟在她前后,垂下的帘帷遮掩了她瞬间变得透明的身子。
藜大惊,强迫自己定神后,缓缓的低下头,张开自己绞紧的双手,只见已透明的手指慢慢的又恢复成实体,但肤质却脆弱得似吹弹可破。
她会消失吗?她自问。还是又幻化回一组离子?只有孤单形影的身体,她怎能生存?偏偏这冤家又不爱她呀!
轿子进入宫门,来到未央宫长秋殿前,女长御倚华人殿通报,并宣觐见。
霍去病亲自搀扶藜出轿;为了不再望见霍去病眼中的不耐,藜强打起精神,避开他的目光,只感觉他厚实的手掌温暖的包围着她的,由他引导着进入殿内。
而霍去病严厉的表情,在发现藜不再注意他后,立刻缓和下来。
她可真美。他情不自禁的想着。对美色一向不在意的他而言,他所看到的藜是单纯,没有心机,与世无争,由内而外衍生的美丽,附加的外貌只是让她更令人炫目而已。
这对从小就浸yin在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他来说,不啻像股清泉注入他的灵魂,洗-了他满身的浊气。
随着日子的流逝,他不知不觉的为她所吸引,因此他任她搬进了竹苑,侵犯他的隐私与宁静,从没想过要对她设防。
他从不曾忘记她对地说过,她为他而来!这般大胆的告白,起初几乎使他溃防,于是他本能的保护自己,却锁不住奔放的心,直到蓦然回首,才明白己无法自拔。
这个女子竟轻而易举的掳获了他的心!
想到此,霍去病胸口一荡,本能的更握紧她的手。他对女子总是评价不高,此刻情愫寄托于她,竟比打胜仗更使他雀跃,心底的那丝甜蜜常惹得他必须时时控制自己想大叫的冲动。
卫皇后在殿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走进,谴责的瞪霍去病一眼。“京城里又不打仗,有空也不来瞧瞧姨母。快过来,让衷家看看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霍去病微微一笑,放开了手,藜温驯的走向前。
卫子夫热络的伸手握住眼前的姑娘,仔细的打量。但见这位唤作“藜”的女子面带腼腆,细致的五官完美无瑕,肌肤吹弹可破,清雅脱俗,即便是贵为皇后的她,也不免自惭形秽。
“哀家的外甥果然好眼光!来,告诉姨母,去病有没有欺负你?”
藜认真的想了想。“没有。”
卫子夫把藜的神态尽收眼里,打从心里笑了起来。好个单纯的姑娘,根本不足为虑。
她放下了戒心,更亲近的拍拍藜的手。“去病要是欺负你,尽管来告诉姨母!”
霍去病深知姨母的性子,知道她因为这些日子来他没进宫请安正责怪着,忙上前作揖。“姨母,藜有您撑腰,去病以后日子可要过得战战兢兢了。”
“哼,你知道就好。”卫皇后虽然冷哼,但眼中己有笑意,旋又转向藜。
“什幺时候让姨母抱抱娃儿?”
藜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什幺娃儿?”
霍去病心中大喊不妙,忙上前解围。“姨母,您就别问了,藜会不好意思的。”
这讪讪的语气使卫子夫心下一沉,板起了脸。“去病,难不成你们”
“皇上驾到!”
传令的内监在殿外喊着,打断了卫皇后的追根究柢。众人迎出殿外,皇帝笑吟吟的走来。“皇后这里好热闹,也不邀朕共乐一番。”
卫子夫柔媚的一笑,立刻展现风情万种,埋怨似的开口“皇上,您这霍大将军心中只有皇上,这会儿终于记起还有个姨母,您却偏又来抢臣妾的光彩。”
皇帝爽朗的笑了“去病,皇后在朕面前说你坏话呢!你还不勤快些,以后常来宫里,免得你姨母无聊了!”
“是。”霍去病微笑的答应。
“咦,皇后,你这儿何时来了个绝代佳人?”
卫子夫从皇帝一进殿,目光始终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能从歌妓一路擢升为皇后,所靠的除了美色外,当然还有百转千折的心思。
皇上从进殿后,目光就不曾离开藜,这代表的含意再清楚不过。虽然藜一派天真,完全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但她绝对不会让皇上得逞,否则她的权势及富贵将如过眼云烟。
她摆出最娇艳的神情,一脸的不依。“皇上,您怎幺忘了?这小美人就是藜姑娘呀!去病就是来告诉臣妾,他就要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