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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在观看动物奇观的模样看他了,简直别扭到极点。
“嗯。”品泽假藉饮酒,刻意挡住姚雪那如探针一般的眼光。
“这么说,整件事情的症结就上床这件事喽?”明知这男人有多害羞、有多传统,姚雪仍忍不住想逗弄他。想看俊男脸红有多不容易呀,毕竟英俊的男人早被女人宠得不晓得羞耻为何物了。
品泽气馁地呻吟出声。但他今天是出来找答案的,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
“是的。”
“相士看相也得有手和脸,你什么话都不说,我如何帮你解决问题呢?”姚雪简直想大笑三声来抒发心中那股喜悦之情。这个男人搞不好搞不好是个处男哩。
“再过两个月,我跟未婚妻就要步入礼堂。前几天,她忽然莫名其妙的要求我必须与她先行入洞房,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是亵渎婚姻,且十分不尊重她,但她却误解了我,以为我根本不爱她,便提出分手。”品泽面带郁色,简扼地说了经过。
“说你不爱她是表面上的话,其实她想说的是——你是不是性无能。”姚雪想也不想,便替对方把不敢讲的话挑开。
“开了开什么玩笑!性——性无能!?”品泽脸色一变,简直是匪夷所思至极点。正直的他从不曾做如是想,但姚雪适时的一点,又教他哭笑不得。
“没错呀,现代的女性不再蒙着脸嫁人,婚前对丈夫能了解越多对自己便越有利,这个婚结起来也才够意思。也许你有够体面的外表,够丰厚的财力,但你若是性无能,多数女人仍不愿嫁给你的,这也是她要跟你分手的主因。显然你的未婚妻已不是处女,所以她会主动要求你,那么你为什么”
“你说什么?她不是处女?何以见得?”在品泽心中,纪淑雅一直是清纯的代表,怎么可能不是处女。这跟她当初开口要求他与她同床时一样令他吃惊。
姚雪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着烟,又嘲他喷出一大口带着薄荷味道的烟雾后,才开启那张诱人的美艳红唇说:
“只有尝过**滋味的女人才会在乎这件事。”
“我不相信。”品泽固执地摇摇头。
“喏,”姚雪递给他一块钱。“问了便知道。”
品泽只是瞪着桌上冷冷的硬币,没有伸手动它,良久才缓缓起身,走到电话亭去。
“真是个傻瓜。”
看在姚雪眼里,这个老实且正派的男人很可怜。他执着地认为对方清白,那么认真、那么疼惜,结果却发现他在乎的东西竟只是一坨粪!打击之大,可想而知了。
姚雪头未回,连下巴也懒得抬,冷冷地抽着烟,满不在乎、事不关己地看着电视墙上的mtv。像品泽这样的遭遇,她看过起码二十个版本,且个个精采动人。
有时她看着看着便觉好笑起来。贞节这件事竟能大过一切,甚至重过几年如胶似漆的感情;好像男人娶女人只为破了那层处女膜,女人的个性、感情等等全不重要了,想来就可笑。
所以当品泽苍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时,姚雪对他几乎是鄙夷的。原来他也是个自私的男人,一个迂腐的男人。
但姚雪是残忍、冷血的女人,他越是痛,她越要踹得他更痛,就算因此而淌血,她也不在乎。
男人,从没一个教她在乎过,即使是眼前的他。
“她说了吗?说她不是处女?”
品泽眼神涣散,迟疑了一会儿后,才摇头说:“只是哭,什么都没讲。”
“默认了。”姚雪冷然,又问:“现下怎么办?还想解决问题吗?”
“还有问题可以解决吗?”品泽苦笑。
又一个因为清白问题而推翻爱情的人,真是愚蠢的家伙。
姚雪像是站在显微镜前看人的老医生,冷漠且清醒地看着这个为爱伤心的男人;这个人至少还有东西值得他伤心难过,不像她,无欲亦无心,什么感觉都没有。
其实以她对品泽的判断,她相信只要稍加疏通,道德感极重的他必会回头接受未婚妻,即使有遗憾,但他们仍能过得很好。
但姚雪根本不想替他解开谜团,因为她想到她的生日礼物,和她适才想替自己庆祝生日的念头。她是自私的人,而她也颇喜欢自己自私的个性。
“除掉他陈旧的贞操观,品泽确实不愧是个好男人。”姚雪在心中替他打分数。她看上的男人必须是出众的。
“带多少钱在身边?”一句不相干的话从姚雪口中冒出。
“什么?”品泽有点恍惚,不明所以。
“钱,痛苦的时候就要藉酒浇愁,我想替你多叫几杯酒,就不知道你带的钱够不够了。”即使姚雪在他身上动脑筋,但对钱这东西,她仍分得极是清楚。
“买你一屋子的酒都够,放心吧,叫服务生能送多少是多少。”品泽不曾有不理智的行为,他一向规矩有分寸,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都清楚划分,但今晚,教人痛心的事情太多了,即使像他这么有原则的人亦忍不住要崩溃,是以他理所当然地接受姚雪的建议,打算买醉。
“行。”招来店内小弟,姚雪交代着。
等到品泽面前及桌面堆满一瓶瓶的啤酒后,姚雪轻按住品泽伸出欲取酒的大手,语气坚定温和地说:
“在你喝醉之前,我希望你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手未抽回,品泽任由自己的手被覆住,寻醉的意念坚若盘石。
“记得我的名字——姚雪。”
“姚雪姚雪。”品泽低喃数声后,定定地看住她,不明所以。
“记住了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姚雪的话总予人一种不由自主、必须遵从的权威感。
“喝吧,不醉不归。”拎起酒瓶,姚雪义不容辞地陪他畅饮,表面上她是个有义气的陌生好人,实际上她不过是在使她的计谋得以正当的理由施行罢了。
因为酒醉失身才自然。
既然她是始作俑者,那么待会儿失身的就不会是她啦。
姚雪低声铃笑,拼命劝品泽喝酒,而她则飘飘然地盯着她的生日礼物。有生以来第一次期待拆礼物的渴盼。
今晚就让它是特别的吧。
跟一个陌生人发生关系是无碍的,完全不砥触她与柳柔、欧蝶信守不与男人在婚前发生性关系的承诺。因为她不打算跟品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只想来段一夜情,事后两不相欠,拍**走人,谁也不必再招惹谁。
没有感情的性关系,是最容易也是最简单的恋爱方式,来得快,去得快,忘得也更快。
先前之所以与柳柔她们有此协议,是认定自己“不需要”也“不想要”并不刻意为谁守身。反正她性冷感嘛,但今晚她寂寞得难以忍受,只想要被属于男人宽厚臂膀紧紧拥抱住,做不做“那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被爱”的感觉。
跟柳柔有相同的痛处,放眼周遭所有追求者,还没一个能让她放心依偎的,即使只有一夜。
反正柳柔打破誓言在先,那她也没有义务死守啦。
姚雪邪睨品泽一眼,眼里带着胜利的笑与期待,灵溜溜的媚眼像是向品泽洒下一张巨大的网,活活网住他这尾深海中不知人世险恶的大鱼。
品泽埋首痛饮,偶尔与姚雪交换一抹苦涩的笑,喝着喝着,这笑越来越甜,没了涩味,却改换成臊热在里头,裹在白色休闲衫的壮硕体魄亦发烫起来,浑身像被浇了辣油一般,热呼呼地直发胀。
品泽的脸益发灼红,跑厕所的次数也多了,但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神智却一分分清醒。他开始仔细琢磨姚雪的长相——花一般的娇颜,却似鬼一般的邪魅,仿佛来自地狱的气息,缠向每一个有罪之人的灵魂。该死的冶艳!懊死的让人想自甘堕落!
呼应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这句话,姚雪像是天生生来残害男人的妖精;明知这一碰触即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仍让男人前仆后继地涌上前寻死。
品泽不得不惊叹。既叹姚雪无与伦比的美艳娇姿,又叹自己低俗的落进男人原有的粗鄙中。这样美的一个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许是酒精作怪,也是美好气氛围绕,品泽放弃自傲的自敛,允许自己作短暂的迷失。
“姚雪你很美丽,世间少有的美。你的美很特殊,既蛮横又霸气,就像那些长着鲜艳外表的动物一样,赏心悦目却是致命的毒。”品泽红着脸对姚雪傻笑。
“没想到酒一下肚,你的嘴甜了,害羞也不见啦。”姚雪有些惊奇,幸好他还不至于太木头,否则接下来的余兴节目恐怕玩不起来了。
“酒精使我整个人放轻松,但有点大舌头。”品泽一听,轻显地笑了,这笑使得原本严肃、拘谨的形貌全数从他身上褪掉,连额上的皱纹也淡去。
“没关系,我喜欢大舌头的你,感觉有人性多了。”姚雪轻拍他的肩头,然后抽出一根烟抽着,且自然地递到品泽面前。
“我不抽烟。”品泽婉拒。
“那有什么关系,今晚有太多理由让自己荒唐不受拘束。抽吧,只一根,既不伤身又不上瘾。”姚雪主动将烟凑上他的唇,怂恿着他。
仿佛觉得再推辞就有失颜面亦损男人气概,品泽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清凉的烟雾立即扼住他的脖子、他的肺,让他不断干咳。
“好凉却很苦。”品泽边咳边说。
“就像是谈恋爱的心情是不?”姚雪难得的温柔,轻抚他的背。
“是啊。”品泽会心一笑,又一次感到姚雪的特别,一个心细如丝、感情敏锐细腻的女人。
“人生其实不必太认真,偶尔脱轨、偶尔失常,生命才更精采。”姚雪依着品泽身旁坐下,撑着下巴,甜美地一笑。
“没错,若非经此一事,我也许永远不懂得酒醉的乐趣。”品泽神智亢奋,但口齿却稍显迟钝,想来已离醉不远。
“既已尝过酒醉的好滋味,想不想来段更high的?”姚雪一步步在设陷阱,且引领他踩进去。
“什么?有害的吗?”品泽努力集中心神,却一再失败。此刻的他像是个吸毒的人,四肢全部不灵光了,而头脑仍快速地翻转着。
“无害,且能舒筋活骨哩。怎么样?想尝试吗?”姚雪凑向前仔细端看他,幸好他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品泽友善地回视她,终于下定决心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既然今晚你够意思地陪我喝酒浇愁,我当然得舍命陪君子,随你上刀山下油锅喽。”
“那好,我们走吧。”
“喏,请帮我付帐。”品泽甚至不避讳地将钱包交给姚雪代为付帐,他的信任全付诸行动。
姚雪有点感动,并有一些些罪恶感出现,但也只是一瞬间。利用别人的真诚是件卑鄙的事,可她是例外。
“管他的,这件事也得你情我愿才办得成,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无法强求。长这么大,还没想过去强暴男人哩。”姚雪摇掉心中的罪恶感,半扶着品泽付完帐后,走出pub。
“去哪里?”睡意来得又快又猛,品泽有些招架不住地将部分重量挂在姚雪身上。
姚雪未再搭理,专心扶他坐上她那辆黑色bmw跑车。安顿好他之后,踩足油门,将车子驶向那间在漆黑夜空中有着最闪亮招牌的——xxhotel。
坚决、冷静、无情绪激昂或低落的姚雪,一点也不后悔,此刻的她亦有着鲜少的臊热,这使得她十分期待看见自己不再冰冷的身体能够为**疯狂、颤抖,只要有一丝丝反应就值回票价了。
有些担忧地瞄一眼已然大睡的品泽,俊逸的容颜此刻像是抹平的面具般,谧静得教人下不了手。姚雪忍不住探过手,轻触他的面颊。
“今晚的爱人呵,唯一的主角,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
品泽乖顺地依着姚雪的手,舒服地低吟着,无心的声响却勾得她心小鹿乱撞,霎时全身酥麻起来。
“我的天哪,如果你是唯一能激起我感觉的人,我该怎么办?”姚雪咬着下唇,这个想法蓦然冲进脑中。
“留下他?还是现在马上放掉他?”
“不行,我必须证明,必须证明。”
于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一向冷得没有温度的姚雪,既慌张又笨拙地把醉倒的品泽搀扶上hotel,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和品泽的命运推向一个新的位置、新的起点。
让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有了一段错综复杂、酸苦甘甜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