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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小山边,杜鹃花开在
北京城。
又被骗了!什么春暖花开?冷到脖子都缩酸了。
她拉着身上的大衣领子挡住吹袭而来的寒风。
温度只有摄氏十度,这叫作春日融融?
晚上她一定要想办法溜出旅馆去买手套、围巾。
“成小姐,走快一点,别跟丢了!”地陪先生又在呼叫她。
她暗骂在心,全队那么多人,就喜欢出她洋相,谁叫她是唯一比他年轻的人。
没错,全是母亲大人的错,造成她陷在这北京览春团里挨饿受冻的。
这团的成员全是妈妈公园舞蹈社的会员,年纪都是五、六十岁的阿公、阿妈,原本是老妈要参加的,没想到远在洛杉矶怀孕八个月的大嫂临时出状况,老爸、老妈只好连夜赶搭飞机到美国去照顾。
而已经缴了钱的北京团,只好命她来参加。
正好她的“烫胸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她请特休二个星期,逃避公司同事对她的注目礼。
想到那个黑着一只眼的猪课长用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斜睨她时,更是让人忍无可忍,真想走过去再给他一拳,让他变成人见人爱的“潘达”!
摸着胸前的伤口,仍让她隐隐作痛。
当热水淋上去时,她只觉得一阵刺痛──耳膜刺痛,林秀梅那可媲美消防车警铃的尖叫声就在她耳边不断叫着,让她忘了皮肉上的痛。
接踵而至的人潮把小小的茶水间挤爆了,发现她烫伤,有人竟然叫着“叫她脱!叫她脱!”
还有人扭开水龙头,直接将水往她的胸部冲,嘴里还不停说着“冲、浸、脱、送,冲、浸、脱、送”
最后她发起飙来,双手抱胸,像美式橄榄球员一样,冲出人群,达阵成功,逃出生天。
等到医院就诊时,皮肤科医生坐立不安,满脸通红的告诉她──“二级烫伤”要用沾有杀菌液的粗质纱布覆盖,两天换一次,两个星期就可痊愈。
两星期之后,伤口是好了,但留下疤,一个形状很奇怪的疤,像是有人用牙齿在她柔嫩的皮肤上留下咬痕。这真是令人非常尴尬,将来她要怎样向配偶解释──那真的不是齿痕,是烫疤?
会相信吗?别人会相信吗?她痛苦的压着胸前。“咳林秀梅,你还我清白,还来”
地陪突然在她身后大喊“上车!回饭店用餐、休息!”吓了她一大跳。
“成小姐,用完餐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你可别又一个人出去逛了!要去必须呼朋引伴一起去,确保人身安全,也别带太多钱,若没人陪你,找我也成。”地陪一脸热诚和她的冷漠成对比。
“好,我知道了。”
地陪满意的点头,转身又招呼别人去了。
她上车找自己的位子坐下,望着窗外的景色。
北京城真的是历史名城,紫禁城、颐和园,处处是美景。奇怪的是,当她走在这些文化古迹时,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就好像她曾来过这里,在这儿生活过似。
或许在面对古城时,都会有这种错觉吧?
为了维护古迹,政府下令不能在北京城里架设电线杆,以免破坏市容。所以这连路灯都少有,一入夜,整个北京城就陷入一片黑海,让夜晚外出的人颇为胆战心惊的。
不过听说这里治安良好,她也就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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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光饭店的位置靠近城南,离天桥很近,大概走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她心里打算着,晚上就去看看闻名遐迩的天桥夜市。
她背着背包,戴着刚买来的帽子、围巾、手套,很优哉的走走逛逛,还不时停下来买些零食吃。
走着走着,她看到一个摊子上的小饰品,眼角瞄到隔壁摊子在下“猜杯子”的赌──猜猜看小球在这三个杯子里的哪一个里,压对了,一赔五。
主事的小伙子手脚很俐落,但她的眼睛比他更厉害,她看到那人在大伙儿下注时,偷偷移动杯子,把里头的小球推到小桌子下,袖子里又掉出另一颗球。
“你出老千!”她站到旁边大声的说。
这一吼,围观的人全停下来看她。
“小姐,你不要乱说话,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赌注,你说我们哪里出老千了?”
她挪开桌子,指着地上许多的小红球。顿时围观的人纷纷拿走下注的钱,嘴里骂着一哄而散。
她放下桌子,也跟着转身走了。
那小伙子和在旁边假装客人起哄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影,然后迅速收拾好吃饭的工具,尾随她而去。
等她走到人群较稀疏的市尾,跟踪她的二人走上前,一人一边掐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往旁边的巷子。
“你们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你这个臭妞儿,敢坏爷俩的生意,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男人蛮横的说。
“你们有没有法治观念?明明是你们的错,还敢这样嚣张?”
“呦,充满公理正义的妞儿!哼,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说话?”
男人把她往墙上一推,扬手就要打她。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喝住他们。
那两人一看逼近的人,立刻转身要跑。
“站住!耙跑就别想在天桥出现!”
两人只好慢慢的转过身,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
“明哥”
成芷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高头大马的人物,只见他正紧盯着那两个想打她的人。
“你兄弟俩又故技重施了?告诉你们多少次,别弄这玩意儿,好好摆摊卖些小吃,怎老不听话?今儿个又要打这个弱女子,你俩还是男人吗?”
成芷瞪着他们。现在是在演古装剧吗?怎么这些人讲话都这么别扭?
“明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只是在和她搭讪,没别的。”
“是喔,你们搭讪搭得好亲切呀!”她冷冷的抛出一句话,完全不怕自己是单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弱女子”
那两人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但一回头又是一副极度讨好的脸孔。
“明哥您大人大量,放过咱俩,咱俩不会再干这事了。”
“最好如此,否则小心我把你俩赶出天桥,快走!”
原来是地头蛇,成芷鄙夷的看着他。人模人样的怎干起这档事?糟了,她怎么也演起古装剧?不行,得赶快回到她的时装剧才是。
“谢啦!”她在那两名仁兄走开之后,向那名男子说,随即转头走到巷口路灯下明亮处。
“小姐怎么说起这种下流话?”男子说。
成芷停下脚步。下流话?她开了什么黄腔?
转过身,她瞪着因灯光没照到而模糊不清的脸孔。
“敢问这位兄台,小可说了什么下流话?”
“愈说愈不成话,女人怎可以自称小可?”他说着也走出暗巷,路灯正好照在他脸上,顿时让她怔住了。
那是一张五官线条柔和、眉型优美、唇线分明,充满儒雅气质的脸。
但这些都不是让她怔住的原因,而是那张脸带来的感觉让她呆住。
好熟悉的一张脸!但是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否则一定会留有印象的。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哪里不对?她又怎知道不对?
对方微张的嘴也显示他的惊讶。
他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瞪着她,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的一整表情,走上前来。
“小姐贵姓?”
“成,成功的成。”她恢复冷淡的面容。
“成小姐好像是外地人,你的口音柔软。”
“是的。算了,是我不对,你帮了我,我应该好好道谢,谢谢你,再见!”她摆摆手转身又走。
没想到这个男人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拉到胸前,俯视着她。
“你还是这样趾高气扬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时间过去那么久,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疯子!这二个字像霓虹灯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还不停的闪烁着。
“先生,你认错人了。”她咽下口水,努力不露出惊慌的说。
“没有!就算有人把你剉骨扬灰,我还是会认出你来。”他咬牙切齿如有深仇大恨似的说。
怎么办?遇到疯子的行动手则就是──逃!
她偷瞄旁边的地形,趁他放开她手腕的那一瞬间,立刻拔腿就跑。
“你!”他连忙出手要抓,但她已经逃开三步远了。
“明哥,怎么回事?”几个年轻人在前头高声问。
“挡住她,别让她跑了!”他用尽全力大吼,声音之大,路人纷纷侧目。
四面都有人迅速接近,目标全是成芷。
善良的老百姓吓得全闪到一旁,没人敢挡路。
成芷的围巾害她被逮到,脚步一个踉跄,五只手全抓住她的手臂。
“救命啊!抢劫!”成芷急得大喊,可是没人伸出援手,全站在一旁看。
“大概是扒手吧!真不要脸”
什么?她是扒手?又气又怒的她拼命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中国大陆是没有法律、不讲道理的地方吗?”
“闭嘴!女飞贼!”抓住她的人说。
她气得上下跳动“我要告你们!找公安来,快呀!流氓欺负人,救”
一只手拉过她的围巾,掩住她的口,将她往胸前一带,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她的双手。
“明哥,怎么了?”一名年轻人问。
“你们全去放哨,小刘帮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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