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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寂的黑暗逐渐从她的脑中散开,一股奇异的香味冲入她的鼻息,刺激着她昏沉的脑袋,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人眼帘的是一支几乎燃烧殆尽的蜡烛,正微微地贡献出最后一点光芒。
水凌皱皱眉头,声音沙哑地问:“这里是哪里呀?”
“嘿!我设计的熏香还真不是盖的,果然如我所料,一熏就醒来了呢!”
一个清脆响亮的甜美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水凌转头,见到一位圆脸的可爱女子,正展露着亲切的笑容,直直地望着她。
那女子身着粉色彩衣,俏生生的脸庞上是刮蜜蜜的笑容,她扬着手上的一瓶小鞭儿,得意地道着。
“你醒啦?会不会觉得头疼呢?我所调配的熏香是这样子的,昏过去的人必须一熏就醒,而且不能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好的副作用。”
水凌被她一连串的话语轰得头昏脑胀,她摇摇头,也跟着笑。
“不会头疼,不过这儿是哪儿呀?好个怪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看看四周,发现她们身处在一个地窖里头,周围皆是厚重结实的墙壁,一扇栏杆铁门挡住了她们的出处,除了她自己与那粉衣女子之外,角落还蹲了几个女孩儿,正嘤嘤哭泣着。
“这儿是凤吟客栈的地窖,原来咱们投宿的客栈竟然是间黑店,他们打算把我们都给卖了,好捞一笔呢!”粉衣少女没好气地道,然后挥挥手。“算了算了,反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说不定待会儿会有人救咱们出去的,走一步算一步咯!”她豁达地笑起来,神情自然,又研究起手上的熏香。
水凌轻蹙蛾眉,她站起身子看了一下这座监牢外头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而监牢里头只有一盏烛光,也照不亮全部。铁门锁得牢牢紧紧的,完全没有一丝可以逃出去的缝隙。这样的发现让水凌颓然地坐了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边的粉衣少女聊起天来。
“真是间没良心的黑店,竟然做起这样的勾当来!”水凌气愤难耐。不知道风大哥平安回来没?是否被捕了?一连串的担忧在她的心底开始升起。
“是啊!谁知道呢!”粉衣少女转过头,笑脸迎人。“我呢,叫做秋妙音,秋天里绝妙佳音,当年我爹盼孩子盼得紧,所以我出生时一大哭,就当成是秋天里头绝妙佳音了。你呢?叫啥名儿?”
秋妙音?水凌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抬起头来恍然大悟地指着她。
“你就是‘再世华伦’秋秉先的独生女儿,人称‘妙手观音’的秋妙音?”
还在芙蓉山庄时,娘亲曾经告诉过她们姐妹两个,说要不是秋秉先的帮助,恐怕她们两个就要胎死腹中了。是秋秉先救了她们母女三条命,因此若将来有机会必定要报答。秋秉先从未要求她们什么,而后和她们失去了联络,但是江湖上仍有“再世华伦”的相关传闻,听说他有个天赋异禀的女儿,出生数月已会自读医书,小小年纪已经尽得父亲真传,父女俩联手治愈不少奇症怪病,所以江湖便给了这个女子“妙手观音”的别号。
秋妙音笑笑,摆摆手。“哎呀!那也是江湖上给我的谬称而已,我哪里可以和观音平起平坐呀?我还怕观音会生气,惩罚我呢!”
她天真朴实的可爱模样,使水凌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江湖上传言‘妙手观音’秋妙音是个年轻俏皮的妙龄女子,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呢!”水凌诚心地赞美着。“我娘是水芙蓉,曾经受过令尊的医治而脱离险境,想不到我们今日竟有缘在这里一会。”
秋妙音噗嗤地笑着。
“好啦!咱们都是女儿家,说话不要这么文诌诌的,听起来怪不习惯的。”她顿了一下,又道:“真的是很有缘分呢!没想到你竟然是芙蓉阿姨的女儿,我常听我爹提起芙蓉山庄,还有芙蓉阿姨以前的事迹,对你们是崇拜得不得了。你叫什么名儿?我记得你还有个孪生姐妹不是吗?芙蓉阿姨怎么样了呢?”
面对秋妙音一连丢下的许许多多问题,水凌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疼。她垂下眼帘,带着几分的失落,轻轻地道,刻意忽略问过心头的痛楚。
“我叫做水凌,有个妹妹水柔,她与我失散了,而我姐她死了,芙蓉山庄也没了,连连”连风大哥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想着,水凌就是一阵难受,眼泪又不听话地涌将上来。
秋妙音一骇,她瞪大了眼睛。
“咦?有这样的事情呀?”看着水凌未语先泣。她愧疚地低道。
“真是对不起了,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呢!你哭成这样,真让我觉得自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水凌一听,勉强地挤出笑来。“没事的,只是突然想到过去,才会失态”
“都是我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秋妙音头垂得低低的,自言自语起来。“难怪我爹总是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我倒是领教到自己的这种功夫了,出来找个东西还会沦落至此,唉!
晃晃脑袋,水凌强迫自己不去想过去的往事。她疑惑地轻道:
“找东西?是出来找药材的吗?”
“我要找的药材很稀奇的,我爹病了,当今世上大概只有回魂香救得了他,偏偏我根本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回魂香到底存不存在也不知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说到此,秋妙音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魂香?”水凌睁大眼睛,重复地道。
“是啊!这可是江湖上传言的救命仙药呢!虽然只是传言,但我还是想出来碰碰运气,看看找不找得着。”
望着秋妙音忧心忡忡的脸庞,水凌的手不自觉地探向自己的袖袋之中,碰着了一个冰凉的小瓶儿,那是风潇然赠与她的回魂香。
回想她受伤之时他的细心照料、他的承诺终身、他们的拜堂成亲,到后来他所说的娶她只是责任,他们之间的种种,一幕幕顿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自己应该将回魂香交给秋妙音,毕竟这是救命的药,但是这是风大哥所赠与的呀!他风家的传家玉佩早在她被抓的时候留下来当作线索,若是今天无法顺利获救,或许她一辈子就无法见到风潇然,身上就只剩下这一样东西可以回忆他了
许许多多的犹豫顿时在她心里头蔓延,救命之恩与思念之情交错,水凌轻蹙着眉头,脑海突然浮起了风潇然那淡漠的语句,他说:“娶你,是为了责任,没有其它。”这句话微微地刺疼她的心,水凌一咬牙,拿出了袖袋中的紫金瓶。
责任?责任?她可不是为了那无谓的贞节观念才嫁给他的,她会跟了他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呢?她说不上来。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包含着许多许多不同的心思,融合成对他特殊的感情,很甜蜜,也很酸涩,很容易受伤。
水凌递出了手上的紫金瓶,交给了秋妙音。
“妙音,是老天爷注定了咱们的缘分,这就是回魂香,今天碰巧遇上了你,我就将这赠与你吧!”
“回魂香?”秋妙音不相信地睁大眼睛,她接过了小瓶儿,打开瓶口轻嗅。“嗯!果然有不同于一般药材的香气,而且是集药材精华之大成,就算它不是回魂香,也是极为珍贵的好药。你,真的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
“珍不珍贵,要看它的用处,如果用对了,才能够发挥回魂香的价值,不是吗?”忽略心中一抹不舍,水凌淡淡地笑着。“珍贵的定义,每个人都不尽相同的。”那她呢?对风大哥而言,她是珍贵的吗?还是,只是责任?
或许风流然现在已经弃她而去,一个人继续他的旅程,而且还庆幸着自己摆脱了责任的包袱,一个人逍遥自在。
水凌心痛着,不自觉地垂泪。遇上了风满然,总是变得特别容易哭。
“你哭了?”秋妙音皱着眉头,轻轻地道。“是为了回魂香而哭,还是为了送回魂香给你的人而哭呢?”
“送回魂香给我的人?”
秋妙音一叹,浅笑。“嗯!那对你而言,肯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像我一样,心中也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一定很爱他?”
很重要很重要?爱他?
这就是爱吗?这种牵肠挂肚、魂索梦系的心悸感觉,就是爱吗?
风潇然,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的一片天她是因为爱他,才会这样愿意甘心地跟了他?
水凌淡淡地轻笑,点点头。
“是啊!他是我的丈夫。”
但是他却将她视为一个责任,视为他必须承诺的包袱,他对她,有没有一丝丝不同的感情?有没有一点点特殊的情愫?
“你丈夫?那么他一定会来救你出去的咯!”
水凌苦苦地笑着。“是吗?”或许他已经远走了呢!”
一阵风吹拂面来,吹散了蜡烛的袅袅轻烟,吹熄了蜡烛,四周顿时陷人一片漆黑,女孩儿们的尖叫喊嚷声音此起彼落。
一会儿,一个小蚌子的男人安抚地轻嚷。
“来啦!姑娘们,这儿有灯火,别怕别怕呀!”一盏烛火照亮了那男人的小鼻子小眼儿,是凤吟客栈的伙计。
水凌靠上了铁门边,瞧着这名伙计,偏着头说着。
“哼!瞧你也长得一派正经,没什么獐头鼠目的可憎模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勾当呢?你知道吗?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你会遭到报应的。”
绿豆闻言,虽然心惊,但仍是刻意保持平静地说:“这位姑娘,我们也是不得已的,谁道现在时机不好,要赚银子,总要会些旁门左道的嘛!”
秋妙音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凑上前来,加人他们的对谈。
“旁门左道?那我们这些姑娘就活该要成为你们赚钱的工具呀?你不觉得这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吗?”
“这”绿豆本就是心软的人,他听着水凌与秋妙音两位美丽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地数落着,冷汗早已流得满身。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搁下了手上的烛台,打算离她们远些。
“嘿!你先别走嘛!”秋妙者看出绿豆本质不坏,她笑吟吟地望着他。“这位小扮,你就行行好吧!你忍心让咱们这一群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就这样毁了一生吗?做些好事,积点阴德,你会有好报的。”
水凌也跟着敲边鼓。
“是啊!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们做这种坏勾当,赶紧停手吧!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我相公一旦回来,你们可不好过呢!
绿豆想到了“冷面阎王”风潇然那冷然淡漠的恐怖模样,心里就打了一阵寒颤。他摇摇头,坚持地说:“不会的,他应该早被官府的差爷们给逮住了,怎么可能会再出现呢?”
话才说完,便听到地窖的门像是被人踹开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碰”!
“说!我的妻子在哪里?你们把她关到哪儿了?”
震耳欲聋的大喝惊动了所有人,水凌静心聆听,水雾迅速地蒙上视线。她听到了风潇然的声音,是梦?是真?
秋妙音乐得跳起来。
“水凌,是不是你丈夫呀?来救你了?””还不快说!伤了她一根寒毛,就小心你的头!”愤怒惊慌的嚷嚷逐渐靠近,然后,透着小小的烛光,水凌望见了风潇然。
虽然他仍是压低帽檐,但她却看得出他眼中射出的凌厉视线。他手上拎着一名男子,正是凤吟客栈的掌柜,那掌柜的双脚不停发抖,看见了绿豆,皱着眉头提醒着。
“绿豆,你还不快开门!”天呀!他孔丘明怎么也没想到冷面阎王竟然会从那么一大群的官差手中逃脱,而且回到凤吟客栈,最后还会知道他们掳走客栈里头的姑娘。
绿豆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紧张万分地要将钥匙插进孔中开门,却因为颤抖太甚,几次险些掉了钥匙。
好不容易监牢的门终于大开,里头的姑娘们欢欣地大呼一声,风潇然丢掉了原来手上拎着的男人,将他往旁边一甩,便直直地走向望着他的水凌。
他上下地审视着水凌,确定她浑身无误,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便一言不发将她拦腰一抱,往地窖外头走去。临去之前,他停在已经跪倒在地上的绿豆和孔丘明面前,扬起手,正要挥下去时,被水凌出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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