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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里该不会落后到连电话都没有吧?”程湘绿惊惶地低问。
刘逸当然无法理解她的话,还自我猜测地说:“是信鸽的一种吗?”
老天!她真的要绝望了!这里不仅连电话通信都没有,而且当地人连什么叫“电话”都不晓得!
“这位先生,我是参加旅行团游长江,不甚掉落河中与团员分散。我必须尽快跟他们取得联络,否则他们会以为我葬身河底的。你能不能帮叫车,我要到最近的大城镇去,找到电话与他们联络上才行。要不然我会回不了台湾,因为我的所有证件都还留在轮船上。”程湘绿想以最短的文字表达她现在的迫切需要。
然而她说得再清楚,对刘逸这个唐朝人来说,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当他听到一些怪异的用辞时,他不时以皱眉拧鼻来表达他的疑惑。“姑娘。你究竟是何方人氏?为何你说的明明是汉语,但我却丝毫弄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台湾人,喔,可能你们连“台湾”都没听过吧?反正是离你们这里很远的地方。除了要搭车、搭船之外,还是搭飞机才能到达。”
搭马车、搭木船他是知道,但什么是搭飞机,他根本就没听过。
“姑娘,不管你从哪里来,我们家公子已经交代了,必须先将你送至益州听从他的发落后,才能还你自由;在此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虽然身子很弱,但程湘绿的气还挺盛的,她不悦地反驳:“虽然这里不是台湾,但你们也没权拘留我!我要见你们的公安,跟他们理论清楚!”
“公安”又是啥东西?怎么这姑娘满口净是乱七八糟的用语?
“不管你想找谁,在益州这一带,权力最大的就是我家大人。你有什么冤屈想申诉,也非得见到节度使大人才行。”
等等!方才她听到了什么?程湘绿将记忆倒回刚才的片段。
益州?节度使?
第一次听到“益州”这个字眼,她还不以为意;现在又听到“节度使”这三个字,她便不得不流露出诧讶的表情。益州乃是四川成都的古名,而节度使是唐朝掌管边疆藩镇的统治者。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用这两种称呼?
“老天!你知道现在是公元几年了吗?竟然还在用‘节度使’这三个字来称呼执政者。拜托!难道中共当局都没来教育你们吗?”
这会儿,刘逸实在忍不住要训她了:“姑娘,现在是开元十四年,乃是我大唐皇朝太平之世,你别把国号搞错了,否则是会杀头的。”
天啊!是不是这位老兄在开玩笑?“开元”乃是西元七百多年时唐玄宗的国号,距现在起码也有一千两百多年了。若说他们内陆地区民智未开,但也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吧?
“你说现在还是在唐朝,中国最强盛、富裕、民生康乐的年代?”
听到她如此赞扬大唐天子的政绩,刘逸不由得流露出得意及骄傲的笑容。“没错,我想姑娘一定是仰慕大唐的繁华富庶,才从远地方来投奔的吧?”
程湘绿一听,简直绿了脸颊!这里的民智果真未开,老百姓的观念竟然还留在远古时代!回到台湾,若把这事说给大夥听,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她吧!
再跟对方争执也无用,就姑且当作是古代人吧!反正到了大城市后,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现实社会是什么年代吧?
“我们几时可以前往益州?我必须赶快见到你们的“大人”请他帮我找到我的旅行团,然后尽快跟他们会合。”她半古半今的语调说道。
刘逸还是搞不懂她的话;不过见她这个样子,应该可以禁得起长途跋涉到益州了。“既然姑娘这么心急见到大人,我们倒是可以马上出发。不过现在都已是傍晚时分,夜间赶路对姑娘可能有些不妥,我想还是明天一早再安排马匹上路吧!”
除此之外,程湘绿也无计可施。反正她现在头还有些疼,等明天再出发也不迟。
“那就麻烦你了,这位先生。”
“先生”可是对教堂教师的称呼,怎么这位姑娘口口声声称他为“先生”呢?
“姑娘,在下姓刘,单名逸,不是什么先生。”
经他一提醒,程湘绿才猛然想起,那个年代都称男人为‘公子’的,所以她立即入境随俗地回答:“谢谢你,刘公子,我叫程湘绿,你若不介意,可以唤我小绿。”
大人中意的女子,他可不敢腧越关系。“程姑娘,我还是这样称呼你比较好。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吩咐厨子煮些粥,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没吃半点东西了。”
昏迷了两天两夜?!那岂不是说。她已离开林俊浩他们这么久的时间了?
不行!她得赶紧联络上他们才行,否则他们会真当她就这么死了。
慕靖楠临走前,已吩咐刘逸为她准备汉人女装,因此昨晚程湘绿已换下身上那套来路不明的唐朝男装。原先她想问刘逸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但碍于对方是个大男人,她也就抛弃疑惑,隐忍在心中不问了。
看来,原先穿的那套睡衣已不知去向了;不过幸好胸前的项练怀表还在,这是林俊浩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可要好好地收藏。怀表并没有因为浸水而停摆,只是表里盖的照片因受潮而在边缘处有些晕染的痕迹,不过并无伤他的容貌。
临出门前,她打开表盖深深凝视,但愿自己很快就能与他见面。
昨天刘逸说要安排马匹上路,程湘绿以为是坐马车呢,没想到今早一出屋子,见到的竟是两匹高大的骏马,差点没把她给吓昏了!
“刘公子,难道我们要骑马到益州?”
刘逸以肯定的表情说:“是啊,除了骑马之外,没有更快的方法到益州了。”
上帝保佑!她只有在参加救国团的活动时曾略略登坐过马匹,而且当时还是别人牵著马儿跑,她光坐在马背上瞧。如今要她独自骑著马跑,那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们可以搭马车或其它什么的去吗?”她苦笑地建议。
“若要在太阳下山前抵达益州,我们肯定要抄山路赶路,普通马车根本无法承受山路的崎岖,除非程姑娘想在半路再过一宿。”刘逸说道。
她跟外界失去联络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若再拖延,对她而言更不利。如今之策,也只有硬著头皮上马了。“好吧,那我们快点赶路吧。”
等刘逸上了马,她才跟著跨上。因为若不学他的动作,程湘绿只怕自己会摔得鼻青脸肿,搞不好还会被马儿的后劲腿给踢得半死。幸好,这马儿好似受过训,温驯得很,让她如愿地安全上了马鞍。
刘逸回头一望,见她已上了马,双腿一夹,驾喝出声,坐骑遂奔驰而出。
但愿她还记得骑马教师所交的一切骑马技巧!
程湘绿对天祈祷,然后学著他的模样,重复了动作。
“啊!”当马儿冲出的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跌下去了!还好她猛抱著马脖子,又夹紧双腿,才没有摔出去。
等马儿跑了一段路,她渐渐熟悉策马奔腾的感觉,也才慢慢想起课堂中所学的驾驭之术。实际上好像没那么难,她真该感谢自己那堂骑马课没有混水摸鱼,否则今日就别想上马驾驭了。
昨日休息的地方,暂且就把它称作“客栈”吧。程湘绿心想,反正也找不出更适当的名词来叫它,所以只好以符合它古意盎然的古名来称呼。不过说也奇怪,除了这个名叫刘逸的男人装扮、说话怪异之外,就连客栈里的男女也都跟他一样,统统做古装人打扮,真是令人难以想像这个地方是怎么过日子的?
然而程湘绿的疑惑,在马匹奔驰过几个村落后便渐渐得到解答了。原因无它,只因沿路她看到的房舍与百姓,竞与古装戏里的模样相差无几!这个情况不得不令她怀疑是否自己是在作梦,否则眼前怎会出现古代人的景象?
“程姑娘,我们在前头暂歇用膳,午后再继续赶路。”刘逸让身下的马儿减缓速度,等她赶上之后才说。
她是有些饿了。虽然心里急著想要赶到益州去,但也不能不顾她的五脏六腑。
“太阳下山之前可以赶到益州吗?”在这里,她变得没有地理与方向观念。
“应该没问题。”他点头回道。
骏马的踢踏在原本清净的街道上扬起满天的黄土风沙,随后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脚步,将马匹交给客栈的小厮栓牢,迅速地解决了他们的中餐。稍作休息,用膳后没多久,又继续赶路前往益州。
对于愈来愈明显的异象,程湘绿不敢开口寻求解答。她怕自己愈问,会愈恐慌自己究竟置身何处?太诡异了,眼前所见到一切都太诡异!倘若这地方真的民智未开,但生活起码也不该停留在唐朝,而是较接近现代的清朝风俗吧!
她不敢想,也不敢问,只求尽速到达刘逸口中的益州,也就是现代的成都。
不过事情真的愈来愈奇怪了直到他们到达益州城外,眺望着益州城的城门堡垒,程湘绿原本紧绷的情绪几乎崩溃了!
眼前的景象,确实是一座围墙环绕的古城。她见不到高楼大厦、见不到车水马龙,更见不到与现代有关的一切事物那种感觉仿如置身电影情节当中,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好虚幻。
刘逸见她的脸色苍白,不禁关心地问道:“程姑娘,你不舒服吗?”
遥远的声音唤回程湘绿断线的灵魂,她颤抖著声音问:“这里就是益州城吗?”
“是啊,姑娘很快就可以见到节度使大人了。”
“你该不会骗我,这里真的不是拍片现场或临时布景?”明知道说出来是个笑话,程湘绿还是不肯死心地接受事实。
他又皱拧了眉头,显然无法了解她的含意。“姑娘,这里真的是益州城,你已经踏进我大唐天子的土地了。”
她该怎么告诉自己,她掉进了时光隧道、穿越了几世纪,来到陌生的年代、陌生的世界,周遭身边都是陌生的人?
老天!这太荒唐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呢?
每往前走一步,程湘绿的心情便往谷底多沉一截。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红砖瓦砾的宅院古色古香,一幅上古时代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然而人们的笑声、喧哗、一举一动,却都离她好远,泪液开始湿润了她的眼眶
程湘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完全麻木地骑著马,就连进入了官邸的后宅院,她自己都不晓得。
马匹一进门,立即有小僮跑过来他们身边。“刘大人,您回来了。”
刘逸轻松地翻跃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僮后,转过身来面对程湘绿道:“程姑娘,这儿便是剑南节度使大人的官邸,待会我先安排厢房让你暂歇,等我向大人禀告你已来此,相信他很快便会召见你。”
程湘绿没让泪珠滑落脸颊,别过头偷偷抹去眼角泪光。现在不是她哭泣的时候,她必须坚强地面对这一切。“麻烦你了,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