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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失忆。”
早在她刚上船,陪他坐在船头垂钓时,当她看着茫茫江水,他就发现了她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一个失忆人遗忘了过去,心神该是一片空白乾净,面对新的事物只会困惑茫然,绝不会像她有那样复杂的眼神。
“那你为何还要娶我?你明知我只会害你你为何还要踩进陷阱里?”
“因为我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唯一教我动心的女子,我怎能不娶你?就算知道你要害我,我也要爱你。”他嘴角浮起了笑,这段感情他是爱得如此任性固执,而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只能认命了。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不舍她所流下的每滴泪,他捉紧了她冰冷的手,一如以往般试图去滋暖、安慰她冷凝疼痛的心灵。
“还记得那个剑的传说吗?莫邪为干将纵身眺进炉中,如今你我身分对调,让我来为你牺牲一切。”顾名扬紧握着她的手,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深切感情。
自古以来红颜总是为君而亡,女人总是男人的权力祭品,就让他打破这条规则,让他成为她的权力祭品,只要她好,那他也就好了。
“不我不要你牺牲!不要,不要”哭喊着扑进他胸怀里,他的决定让她心惊,她不要他做任何的牺牲,只要他一切安然无恙啊!
她的哭泣让他心碎,他从来只想要她快乐,不想让她伤心啊“我常想我放弃名扬天下,然后和你一起到天涯长伴到老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脊,在她耳畔低问,即使明白一切都不能再回头了,他仍想知道她的意愿。
他伟大的船业也比不上她一个笑颜,他只想和她在一起,用尽一生的时间来守护她
“我愿意、我愿意”荆荭在他怀里哭得怆然,面对这样深情的他,她无法不恨自己的冷血。“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推进来的我错了”哑声呐喊出心中最深的侮意,犯下这样的错误,她该怎么去弥补?
因为她的连声愿意,他欣慰的笑了。“凤儿,不要责怪自己,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现在我只想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早在和你一起看踏白船比赛时,我就爱上你了”她揪着心,首次承认心底的爱恋,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她好恨自己没有像他这样情深以待
踏白船比赛原来她在那时已爱上了他,而他,亦然
他还记得那天她是怎样的展露欢颜,她那充满快乐的绝美笑靥他毕生难忘。
顾名扬轻轻将她拉开,把一直坚握于掌中,属于他俩的结发交到她手上。“凤儿,谢谢你爱我,此生我已无憾了,我死了以后,请你把这结发信物放在我身旁。”抹去她的泪,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十天前被厂卫逮捕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恐惧,他一直在想她、惦记着她,因此只记得抓紧他俩这份结合的信物。他要带着属于他俩的东西下黄泉,好让他永远记住她,让他来生能寻到她、再次拥抱她,弥补今生他俩不能到老的遗憾
“不”荆荭慌乱地不住摇头,泪眸尽是惊惶,他透出绝望的言辞深深拧痛了她的心。“我要带你出去!我不要你死!”
“凤儿。”他无力地捉紧她的手,想制止她的冲动。“在临死前能看到你最后一面,我真的心满意足了。我知道许显纯已经来了,你一旦将我救出去,他不会放过你的。听我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不不!”她发疯似的大喊,泪如泉涌。“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权势,不要锦衣卫,我只要你顾名扬,就算会被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她激动不已的哭喊着。她怎能看着他死去,孤身一人苟活于世上?
不做锦衣卫的荆荭,她只想做顾名扬的夏天凤,权力于她已毫无意义,此刻她只想放弃所有与他相随,哪怕前方是一条黄泉路,她也要跟着他!
“凤儿”不忍看她泪流满面,他叹息着将她拥入怀里,她那颗同生共死之心让他动容了。
他们从结识到相许虽只有短短三个月,但已能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们此生真的无憾了
“师妹。”
就在他们相拥依偎时,一道冷沉嗓音蓦然划过她低泣的哭声,两人同时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男人,
荆荭没对荆蒯作出任何回应,依旧紧紧依偎着顾名扬,只要有他在身旁,她什么都不怕了。
伟岸的身躯徐徐步上他们身前,荆蒯目光深沉,平声道出惊人的话。“外头已经准备了马车,你们赶快离开吧!”
顾名扬与荆荭都愕然不已,不敢相信荆蒯刚所说的话。
“师哥”荆荭无意识地低喃着,不禁瞧着荆蒯脸上的冷峻,想看穿他是否有恶意。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师妹,他是个好男人,你别错过了,有什么事让师哥一人扛着,你们走吧!”对荆荭轻淡一笑,荆蒯深邃的眸子隐藏着另一种情愫,他不仅要保护她,更要让她得到幸福,从她出现在这世上的那一刻起,这一直是他最大的一份责任。
她狐疑的蹙起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看出她不信的眼神,荆蒯挑了挑眉,遂转向顾名扬。“顾名扬,红娘说一切让你受苦了,待事情了结后,她定会好好补偿你。”把红娘交代下来的话一字不漏地传递给顾名扬的同时,他亦在安抚他们的狐疑之心。
听到红娘二字,顾名扬惊讶地瞪大双目,怔怔地看着荆蒯,心中猜想:难道他也是张皇后的人?
荆荭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隐隐约约地,她直觉荆蒯是顾名扬那党的人。
“你到底是谁?”她率直的问道,想弄清楚荆蒯到底是来自何方,而他,究竟是正还是邪?
“这么多年来,师哥加害过你吗?”荆蒯回避着荆荭的问题,淡淡的询问。
荆荭顿时哑口无言,的确,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待她很好,在长白山上要不是有他相助,她根本成不了师父的武徒
清滢的眸子无言地凝望着荆蒯,在接触到他眉宇问的正气时,她陡地明白了一些事
顾名扬关在狱中十天,除了炮烙之刑与一般鞭刑外,几乎没再受任何的刑罚,与其他狱犯相比,他所受的折磨确实是异常的少,最起码他神志清醒,并能和她说那么多话
炮烙刑、焚烧“名扬天下”难道这一切都是荆蒯刻意做给许显纯看的?而他真正的本意并非想伤顾名扬?
“师哥你”“别说了,快出去,外头的厂卫都是我的心腹,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荆蒯打断她的话,急切的催促着,他旋身步向狱门,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荆荭迅速扶起顾名扬,与他一起快步走出牢狱,当呼吸到外头清新的空气时,新的人生已在前方等着他俩。
“有缘再会。”登上马车时,顾名扬不忘回头向荆蒯揖手,感激他的及时相助,让他与天凤能够脱离险难,
荆蒯抿唇一笑。“好好待我师妹。”
这是他对顾名扬的唯一要求。
“一定。”
坚定吐出二字,这是顾名扬此生不变的承诺。
登上马车后,他们随即绝尘而去。
初冬的寒意使他俩紧紧相拥在一块儿,能再次感受到对方真切的温度,这都是上苍给予的恩赐,他们感恩狂喜,誓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这份难得的恩赐。
十月中旬,京师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分散了魏忠贤对镇江的专注,加上半个月来厂卫严加搜查镇江每家每户,仍找不出其余的枪炮,魏忠贤便命令许显纯率其百名厂卫返回京师,并命荆蒯一人处理镇江所有的事务。
而张皇后与朱由检的行动亦因皇帝之病暂且缓了下来。
一年后的夏天,皇帝病情加剧,于八月间死去。
皇帝临终时,张皇后力劝他传位予信王朱由检,最后皇帝同意由朱由检继位,是为明思宗,年号崇祯。
十月以后,魏忠贤的同党迫于形势起了分化,接连有人上书弹劾魏忠贤,此时朱由检迅速采取行动,逼魏忠贤自杀了结,阉党自此粉碎。
大明天下重新掌握于朱家天子手中,天下也终于安稳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