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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我的好娘子。”一只手臂固定在她腰上,另一手便要解开她的领扣。
见情形不对,梁红豆急急问:“你想干什么?”
她真的想挣脱他的手,但是杜浩然身上的酒味混杂着他的气息仿佛织成一张绵密的网,教她浑身疲软,使不上力。
真可恶!他分明只是个文弱的小角色罢了,为什么她却逃不开他的手?学了十几年的功夫是白学了么?
一丝异样的感觉在梁红豆心中蔓延、扩散,像是不安,却又仿佛在期待些什么似的从胸口烧开了火烫的羞赧在四肢百骸中奔窜,这感觉很难以言语形容,是她第一回有这么奇异的情绪。
“三从四德,记得吗?”杜浩然故意在她耳边说着,还不忘吻住她的耳垂。
霎时,原本在脸颊上的红云马上扩张版图到梁红豆的粉项,红咚咚的一片。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擂鼓似的,心脏似乎将从口中跳出似的急促。
“别把你用来讨好醉流云的那套拿来欺负我!”梁红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杜浩然不以为意地笑笑。“哦,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呀,连我那些风流的荒唐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收紧她腰上的力道“我可没多大精力和她厮混,她图我的钱财,我也只不过打发打发时间。”
“谁知你们关起房门后会干些什么荒唐事!”梁红豆嘲讽他说。
“原来我杜某人的小妻子在新婚的第一晚就吃醋啦?”杜浩然掩不住自得的笑意,轻轻地啃咬梁红豆已暴露衣外的圆润肩膀。“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已和她们了断,不再有任何干系了。”
“谁会相信,你说话向来是虚实难辨。”
粱红豆手掌一翻,便要扣住杜浩然手腕脉门,迫他放手;杜浩然见情形不对,迅即拉开她的衣襟,教梁红豆露出大半上身,仅存绯红肚兜遮住胸前春色,白皙的肤色在烛火映照中更显晶莹剔透。
梁红豆倒吸口冷气:“你这无赖汉!”
“过奖,这是岳父大人亲自指点的痞子招数。”杜浩然面对面凝睇着梁红豆红得像熟透苹果似的脸庞,像审视一件作品,手指尖顺着她的颊边滑下,指尖的温度如同烙铁似的焚过她的皮肤,最后停驻在她的胎记上摩挲
“真漂亮,不愧是我杜浩然的妻子。天老爷真是垂青我哩。”
梁红豆为他所引燃的莫名燥热感觉得羞愧:“玩够了吧!”
她欲穿回上衣,但杜浩然阻止。
“还没。”他坚决的眸光看进她略微不安的瞳眸中。“同时也知会你一声,这蝴蝶日后只属于我杜浩然一人,懂吧?”
“你好霸道”梁红豆嗓音低到几不可闻,她的心为他语气中饱含的不容置疑的霸气而剧烈跳动着。
杜浩然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新吻上那蝴蝶胎记
天光大亮,金色的薄茫隔着窗纸映射进房中,亮晃晃的,斜斜的光晕中浮游着一些微尘缓缓地飘荡着。
早起的僮仆已开始一天的洒扫工作,偶尔便传来竹帚抓集落叶的沙沙声响,以及互道寒暖的招呼声。年纪较小的小厮两三个还蹦咚蹦咚地在走廊上来回跑动。
梁红豆眼瞳眨巴眨巴地看着一派潇洒坐在桌畔摇着扇子的杜浩然,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杜浩然也任着她瞧。
“醒了?娘子。”他慢条斯理地问。
梁红豆怯怯地点头,手中抓着鸳鸯戏水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醒了。相相公。”
相公,杜浩然一挑眉,听起来不错,满舒服的。“哗啦”一声收起手中的摺扇,他笑得潇洒,唇畔那抹率性不拘像是夏日炫目的阳光,一时教梁红豆微微失神。
“梳妆吧,柳儿已经捧着水在门外候了一段时间了,等会儿要向爹娘请安。”
杜浩然拍了拍手,一名青衣丫鬟便捧着脸盆推门而入,圆圆的面容上挂着灿烂的笑颜。
“少夫人,以后我就是您的贴身丫头,柳儿。”在镜台前放下洗脸水后,她便蹦蹦跳跳地迎至床畔,直冲着梁红豆拉开一朵更炫目的笑意。
“我来帮您梳妆,绝对包您满意得不得了。”
“小丫头,又大言不惭。”杜浩然无奈地笑着。“别光耍嘴皮子,快些,我爹娘说不准已经在厅上候着了,你让红豆晚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柳儿大做鬼脸,一把把杜浩然推出门外。“少爷你就在门外等着就可以了,别在这里碍我事。”关上门,柳儿问身看着梁红豆,开心地笑着:“这下就看我的了。”
先服侍梁红豆着装,再将她拉至梳妆台前坐定,柳儿仔细为她梳妆,一口气将她的青丝全盘上,露出光洁的颈项。手指灵巧地在发上做功夫,还不忘和梁红豆聊聊天。
“嘿嘿,以后多了少夫人来管教少爷,老爷和夫人一定乐得很。少爷日后不能再像以往一般逍遥度日、放荡不羁,成天像是花蝴蝶一样在镇上飞来飞去,哄骗姑娘的心了”柳儿坏心地说着。
“管教?”梁红豆纳闷。
“是啊,有了夫人以后,自然要收敛一些啊。”柳儿理所当然地说着。“再说,夫人是梁师父的女儿,师父他一定教了您不少可以制住少爷的功夫呀。”
柳儿开始在心中编织未来少夫人大发神威的场景,忍不住乐呵呵地笑开来。
“别胡说了。”
“我才没胡说,是真的!”柳儿一副证据确凿的肯定语气。“老爷和夫人最遗憾的是,少爷这么聪明伶俐的一副脑袋,却不想在功名方面下苦功,拿不到状元,最少秀才也可以,这样就能洗脱杜家一身的铜臭味。”
“状元?秀才?”
“是啊,他们常叨念少爷,要成家立业,难得朝廷批准商家子女可以应科举,应该去试试,别老教人看轻咱们做买卖的,还有,我们也都是安分守己地讨生活,为什么就得让人踩在脚底下呢?可是少爷每回总是不以为意地笑一笑,然后顾左右而言它,把话题转开,教老爷夫人气得直跳脚!问他,少爷总是说那种虚名算不得什么值得重视的,总是镜花水月一场,努力赚钱才是真的。”突然间,柳儿掩住小嘴吃吃地笑“今早老爷夫人就是要和少爷谈这事,等会少爷傻眼的样子一定驴得很,因为老爷已经把西席也一块请来了。这叫什么呢?”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拍着手高兴地眉开眼笑!
“叫先斩后奏!我真聪明。再加上日后少夫人您可以在旁督促少爷念书,老爷这金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妙了。”
柳儿在梁红豆髻上别上金钗,一只金丝缠绕的蝴蝶在她乌黑亮丽的青丝上舞动着
“少爷,我可把夫人还您了。”柳儿“依呀”一声拉开门,直冲着杜浩然笑得,甜美,精灵鬼怪的她满意地瞧见他眼中惊艳的光芒。
杜浩然以扇骨敲了她一记,教柳儿吃痛地噘嘴,恨恨地瞪他。
“贫嘴!懊打。”杜浩然理所当然的模样。
“哼,以后我有少夫人给我撑腰,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柳儿故意躲在梁红豆后头,探出头来对杜浩然吐舌头。
杜浩然不理会她,径自揽住梁红豆的腰便走。
绕过几重弯弯曲曲的回廊,前头就是杜家自家人品茶休息的花厅,走得愈近,梁红豆心跳得愈快,杜浩然敏感地察觉她的不安,停住脚步。
“既然害怕,那就甭去了。咱们去清水寺走走,那儿的菊花开得正迷人。”
迈开大步,杜浩然拉着粱红豆就朝着后门走去;梁红豆一急,不自觉使劲一把就将他拉回,力道之大让杜浩然一屈股跌在水磨石子地砖上。
“哎哟!”杜浩然完全没料到梁红豆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痛得整张俊脸当下变成呲牙咧嘴的丑模样“你的力气可真吓人。”
“我我不是有心的。”梁红豆连忙蹲在他身畔探视他的情况。
“当然,要是存心故意,我还有命在么?”杜浩然见机不可失,边抱怨边趁机倚入他娘子怀中,享受完全属于他独占的软玉温香。
“不行啊,你方才不是说爹娘在等着了。”梁红豆摇摇他的身子。
“不,我偏不去。反正准没好事。”杜浩然调整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去,”梁红豆拍了他的头顶心“站好,别赖在我身上。”
杜浩然不理她,反而更把所有的体重往她靠去。
“小心我把你摔出去。”她在他耳朵边小小声地威胁。
“好啊,如果你自己想泄底的话,就请便。”杜浩然戏谑地笑着。
梁红豆不发一言拔下发簪,在唇边吹口气,迅即往杜浩然腰下刺去,遭此突击,杜浩然登时弹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刺痛教他眼角渗出泪珠。
“走吧。”梁红豆笑得甜美“爹娘等着呢!”
杜浩然将泪滴拭去,打趣地凝睇她的笑颜:“不怕啦?”
梁红豆一楞,的确,她全忘了方才心中的疑虑,轻松不少。
“是啊,只光顾着修理夫婿,当然就不怕见公婆了。”
杜浩然摇摇扇子,轻笑着向前走去,梁红豆急急以小碎步跟上,唇畔挂着不自觉的笑意。
接过等在偏厅外头丫头手中的茶盘,梁红豆恭敬地捧着两杯茶盏步入厅堂,一抬眼便见到二老笑盈盈的面容,教她安心不少。
和二老招呼过后,杜浩然诧异地发现张文训也在,他挑高眉等着他爹娘的回答。庄秀娘瞧瞧她相公,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他负责,拉着梁红豆的手便躲到一旁去。
身为婆婆的她兴奋地拉着梁红豆的手。“红豆啊,打从你十五后我就直盼着你能当我家的媳妇,菩萨可怜,真的让我给盼到了。”她摸摸梁红豆的脸颊。“瞧你,这么漂亮贤慧的姑娘,配我家这臭小子是有点浪费。”
“娘。”被她这么称赞,粱红豆脸庞微微一红。
庄秀娘一笑。“听你唤这么一声,整个人都舒服得不得了!”
但她的笑意却在杜浩然审度的眸光下失色,转为唇畔微微的颤动
“娘。”杜浩然视线锁住她:“既然爹不肯开口,那麻烦您告知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庄秀娘露出窘迫状,呐呐地笑笑。
虽然他这个孩子老是一副笑口常开,很好商量的样子,可是脾气一上来,就是八匹马来拉也拉不动,而且生气了也不动声色,还是笑笑地看着你;就是那么平静的笑容,反而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她知道杜浩然是孝顺的孩子,也很有风度,但不代表他好欺负,向来宠他习惯了、由着他惯了,这下子要强迫他反而让庄秀娘自己觉得是自己不对。
“张秀才打明儿个起就是你的西席,教教你应试科举该准备的东西,什么四书,五经,三坟五典之类的。”杜国学总算展现出一家之主该有的风范,站出来发言。
张文训颔首,微微笑了笑,笑意中藏了一丝尖刻的讥消,但是显露得极轻极微,轻飘飘地兜了个圈子后就隐在低垂的眼瞳中。
“就是那些之乎者也,子曰颜曰之类的,对做生意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的字句?”杜浩然敛去不快的目光,以轻狂态度吐出字句“啪哒”一声拉开摺扇。
“住口!”杜国学叱喝。
见他父亲动怒,杜浩然收起不羁,垂首敛手退至一旁,这点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懂得的“孩儿知错。”
杜府一家之主令管家将张文训领至为他准备的西厢房休息,日后他便可在自家及杜家来去自如,而这个厢房距杜家的书房只有几步,小巧而干净,还特地为他备好文房四宝,供他使用。
杜国学把他儿子拉至桌畔坐定,意味深长地凝望着他。
“咱们杜家三代经商,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算是不愁吃穿,可是不管再怎么锦衣玉食,人们还是看不起我们做买卖的,从不曾考虑我们也是以自己的劳力血汗来谋生活,轻蔑我们,我等行再多的善事,但,连街头行乞的叫花子也自觉得比商人清高——当然,我们放赈时除外,他们会称我们一声,‘好心的员外’”
杜浩然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父亲,他漆黑的瞳仁中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仿佛一潭幽深的湖水,映射他父亲的面容
“地方官也对我们礼让三分,不过都建立在有求于我们的基础上,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杜家人不该争口气么?”杜国学眼瞳微微闪着湿润的弱芒
杜浩然莫可奈同地叹口长气,将扇子收起,插入腰际。“我明白了,我会跟着张秀才念书的,可是别对我指望太多。”
梁红豆走近杜浩然,拉拉他衣袖,悄悄地附耳对他言道:“喂,你太逾矩了。”
杜浩然闻言略一挑眉。“我逾矩?那你对岳父大人呢?五十步笑百步啊。”
梁红豆鼓起双腮,恨恨地拧了他一把,惹得杜浩然哀叫,这举动教杜氏夫妻莞尔一笑。
庄秀娘掩嘴轻笑,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太好了,红豆,以后就由你管着浩然这小子,别再教他整天无所事事,尽管逼着他念书,娘当你的靠山!”
“你不会照做吧?”杜浩然祈求地望着她。
“你、说、呢?”梁红豆轻轻开口,甜沁沁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