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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开封
大风大雪了一整夜,谁也没料到一早起来会看着暖烘烘的冬日,在覆盖大地的白雪上晕出眩目光晕。
没有例外的,大大小小的湖面上全结了厚冰,不少小孩就在坚冰上玩得不亦乐乎。
“真无趣。”包在羽毛大氅中的少女窝在窗台上看着外头和平安乐的景象,蜜色小脸上充满无聊。
暖和日光与偶尔拂来的刺骨寒风一同进入室内,撩动少女垂落在颊畔颈侧的发丝。
有些厌烦地将发撩到耳后,她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星眸又落向窗外,这回似乎并没有看任何东西。
“少舵主,夫人来了。”小丫环紧张地对少女禀告,深怕会惹她不快似地。
“不见。”轻摆手,她一向惜字如金,也不爱听人唠叨,跟母亲只能大眼瞪小眼,不如不见。
“可是大小姐也来了。”
这回,少女总算将目光调回,极冷然地看了小丫环一眼。
这让小丫环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全身不住地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好好吓人喔
“进来。”轻轻丢出两个字,她又望出窗外。
湖上玩耍的孩子越来越多,有些还有父母陪伴,到处是一幅幅天伦和乐图,她抓抓粉颊觉得无聊至极。
过分简洁的低语让小丫环呆了良久,好不容易才会意过来,连忙退了出去。
“进来”就是代表“请她们进来”尽管服侍她有两年了,小丫环还是很难适应她过度简洁的用语。
不一会儿,两个相貌神似的女子出现,其中穿红衣的少女一蹦一跳地上前使劲搂住窗台上的少女。“勾弦妹妹呀!想死月姐姐我啦!你总算有些良心肯见我。”
“热。”轻巧地挣出姐姐的魔手,上官勾弦将大氅拉得更紧,散发无言而强烈的冷漠疏离。
“哪热来了?你的闺房冷得什么似的,怎么不关窗?”微微发着抖,上官勾月忍不住抱怨。
“闷。”不变的冷漠,拨开姐姐搔痒她颈部的几缕秀发,她伸出手关上半边窗子。
“是吗?娘和我是来找你去看烟花的,听说今年是宋师傅最后一回动手啦!之后他要含饴弄孙去了。”像是要补足妹妹的沉默寡言似的,上官勾月总是吱吱喳喳的讲个不停。
“不去。”摇摇头,没有梳成髻的秀发荡出美丽的波纹,她不耐烦地将散落颊侧的发丝拨开。
“月儿,我们走了。”上官夫人见上官勾弦出声拒绝,松了一口大气便催促大女儿离开。
她不喜欢这个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小女儿,她忘不了小女儿在五岁那年,面不改色的将只小雀儿撕成两半,更用粉嫩的小舌头舔舐双手的腥红,只因嫌小雀儿吵她好怕有一天,小女儿也会这样杀了她、杀了所有人!
摇摇头,上官勾月插起腰瞪着妹妹。“勾弦!你不能老将自己关在房内,偶尔也该出去走走玩玩。”
看着姐姐,上官勾弦蹙了下细眉不吭声。
人多吵杂的地方令她厌烦,真不懂和人挤来挤去有何乐趣可言,又闷又热,气味更是吓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你想说,反正在你这个窗子也看得到烟花是吧!别这样!烟花就是要人多才好看,你也不能整天窝在这窗边,又养不出肉来,还不如去外头看看。”见妹妹红唇动了下,上官勾月抢先霹雳啪啦讲了一串话,非说服她不可。
算算除了三岁之前,他们姐妹有十五年不曾一起外出逛逛大街了,不只因为上官勾弦的怪脾气,也因为父亲全力栽培她成为下任“金鹫会”总舵主,而上官勾月只要乖乖当大小姐等嫁人就好,哪有时间一起玩?
等姐姐说完话,上官勾弦静默了片刻,淡淡丢出三个字。“练武场。”
意思是,她也会去练武场活动活动筋骨。
“是啊!还有大厅你今年冬天都还没去过。”摆摆手,上官勾月没好气说道。
真是莫名其妙,分明就是同父同母所生,怎么性子会这么天差地远?
微颔首,上官勾弦又拉了拉羽毛大氅,向小丫环招招手。“茶。”
呆了下,小丫环马上端上一杯热茶递上。
“身子不舒坦就别吹冷风,内力高也禁不起你这样玩。”瞪着妹妹开骂,还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无聊!”啜完一杯热茶,她还是不痛不痒的丢出一句,以眼神示意小丫环再倒一杯。
“你呀!今天非陪我去看烟花不可,我冬至过后就要嫁人啦,你好歹也陪我一回。”不得已使出哀兵政策,就不信这没良心的妹妹还不答应。
“嫁人?”像被这话吓着了,上官勾弦捧着杯子凝视姐姐呆了片刻,意外地又开口。“嫁人?你?”
“对!你姐姐我,冬至过后要嫁人了,对方是开封府尹的二公子。所以呀!你还不来陪我吗?偶尔和人群挤一挤也不错啦!”知道妹妹动摇了,上官勾月笑眯了眼。
直觉开口要拒绝,却又闭上了嘴认真考虑起来。
这世上惟一与她亲近的就只有姐姐了,真的愿意了解她的也只有姐姐,她虽然冷漠了点也还不至于无情姐姐都出声哀求了,她似乎不该不答应
“好,去。”终于,她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对母亲丕变的脸色当作没看见。
“真的!”上官勾月欢呼一声,上前使劲搂住妹妹。
呵!她就知道有用!
微微蹙起眉峰,上官勾弦直觉要出手推开姐姐,想了想又忍住,任姐姐抱个开心。
“那么,你换件好看些的衣服,咱们待会儿就出门去。”虽然很感动,上官勾月还是没敢抱妹妹太久,退开一步兴冲冲地交代。
轻扬了下眉,上官勾弦摇摇头,拉紧大氅从窗台上站起身,看来是打算直接出门。
“脱下来我瞧瞧你里边穿了啥。”指指大氅,上官勾月谨慎地确认,实在是之前被吓过太多次,上官勾弦有一回就只穿了一件罩袍,连件肚兜也没穿就跑上大厅逛了一圈。
无言地脱下大氅,上官勾月脸色铁青了一下,对空一翻白眼果不出她所料,上官勾弦只穿了件白绸面肚兜,上头绣有数朵寒梅。
“不许就这么出门,加件衣服。”
眨了下眼,上官勾弦摇摇头。“不冷。”
既然不觉得冷,多穿衣物又有何意义?缚手缚脚地又累赘,怪不舒坦的,平时又不许她做劲装打扮,真是令人讨厌。
“不管冷不冷,你这样出门会被人说闲话的,也不合礼教。”上官勾月大摇其头。
“礼教吃人。”回以一句,她也是坚持,没有分毫愿意退让的意思,一边又已将大氅拉上。
“难得被吃一回,就当是为了我。”放软语气又哄又求,上官勾月只是希望能保护妹妹。
她的各种怪异、自我的行径,早已传得全开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这样下去哪有好人家愿意娶她回家当媳妇呢?女人的一生、名誉禁不起这样的破坏。还是摇头,上官勾弦又窝回窗台上,漠然地望向窗外——意思很明显,要她去就别逼她,要不就算了。
“月儿,咱们自己去吧!再不出门就迟了。”上官夫人巴不得小女儿别去,急急拉了大女儿要走。
甩脱娘亲的手,上官勾月还是不死心。“放心,才过午没多久,要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弦妹妹,你别这样嘛!姐姐可是为你好,姑娘家不该随意露出肌肤的。”
“不会。”上官勾弦用大氅将自己包得密密实实,一点也不松口。
摊摊手,上官勾月皱了下细致小脸。“真是!你老这么死硬脾气做啥?加件衣裳也热不死人嘛!好啦好啦!加件衣裳,陪姐姐我去看一回烟花嘛!我再半个月就要出阁了,你别小气了喔!”
锁紧眉心,上官勾弦久久没有反应,紧紧窝在柔软的靠垫中,面无表情的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迷惘。
她很少去考虑事情,因为那太麻烦,她向来活在自己所筑出的一方小天地中自得其乐,没有和外在接触的兴致,一向冷眼旁观一切,尽管如此她极淡极淡的情,偶尔还是会跃动一下。
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
“就一回。”无奈妥协,她招来小丫环比比内室。
理解地点个头,小丫环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你唷!多说些话,一个字又不值一毛钱,别老省着不开口。”轻耸了下肩,上官勾月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还是忍不住要念个几句,看能不能有一日敲得开这蚌壳。
还是摇头,上官勾弦的目光一直瞪着窗外那片明镜似的湖,不知何时除了小孩子、几个男女外,竟多了头通体墨黑的大豹子。
它的毛发黑得不可思议,像一个黑得深不见底的黑洞开在白洁平滑的冰上,灿灿日光似乎也被融入那片墨黑之中,给人无比沉重的压迫及诡异感。
不自觉,被那头美丽到透出诡谲的豹吸引住,上官勾弦眨也不眨一下眼地瞪着它看,而那头黑豹也像是察觉了她的目光,一双金黄的瞳眸也转向她,四目紧紧交接
突然,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阻断了她的目光,让上官勾弦轻轻咋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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