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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刀子架在汪思涵颈上。“站住,你若敢轻举妄动,这把锐利的修眉刀马上割破她的咽喉。”
“刀剑无眼,你不要开玩笑。”
“我现在哪有心情开玩笑,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李媚虹已是骑虎难下。
“你放开她,这整件事和她无关。”余力耘顿时乱了手脚。
“若不是她,力耕早就属于我了,她必须消失,不仅是从台湾消失,而且还要自此从空气中消失,让力耕永远都找不到她。”李媚虹疯了似地狂笑。
过了今晚,汪思涵将成为这儿每个认得她的人的一段记忆;没想到李媚虹已等不及了,甚至不惜犯下以命抵命的滔天大罪,将她从每个人的记忆中连根拔起。
汪思涵不怕死,但死有轻如鸿毛、重若泰山两种选择,她宁愿虚与委蛇,也不要白死。
余力耘倒抽了口气,稳定心绪。“你杀了她,自己一样要坐牢。”
“我得不到的,也轮不到她捡。”李媚虹手一用力,数滴血晕红了刀。
“好,好,你冷静一点,把刀放下来,我答应你今天所发生的事就此一笔勾消,绝不再提起。”她边说边慢慢移动位置。
“你不要靠过来。”李媚虹退到洗手台前。
“媚虹,你看看镜子里面的你,满眼的血丝,散乱的头发,难怪大哥弃你舍她。”余力耘想到了锦囊妙计。
“对,是她的脸的错,我应该毁了她的脸。”刀一下子升高了十公分,在汪思涵的脸颊上游移。
女人对女人最大的嫉妒,在于对脸蛋一些细微差距上斤斤计较。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的妆没化好,其实汪思涵姿色平庸,三分人样也要配上七分打扮,才可能造出沉鱼落雁的美丽来。媚虹,你比她漂亮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只可惜你没抓对大哥的心,他不喜欢浓妆的女人,喜欢淡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激将法奏效了。
“用水让妆卸淡一点,你会更出色的。”
“真的?”李媚虹半信半疑。
“不骗你,你试试看。”余力耘报以鼓励的笑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媚虹侧身压水龙头把手时,余力耘奋不顾身拉住李媚虹的右手,而汪思涵一口咬住李媚虹横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刀子离开了李媚虹的手,落到余力耕手上。
小小的洗手间,一下子挤满了人,个个神色慌张。
他们一听完辜莉莉的家族史,就分头找汪思涵,最后统统集合在洗手间门外,听见她们的争执声,却进退两难,只能在外面捏把冷汗。
幸亏余力耘机智过人,化险为夷。
戏,却还未落幕。
李媚虹在父亲的押解下悲愤交加地离开酒会,临走前李父提出解除婚约的条件交换丑闻的蔓生。
辛人杰从辜莉莉的口中得知此情已惘然,随便编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四个女人坐在休息室沙发上,喝酒庆祝劫后余生,外面的酒会全交给男人们应付,这儿成了男人的禁地,女人的天堂。
但她们却不知道门外挂了一张张开杰亲笔书法的警示牌,上面写着:内有母老虎,吃人不负贵。听说这个牌子后来还被某个知名的企业大亨相中,出高价买下,一来是因为他怕老婆,二来是为了杜绝借钱的客人,一牌二用。
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夹在三个心结尚存女人中的辜莉莉,充分发挥了调和剂的功效。“表姊,你今天会让表姊夫回家住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嘴。”余力耘嘴硬心软,她早想夫妻重修旧好,只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下台阶。
“我不小了,论年龄也不过小你三岁,论交男人的经验,我可比你老到多了。”辜莉莉穿著短裙跷着二郎腿,一副浪荡卡门的样子。
“莉莉,女孩子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汪思涵摆出大姊的威严,辜莉莉双肩一垮,勉为其难地正襟为坐,心里却是怨声载道。日后她要和蒋天雪看齐,穿著大圆裙,在裙内她的脚才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莉莉,你真是口无遮拦。”余力耘脸红到了发鬓。她好久没有性生活,一想到男女间**的事,无形中头低了下来,掩饰眼底浪漫的遐思。
“你你还不能原谅我吗?”蒋天雪战战兢兢地问。
“不,应该是我祈求你的原谅,原谅我上一次的行为。”余力耘哑着嗓子说,心还没拉回来。
“我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所以你不必道歉,也不需要委屈自己。”
“这是一个讲法治的社会,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天雪,请接受我最深的歉意。”
“我对你更是歉疚难安,力耘。”
“你们两个成了日本人,鞠躬愈鞠愈低,快碰到地板了。”辜莉莉呵呵笑。
“好,太好了,一个叫天雪,一个叫力耘,你们已是好姊妹了,不必再对不起来对不起去,姊妹间是没有抱歉的。”汪思涵拉过两人的手,握手言和。
“唉!”
“莉莉,你叹什么气?”
“表姊夫好可怜,你们和好做姊妹了,他却依然睡旅馆。”辜莉莉古灵精怪。
“力耘,你要是真心原谅我,我希望你也能以同样的胸襟对待张开杰。”
“是啊,光看他那一幅压轴画“母爱”就知道他是爱你的。”
“太便宜他了。”余力耘惺惺作态。
“表姊,你就不要再挣扎了,男人逢场作戏,有时候做太太的也要反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辜莉莉早就看不惯表姊这位“妻管严”博士。
“好了,莉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一国的?老帮那个臭男人讲话。”
“你这句话一骂骂了三个人。”辜莉莉拊掌大笑。
“莉莉,你总要给表姊一次发飙的机会,让他在外多吃点苦,没了以后。”余力耘没辙了。
“表姊,你什么都变了,就是虚荣心没变。”
“不谈我的事了,恩涵,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嫁进我们家?”
“我没有人向我求婚啊!”汪思涵自我解嘲。
“我这不是来了”余力耕内心充满过景阳岗的壮志。
“好棒!有好戏看了。”辜莉莉手舞足蹈,像个拿到本好漫画的三岁孩童。
“丫头,这间屋子温度一下升高了二十度,我看可能是冷气坏了,我们出去外面吹好的冷气。”余力耘和蒋天雪一左一右架着辜莉莉,把她抬走。
“可是,我好想留下来看表哥跪着求婚的样子。”辜莉莉嘟着嘴。
“以后看你老公的就可以了。”蒋天雪嘻嘻哈哈。
“表哥加油!”
“思涵,你一定要让我哥双膝落地,这样他以后膝下就没黄金了,不听话就可以罚他跪算盘。”余力耘胳臂往外弯。
“力耘!你当心我回家揍得你皮开肉绽。”
“听到没,他会揍妹妹,思涵,以后我们姑嫂一心,你今天就替我讨个公道。”
“快走,想看从钥匙孔偷看更过瘾。”余力耕生气地打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寂静无声。
汪思涵低头玩弄手指,余力耕站在门口等她开口认错,偏偏她无语。
余力耕按捺不住空气中只有马达的声音,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她抬起头,勇敢地接受他温柔的责难。
“为什么要穿这么性感的衣服参加酒会?”
“请柬上写着盛装赴会,而这一件恰好是我唯一的夏季盛装。”这件霓裳还是和蒋天雪于两年前逛街时忍痛买的,买完之后她连吃了三个月的阳春面,最后落到躺在医院打点滴补充营养。
“那也用不着挽着辛人杰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甜蜜样!”从门口的骚动开始,他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一秒。
“你说错了,是大鸟依人。来这种场合的女士身边有个男伴相随是很自然的事,你不也带着李媚虹一起来?”她不记得自己有靠在辛人杰胸膛的疏忽,想了想后她笃定他说谎。穿上三吋高跟鞋的她,身高一下拉长到一百七十三公分,怎么靠在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人肩上或胸前?
“他可以去挽蒋天雪的手,为何独独是你?”他耿耿于怀。
“天雪名花有主,主人又是人杰的好朋友,他当然不能逾矩。我就不一样了,自由自在的单身女郎。”她辩才无碍。
“谁说你是自由的?你是属于我的。”他把她从沙发上拉起。
“我不是。”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久违的吻,挟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她的唇,她的理智、她的感情瓦解了,这么深刻的爱,她再也舍不得拋弃,再也不想逃避了。
余力耕感觉到门外确实有钥匙孔偷窥狂,依依不舍地浇熄热情,附在她耳际轻喃:“我可以去当医生了。”
“什么?”
“专门治疗性冷感女人的主治大夫。”
“不行,你只能有我一个病人。”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这儿接受临床诊断?”
“年中。”
汪思涵的年中,是明年年中,等父母从大陆回来之后的年中。
余力耕直呼上当了。
两个月过后,蒋天雪和田子照这一对老夫老妻终于踏上红毯。
不过,这场婚礼让余力耕十分吃味,一来是妒忌天底下所有比他先得到幸福的男人;二来男傧相不是他,是辛人杰,而女傧相却是他未婚妻,实在气得他火冒三丈。
可是他不敢表现出狭心症的症状,那些女人铁定会嘲笑他、污辱他、伤害他、批斗他,发动长达十年的文革运动,让他不得安宁。
现在那些女人全躲在新娘休息室里,门口又挂了“内有母老虎,咬人不负责”的警示牌,不知在里面玩什么飞机!
“天雪,你不是说年底才结婚吗?”汪思涵狐疑的问。
“有人在催了。”蒋天雪羞答答的说。
“子照?”
“不,是他的孩子等不及了。”蒋天雪指着微凸的小肮。
“我还以为你发福了。”汪思涵笑自己眼拙。
“恶!”余力耘的呕吐声一呜惊人。
“表姊!”辜莉莉正在喝汽水,差点呛到。
“有什么好惊讶!我是有老公的女人,有爱就有产物。”余力耘四两拨千斤。
“问题是,你不是家庭计画的拥护者?”辜莉莉记得表姊两次从产房出来后,第一句话都是:“我发誓再也不进产房”
“政府现在鼓励三个小孩恰恰好,我这是响应政府的政策。”余力耘顽强的反驳。
“算算日子,这一胎大概是画展开幕酒会那一晚激情下的产物。”
“莉莉,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姊,她们都开花结果了,你呢?”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余力耕的催促“女施主们,参佛时间己过,用膳了。”
“你们听见了,和尚在阿弥陀佛了。”
“善哉!善哉!”大家笑成了一团。
余力耕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