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你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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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我自己也不清楚。你以为你是谁？你可能也不清楚。在这个社会，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就说我吧。自上幼儿园那天起，我就不是我了。我本天性贪玩。没上幼儿园前，我从不在大人怀里撒娇，而是与小朋友们一起在院子里玩砂子，与女孩子玩过家家，每天一身汗水，一身泥。要不就在家里将我的所有玩具拆得七零八落，甚至连电视机也成了我的牺牲品。可自从上了幼儿园，老师叫我坐着，我就不敢站着，老师叫我说话，我就不敢唱歌。老师叫我写字，我就不敢画画。上小学后，我就几乎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在家里爷爷奶奶叫我一个名，爸爸妈妈叫我一个名。在学校里同学们干脆就叫我的外号。最无法忍受的不管是早晨还是晚上，反正都得听爸妈的。晚上不想睡却便要你睡。早晨想睡却不让你睡。想看看动画片，没门。想出去与小朋友玩会儿，做梦吧。就连中午也呆在教室里，要么午睡要么写字。反正我不是我自己的。最多就是趁爸妈不在家，给爷爷奶奶说说情，看一会儿电视。你不也一样吗？你说你最喜欢看卡通片，可你老找不到家里的电视机遥控器，你妈说每个星期只能看一次。你说你最喜欢看童话书，可你妈便要你背唐诗宋词。上了初中、高中，我就更别想听周杰伦的歌，看郭富成的劲舞，看 nba的神奇表演。还有那被视为洪水猛兽的传奇游戏，只能是望游兴叹了。惟有考试就是我，我就是考试。你呢？想学明星留点长发或染点发，你爸骂你是神经。想上街学两曲街舞，你妈说你不务正业。你以为你是谁。上大学了，我不想恋爱，可同学们出入成双成对。我不想考研，可生存的竞争压力，使我再一次感受到我不是我。你呢，你说你最不喜欢那个讲古代文学史的老处女讲师，可她每天有事没事叫你到她办公室。

    好不容易求得一席生存之地——上了班，自以为我就是我了。那天，我本来气宇轩昂地唱着翻身农奴把歌唱走向办公室，可一见上司来了，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连舌头也变硬了。你不也是一样吗？你的上司本来比你大不了几岁，开个车门的力气足足有余，可你在上司离车门还有5步之遥时，就迫不及待地就将车门打开了。我本不喝酒。可领导说：“喝，喝死了，我负责。”我就真的喝晕了。我本想实事求是地向上级报数字，可领导说要多报百分之三十。我也就不敢另外放屁了。你说你比我有个性。看不惯就走人。可换了个单位，你却连你女上司的鞋也得洗，只差没洗短裤了。结婚了吧，生孩子了吧。我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可我还不是我。那天下了班，几个同事，相互打赌，看谁最敢不听老婆的话，吃完饭就去按摩。还不到21点钟，就有三个人的老婆打电话审问。我只好说在为领导改材料。其他人呢，不都是缩头务龟？还有按摩时，小姐问打炮吗？我说：呸。其实我那小老弟，在我站着时与地面是平行的。奶奶的，这还是我吗？我由儿子升级为老子后，自以为可以找回自我了。儿子上幼儿园时，学着电视里的与一个女同学拥抱了一下，就这一下，被老师看见了。老师把我叫了去，训着我说：“你是怎样做胎教的？”真把我气晕了。你也好不了多少。自从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带把的，就开始对你颐指气使。你儿子开始说话了，你就再不是老子而是儿子。你说那天，你本想带着儿子在地上玩玩砂子，与儿子一起找找失去的童年。给你爸妈看见了，说你真没出息，应带着儿子玩飞机玩火箭游戏。在你爸面前你是儿子，在你儿子面前你还是儿子。儿子说要在你头上尿尿，你打了儿子的屁股，可你爸抽了你嘴巴，并且还真抱你儿子对着你的头尿，只是没尿出来而已。

    唉，不说了。反正我不是我，你不是你。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就是我，你才是你，也许真的要等到入土为安吧。

    2006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