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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躺在床上的紫鸢,缓缓掀开眼睫。
听觉敏锐的耳朵动了动,她察觉有人正蹑着脚朝她的床铺走近。
在完成阿尔瓦利德的第一个条件后,阿尔瓦利德说第二个交换条件等明天再说,于是她就留在他为她准备的客房里,准十二点上床就寝。
然而这个接近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尔瓦利德。
她没有立即起身,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知道他有什么企图。
阿尔瓦利德在黑暗中走到她的床边,突然一屁股在她的床沿坐下,似乎料定她已经清醒,不然也打定主意要把她吵醒的样子。
他侧过身子朝她的脸庞看去,跟她晶亮的黑眸相望。
怀着不明的情绪,紫鸢沉默地坐起身,等着他说明来意。
习惯和衣而睡,就算睡觉也随时保持警觉,所以她并未发生因穿著不当而羞窘的情况。
她平日所穿着的黑衣,就是她的睡服。
阿尔瓦利德开启她床边的小灯,在昏黄柔和的光线中,有些哀怨地说道:“我觉得有点沮丧,可不可以和你聊聊?”
不管紫鸢睡着了没,他知道她肯定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像她这种人,不可能让自己处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更何况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仍属陌生。
“现在?”
紫鸢闻到他身上有著一丝酒味。
她不知道喝醉的人会如何,但她绝对有能力摆平酒醉时的阿尔瓦利德,所以她并不紧张。
只是此刻的他与白天的他判若两人,令她有些疑惑。
他们分开也不过五、六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事,竟让他变得如此沮丧?
莫非
他在睡眠中撞了邪!
紫鸢观察著他的脸色,猜测可能性会有几分。
“我现在很沮丧。”
阿尔瓦利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疲惫。
到了明天,或许他又能和她说说笑笑,彷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但现在的他很忧郁。
他需要一些,能让他继续呼吸的理由。
紫鸢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考虑自己有没有替阿尔瓦利德做“心理辅导”的义务。
“你说吧。”
半晌后,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就算她没有这个义务,但他都坐到她床边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除了听他把话说完,她也想不到其他方法能使他自动离开,让她继续未完成的美梦。
难保他不会七早八早地把她拉出门,所以她需要储备一些体力。
虽然影子不但浅眠也习惯少眠,但还是需要睡足几个小时才能保持最佳状态,好应付突发的意外状况。
她通常不会浪费睡觉时间去做别的事,因为对影子来说,能闭眼休息的时间都很宝贵。
阿尔瓦利德眨着无辜的漂亮眼眸,在她的凝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多想,他就走到她的房里,也不明白自己来找她的原因。
或许,他期待看见她时,他忧郁的心情会自动消失吧。
若想问他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他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淡漠、不爱多管闲事的她,让他觉得她会是一个最佳听众。
不管他说了什么,她应该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你想要我说些什么吗?”紫鸢再次询问。
三更半夜,老想叹气会让人忧郁哪!
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法吐露令他沮丧的理由,她又怎么会知道他藉酒浇愁的原因,又该跟他从何聊起?
她从来不是一个见人沮丧,便会跟人聊天的人,也不是一个没两分钟就会想叹一次气的人。
或许她才应该是那个沮丧、心情不佳的人。
不过拜习惯所赐,就算她再忧郁、再沮丧,旁人也未必瞧得出来。
“跟我随便聊聊好吗?”
她的冷静让阿尔瓦利德不由得苦笑。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说些什么,只是佩服她在他半夜闯入,要求她陪他聊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地和他对话。
换成其他女人,也许他会直接要求对方用身体安慰自己,在欢爱间忘记令他心烦的原因;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可能任他为所欲为,而他也不想在此时见到其他女人。
自己期望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她始终不变的沉静,的确让他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所以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找错人。
“你想聊什么?”
紫鸢始终淡漠的口气里,没有一丝的不耐与催促,只是保持她一贯不疾不徐的语调。
望着她,阿尔瓦利德突然提出要求。
“聊你。”
他想更了解她一点。
犹豫了一会儿,紫鸢才慢慢开口——
“我的人生很单调,没什么好聊。”
说单调还好听些“很灰色”才是正确答案。
这么“灰色”的事情,不适合说给沮丧的人听,听完后他的心情只会更加沉重,对于纡解他的郁闷不会有帮助。
她没想过会有人对她的事感兴趣,她只是个不属于自己的影子。
影子对自己是不感兴趣的,自然没想过如何跟别人聊自己。
若要聊她的主子,或许她的想法还能多一些。
她的世界本来就以唐傲雨为中心在运转。
“不管多单调,只要是你的事情都好,我想听。”他一脸期待的说着。
一整天都面对着既轻佻又有些坏坏的他,紫鸢有些不习惯他正经起来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的适应能力恐怕还有待加强。
这可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影子组织里是以能力区分阶级,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哪天被属下从领导者的大位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自己从不在乎领导者的地位,但她绝不能让一起从孤儿院出来的同伴蒙羞。
红雁、橙凤、黄雀、绿惊、蓝凰、青鸟都能坐稳他们的位置,那么她也得好好坐稳。
暗自吸了口气,紫鸢没表露出内心的波涛汹涌,开始漠然地向他陈述:“我是个孤儿,六岁以前栖身于孤儿院,之后才由我家主子收养,被训练成影子,然后成了今天的我。”
她突然停顿下来,用眼神询问他还想知道些什么。
既然他跟风龙主有可以“说说笑笑”的交情,要得到她的基本资料并不困难,所以由她自行介绍也无不可。
反正,她的过去十分枯燥乏味,也没啥好隐瞒。
听她说得简单,但其中的心酸和甘苦,肯定是难以形容的。
一个小孤儿,要爬到她现在的地位,得付出多少的努力和代价啊?
走过阙龙门一回,他从来不认为要在那种环境里生存下来,会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忽然,阿尔瓦利德觉得自己的沮丧太过多余,凝望着她的眼睛不禁透出怜惜的目光。
跟她的命运比起来,他的身不由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