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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找个人分享你的荣耀别轻易放弃”撑着最后一口气,老皇帝真心说道,他不想看见他的儿子守着山河却也守着一颗孤独的心。
对于父亲的“盼望”皇别深受震撼,他没料到父亲竟会看穿他从不对人表露的另一面。
“至于泓儿”
“儿臣已经派人去通知皇兄,很快就会到了。”皇别说道。事实上,大皇子皇泓长年统御西疆,就算快马赶回,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代父皇向你皇兄”缓缓合上眼,余音渐弱。
“父皇!”
皇别震吼一声,意图唤起父亲的意识,但偌大的正福宫里,除了回荡着他的哀恸,再无任何音息
当沃灵再度被唤进宫时,老皇帝已经辞世。
看着皇别孤身耸立在老皇帝的寝卧前,不发一语,沃灵不由得眼眶发热。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便能深深感受到他深藏的悲伤。
走向属于她的位置,她开始轻轻吟起往生咒,这是她唯一会做、也唯一能做的事,她想引开皇别的注意力,怕他会深陷悲伤之中,但事实上,她更怕自己会抑不住不争气的情绪,哭得比任何人都大声。
低着头,沃灵一心一意为老皇帝的魂魄引渡,整个正福宫内,肃穆哀伤。
良久之后,当她再度抬起头时,皇别已经悄然离开。
他何时走的?她不清楚。
但接下来的七天七夜,她没有再看见他,一连串的法会安渡已经占满她所有时间,她无暇多想其它,只是持续担忧着他
毕竟,丧父之痛她也曾有过,当年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孤立无援;而今,皇别虽然贵为一国之尊,但她相信他的悲伤一定同等深重。
“唉”
“别唉声叹气了,养精蓄锐吧!明天又是一场硬仗呢!”沃求湛对着没精打采的沃灵提醒道,明天是老皇帝的殡葬之日,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的。
“你说明天我们会不会见到无呃,我是说太子殿下”沃灵以手托腮问道,这几天她都像掉魂似的漫不经心。
“应该会吧!封陵大典还得由殿下主持呢!”沃求湛说道。
“可是咱们这几天的法会也没见他出现。”不可否认地,这几天她脑子里出现的都是皇别耸立在老皇帝床前的身影──她真的很担心他!
“明天不同,一定见得到的。”沃求湛睇向她,似乎看出什么端倪道:“况且,太子殿下有没有出现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担心”沃灵难掩情绪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到时殿下登基成为陛下,咱们就领着一堆又一堆的赏赐出宫回家,舒舒服服过后半辈子。”
“”沃灵无语,因为她知道湛说的是事实。皇别既然没有当众揭穿他们招摇撞骗的真相,便意味着他们一家有可能“全身而退”;此刻,她该感到心安才是,但为什么她却反而无法释怀呢?
幽幽叹口气,沃灵的目光淡淡扫向沃求湛,由后者的反应看来,她知道他并没有认出皇别就是在祈雨法会上曾经出现的黑衣人。
她该告诉他吗?
沃灵在心里有过一段小小挣扎,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将这份秘密埋藏心底。
“我想出去走走。”又叹了口气,她说道。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沃求湛指向窗外。
“我去找找汝儿他们”她心不在焉地说道。
而就在沃灵跨出金徽别苑不久,小雨即捧着晚膳进房。“咦?灵姐姐呢?”
“出去找人了。”沃求湛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几天,小沃汝趁着大伙忙乱,常常跑得不见踪迹,沃求涯则每天发狂似地跟在她后头跑,完全不管事情轻重,看来现在只有他脑筋最清楚了。
“坐下一起吃吧!”沃求湛拉了张椅子说道,显然已经习惯和小雨大眼瞪小眼的日子了。
“我先帮你换葯”小雨红着脸,尽责说道。
沃求湛顿了下,正要开口说话时,小沃汝的稚嫩嗓音突然传了进来。
“阿姐──阿姐──”小沃汝冲进屋子,手里照例又是一只布袋。
“怎么!又赢钱了?”沃求湛不用抬头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嗯,有这么多!”小沃汝再度现宝。“阿姐呢?小扮呢?”
“阿姐去找你了,至于涯──”沃求湛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还真佩服他没有一天能找到你!”
“因为小喜子他们说怕被发现,所以天天带我换地方玩。”小沃汝展颜笑道,她的银子越来越多了,每天都有收不完的银子。
“汝儿!汝儿回来了吗?”
果然,汝儿进门后不久,必定会传来沃求涯气急败坏的叫喊。
“早就回来了!”沃求湛翻翻白眼,意态阑珊道:“我还真佩服你的不屈不挠。”
“汝儿!你今天到底又跑哪儿去了?”沃求涯崩溃喊道,每次小沃汝前脚跨出门,他后脚跟上去的同时,不是半途被宫女缠住,便是被那该死的小喜子给用计帮忙摆脱──他就不信他抓不出他们的“巢穴”!
“小扮别生气,今天这袋送你。”小沃汝很大方地将一日收获全数送出。
“我干么拿这些银子!”沃求涯气急,抓起沃汝作势要打她屁股。“你到底说不说?”
“啊──小雨姐姐救命呀!”虽然最大靠山沃灵不在,小表灵精还是倒懂得讨救兵。
“涯哥哥,你就别生气了。”最新靠山小雨尽责地帮小主人打回场。
“是嘛!别生气。”小沃汝睁着无辜大眼,马上像只小猫般躲在小雨身后,道:“汝儿也想跟大家一样会赚钱,以后大家就不怕没钱买新衣裳了。”
“谁要你靠赌赚钱!”沃求涯大吼,无法接试粕爱的小妹变成了“赌鬼”
“好了,别大吼大叫了,传出去让人听见,咱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沃求湛理智提醒,毕竟老皇帝才刚崩逝不久,宫里气氛不比平常,哪容得了大伙这般吵闹喧嚣。“还有,明天不准再乱跑了,要留下来帮忙作法的事。”他顺带警告汝儿。
“好──”
见汝儿突然变得又乖巧又顺从,沃求涯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垮下脸,径自坐在一旁生起闷气。
“小扮?”小沃汝战战兢兢上前示好,沃求涯并没有回头搭理。“小扮”她又唤一次,但吃闷醋的人还是没有软化的迹象。
“小扮别不理汝儿”完了,求饶的嗓音里开始出现微微泣意。
沃求涯转过头,心软地看着小沃汝,十分恶心问道:“汝儿还是爱小扮的?”
“嗯。”她用力点头,还指着桌上的银子证明道:“汝儿这些钱都要用来给小扮买新衣裳。”
于是,相亲相爱二人组再度和好如初,搂在一起又是一番亲近。
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沃求湛终于受不了地大喊。“吃饭吃饭,肚子饿死了!”
小雨则是惊讶地看着沃求涯对汝儿宠溺至极的表情,喃喃道:“他们感情这么好真不像兄妹”
闻言,正打算大口吃饭的沃求湛突然停箸在空中。
“这个嘛”他亦望向眼前搂搂抱抱的弟妹二人。“说来话长”
一走出金徽别苑,沃灵直觉顺着之前曾经走过的路,来到树林秘径前;略略犹豫了下,她还是鼓足勇气举步跨入。
只要是她曾经走过的路,她都会记得!
果然,没多久她便准确无误地来到藏书阁前。这里,人烟罕至!她猜想可能是皇太子秘密藏身静修所在之故,所以严禁一般宫人出入走动。
可总也该有些侍卫吧!否则万一有人要对皇太子不利时,该如何是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秘密”藏身所在,如果有侍卫驻守,反而容易被发现吧!
东想西想,沃灵终于为藏书阁的“特殊地位”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确定自己若就此闯入,亦不会惊动到任何人。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以及强烈想再见到皇别的念头,沃灵冒着被困的危险,在昏暗的书阵中穿梭前进。途中,她转错过几个弯,但都不是什么大错误,经她不断修正路线后,她终于找到了那条通往书房的秘密信道。
她该进去吗?沃灵紧张万分,为自己不合身分与礼仪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但,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若不进去她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战战兢兢走入狭长的甬道,异常的死寂安静,让她几乎兴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他会在这里吗?在书房前踌躇徘徊良久,就在她已经认定房里没有人的时侯,一声沉厚的嗓音忽地从门后传来──
“想进来就进来吧!”
轻推开门扉,沃灵心虚入内。昏暗的房里,隐约可见皇别高大的身影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窗前,垂散的发丝遮去他半边的面颊。
“无呃,太子殿下”沃灵有些手足无措。一时冲动跑来的结果,竟是像个呆子一样只能傻站着。
“这几天辛苦你了。”皇别仍旧剪伫窗前。
沃灵怔住。那个每次说话既狂妄又耍得她团团转的无心,突然变成了客气且疏离的皇别,让她着实很不习惯。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摇摇头,沃灵慌乱地拿起火折子点亮烛火,同时被皇别的模样吓了一跳。
才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不少。
一阵不舍猛然袭向沃灵心头,让她眼眶又是一阵不由自主的热。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她连忙抓个话题说道:“对了,关于明天的封陵”
“放心,我会亲自主持的。”皇别旋身走向卧榻,压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谈话气氛再度陷入低迷,沃灵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看着皇别,楞怔怔说道:“请请太子殿下节哀顺变”
她真心诚意的慰问才说出口,房里有半晌的异常静默,接着,她得到的响应竟然是皇别的大笑以对。
沃灵瞠目结舌,不敢置信。他竟然笑她!
“我我是说认真的!”她鼓起腮帮子,觉得备受侮辱。她这么诚心诚意地来探望慰问,而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生老病死,乃人生必经之路,我可没脆弱到无法接受。”皇别敛住笑,以半自嘲的语气说道:“况且我刚才正在想”
他故意停住不语,看着她。沃灵一怔,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想什么?”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在想”皇别横坐在卧榻,表情高深莫测。“我这个皇太子,将来该有什么样的死法比较恰当?”
“呸呸呸,少胡说八道。”沃灵轻斥道,认定他是伤心过头,才会胡言乱语。“你马上就要登基了,别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你也希望我登基吗?”皇别蹙眉道,突然弹出手中的指环,击中一旁的玉瓷花瓶,发出巨大的碎裂声响。
沃灵反射性避退一步,但还是不小心被弹出的花瓶碎片给划伤手指,她没料到他的指力会这般强劲。
“我希不希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民希望。”她将双手藏于身后,力持镇定,但鲜红的血液仍是缓缓自她指间滴落。
皇别微挑眉,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说话。
沃灵犹豫着,怕他起疑,只好缓步走近他。
以指强势扣住她小巧的下巴,皇别眼中闪烁着炽热光芒,粗声问:“那么──你觉得人民会希望他们眼中的天女成为一国之母吗?”
“一国之母?”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他话中涵义;但下一刻,她随即胀红了脸,羞得直想钻地遁逃。
“我想你一定是太伤心了,所以所以才会这样语无伦次”她窘得直帮他找借口,也顺便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不可能会想娶她为妻、更不可能会立她为后!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又是个歪打正着的假天女,她肯定是听错了
对、对,一定是听错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皇别的话清楚传入她耳中,肯定、而且坚持!“你是众人眼中的降世天女,而我即将是天徽王朝的神授天子,你说说,当今世上还有谁比咱们俩更天生一对呢!”
他性感的双唇悬在她的上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而充满挑动撩拨的话语则透过他的指尖游走在她的感官知觉。
他看来像是认真的!
“呃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天女”望着他逐渐靠近的脸庞,她仍做最后挣扎。
“我说过了无所谓。”他的唇不断触碰她的柔软芳泽。“你知、我知、其它天下人不知,所以无妨”
随着低沉喑哑的嗓音重申,他的嘴终于落在她的唇上,唇齿相触的奇妙感觉使她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叹。
这回,她依然无法思考,但却懂得反应了。
在他温柔诱哄下,她轻启朱唇,接纳了他火热的侵入。这亲昵的一刻,仿佛就像魔咒一般控制着她的行动与思绪,让她不由自主地变得大胆起来。
缓缓踮起脚尖,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主动贴近。突然间,他对她的探索开始急切起来,他的唇舌变得饥渴、需求,冀望攫住她的本能如此强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他与她──不再是天子与天女,而是纯粹男人与女人间的吸引与爱恋。
他选定了她!不是天子选妃立后,而是以心底最真实的情感要她。
而她,承接着他的热情与占有,只单纯地知道──她的确在乎他!
这一吻,绵长而深情,像是约定了彼此的真诚。
当皇别抽身退开,握住她抵靠在他胸前的小手时,才赫然发现她的手指正淌流着鲜红的血液。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执起她的手仔细端详。
“只是小伤,不要紧的。”沃灵连声安抚,意图抽回她的双手,但却被他牢牢扣住。
“我伤了你,你为什么不说?”皇别责备道。
“我想你只是心情不好。”她细声说道,柔顺地任他帮她包扎。事实上,她还沉醉在刚才的亲吻当中,一时之间无法平复急促的心跳与混杂的思绪。
他是真心喜爱她,所以才亲她?或者只是太伤心,在她身上寻求慰藉?
无论原因为何?她都不希望他沉浸在悲伤之中,她期待看到的是一个快乐、有作为的君王,因为他终究是属于天徽王朝所有子民的,不是吗?
思及此,沃灵心底再度浮现那股熟悉的失落感。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与他的这一段奇遇,悄悄埋藏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为了抑止逐渐湿润的眼眶,沃灵决定继续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就应该做适度的发泄,所以你真的不用太自责。”
“但我伤了你是事实。”虽然是无心,但仍不可原谅。
望着皇别严肃紧绷的表情,沃灵举起刚包扎妥当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没有伤我,倒霉的只是那个花瓶而已──”她来回摩蹭着他的双颊,以平常哄汝儿的语气说道:“况且,如果你难过得想哭,就尽量哭出来吧!憋久了会生病的──”
“我不想哭!”皇别毫不考虑地回答。
“骗人,你一定想哭的。”沃灵执着地摇头,亲爹去世的感受她最了解。“你不必觉得害臊,我保证、我发誓──我绝绝对对不会跟其它人泄漏半个字。”
“我还是不想哭。”皇别拧着眉,问:“还有,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像在摸小狈一般拚命摸他?
“安慰你。”沃灵摸得更卖力了,她甚至学汝儿的方式在他颊上亲啄了下。“每次我不开心时,汝儿总是这般安慰我,我觉得非常有效。”
拉着她半倚在卧榻,皇别缓缓勾起唇角,露出难得一见的柔和表情。
“我还以为你打算开始勾引皇太子了!”
“嘎?”沃灵撑起自己的身子,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忽地想起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惭”连忙辩解道:“那那是因为你突然要我做你的女人,我才会说要勾引皇太子的。”
“那么现在,你是决定要做我的女人?还是要继续勾引皇太子?”他坏心问道。
这两者有啥差别?
“我”沃灵又羞又窘。看来,他又恢复成那个爱捉弄她的“无心”了!
“你要不要试试?或许你真的能让我爱上你。”皇别故意说道,想起父皇临终前要他找人分享荣耀喜悦的那番话。
他想──他确实找到了!
她的纯真坦白让他的心难得平静。他要她!在他与她血液交融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点。
“我想现在恐怕没有必要了。”沃灵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实。“因为你是太子殿下,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么当初我要你保密的条件便已不存在,所以我也不必再和你谈条件了。”
摇摇头,皇别半卧在榻上,合上双眼,不疾不徐地说道:“别忘了,如果我登基为皇,我就有权决定该不该砍你们的脑袋,你觉得呢!”
“嘎?”闻言,沃灵大惊,她竟然没想到这点。“你呃,您不会真要砍我脑袋吧?”
她试探性摇晃皇别的手臂,但他仍然紧闭双眼,一副打算就寝的模样。
“不会是真的吧?”沃灵紧张地又问。
“我要好好想想。”
他还是没睁开眼。沃灵真的急了,抿着嘴看了他半晌,终于妥协道:“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闻言,皇别睁开眼,目光灼热地盯着她,开出一个令她更为错愕的条件──
“今晚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