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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短头发的,而凯哥喜欢的是长头发的。”
他这下可坐起了身子,对这嘀嘀咕咕的荒谬逻辑大感好奇。“你去留长发不就得了。”
小脑袋背着他摇摇摇。“我不想为了让人喜欢上我,就特地留长发。而希望对方连短头发的我都喜欢,不需要我扭曲自己去讨好他。”
“有病。”
“要你管”她沮丧地将脸沉在双膝中,不想看身旁那张讥诮的面孔。
难得她鼓起勇气敞开来跟他谈,结果她底牌全掀完了,除了他的冷噱,没得到他的开诚布公,只得到他自身后伸来再度抹乱她头发的巨掌。
吧嘛笑得这么乐?她是在讲真心话,又不是在讲笑话。
他到底对她是什么看法?他们之间可不可能?
“喂。”
“干嘛?”打电话啊,喂喂喂。
她紧张得只敢瞪他的性感下颚,不敢看他的双眼。“你比较喜欢长头发的女生,还是短头发的女生?”
他邪邪挑眉,睨得她冷汗涔涔。这样问会不会太明颢了?还是他没听懂她的暗示?
“喜欢的女生啊。”嗯他郑重深思的神情,让她也惶惶郑重起来,跪坐静待。
喜欢长发的,还是短发的?
他倏地调眼对视,慑得她心神一震,芳心大乱。
“我喜欢长腿的,而且线条要漂亮。”
她怔怔呆住,一时转不过来。
“再来就是胸部,不要太夸张,但是形状要美。最好坚挺有弹性一点,揉起来比较实在。我不太喜欢洗衣板型的太平公主,感觉我好象是在跟男人上床,但是如果对方长得很漂亮就不要紧,可以转移目标。再来就是臀部,一定要浑圆翘挺,严禁会摸到骨头的那一种”
“谁在跟你讲这个!”羞爆娇娃。
“不是在讲喜欢哪种女人吗?”他一脸无辜。
“我又没问你那些”
“那你想问什么?”
气死她也。明明是她在问问题,为什么他反倒问得比她还尖锐?
真想抓起镰刀把他也给锄了。
“不跟你说了。”自讨没趣。“剩下的草坪你去负责,弄完记得把镰刀收好。”
走人!
“我跟你的凯哥,一样是双鱼座的。”
那又怎样,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哼!
她等走到了草坪尽头,要踏上砖路时才愕然听懂,猝然回身。
“你也在这个月生日?”
“是啊。”他安然起身,拍拍身后草屑,笑得洒脱。“只是没人甩我,日子就这样过了。”
已经过了?她突然大起愧疚,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生日”
“不要紧。”他谅解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他的笑容看起来,好象有种淡淡的哀伤
“都没有人帮你庆生吗?”
“搞那种劳民伤财的噱头做什么。”呿。
小脸失落地垮着,最后还是殷殷抬起。“你有想要什么礼物、或是帮你补办庆生会吗?”
“拜托不要。”他受不了地哀叫。“别弄到一大群人借机造势玩乐,最后不但要我善后,还得为一堆我根本不想要的礼物道谢。”名为寿星,实为奴才。
“那”她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到我家来,和我妹三个人一起来顿和好餐叙吧。”
和好餐叙?
“顺便把儿童剧的布景及道具部分讨论一下。能做的就趁早做,不要又拖到最后关头,一大堆细节都撞在一起,搞得手忙脚乱。”
她欣然吮着下唇,尽量不让喜悦外露。“好啊。”
他草草定了个日子,就被其它人叫去帮忙别的事。
她喜欢他的借口,让她没那么尴尬,又让他俩碰头得好自然。原来,他们之间是有某种默契存在的。
接连几天,台北市倾盆大雨,寒流过境,搞得暖暖春日变得凄凉无比,阴惨沉郁,她的心情却是晴朗的好天气。原本挫折的工作进度,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原本沉重的行政事务,也变得格外得心应手。一样是从早忙到晚,她却常有哼哼唱唱的兴致,甚至开开心心地为疲惫的同事们打气。
为复印机更换炭粉匣,是多么快乐的事。计算机当机,是多么惊奇的事。热水澡洗到一半变冷水,是多么有趣的事。房东跟她的外甥破口大吵,是多么温馨的事。
这世界真是太美好,美好到真不知还要天堂来干嘛。
双鱼座啊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他跟凯哥完全是不同典型的人,方斯华之前推荐送凯哥的礼物也不见得适合他。他太奔放、太粗旷,完全不是居家型的男人,光看他那台xx8积架跑车和别克rendezous休旅车,就知道他的玩性有多狂。
这么活跃的双鱼,世上还有哪个角落他还没游过?
她几乎用尽比构思企划更多的脑筋,耗费比推动项目更多的心力,无所不用其极地为他搜寻一个惊奇。
不知道他打开礼物时,会是什么表情。嘻!
她满心期待地按着约定时间,六点整来到郎家的老房子。可是想也知道,郎家这对骄宠的兄妹,绝不是什么勤奋谦卑的角色,被他们拖拖拉拉、摆摆派头,早是意料中的事。约好晚上六点来访吃晚餐,搞不好兄妹俩此时还正在超市争执哪块雪花牛肉口感较好。
幸好她之前有在便利商店买个饭团垫胃哎。
小人儿在老宅的小门前等呀等,只差没抱着大礼物蹲到地上那姿势太丑怪了,她做不来。拜托,他说的晚餐,该不会是凌晨六点的晚餐吧?
早知道会等这么久,她就不穿高跟鞋来了。脚好痛
她闲着没事干,只好打手机到处找人胡串。勉强哈拉一堆无关紧要的话题,才假作不经意地问一下
你有没有郎格非的手机号码?
雁非她没开机,所以我也找不到她。
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联络,
喔,没事,只是想到随便问问。
想跟他商量有关复活节儿童剧大道具的制作事宜。
教会那里还有没有人在?是不是有人还待在某间会议室或小教室里?
她连打几通,黯然收线。
不能再追问下去了。再打下去,未免做得太明显,好象她在查他的勤,追讨他欠她的什么债。她第n次地拨打她唯一拥有的相关电话,老宅内也第n次地忠实扬起隐约电话铃响。
这样真的太差劲了。她失落得无力谴责,只想劝他们兄妹俩好好重温公民与道德。
不管再怎么嚣张跋扈,对人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不是只有名人后裔的小孩才是人,寻常百姓的小孩也是人,没有差别。可是这样叫她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被罚站在别人家门口,让她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也许他们是忘了,也许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但是这份“和好餐叙”的诚意,已然扫地。
她颓然继续罚站在门檐下,抱着沉重的大礼物惩罚自己。
她不应该用那么狭窄的心态去揣想他们兄妹俩,人家或许真的临时有什么要事,才赶不回来,她却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受创的情绪。
不,她才是最差勤的那一个。因为她根本不是在担忧他们兄妹俩,而是独独挂虑着他。
反复的思索,沦为无止无休的折腾。
等到雁非自一辆出租车飘逸下来时,她已全然麻木。
“丽心?你跑到我家来干嘛?”都十一点多了,待在这里想吓死人啊?
为什么只有雁非?他人呢?
“你要进来吗?”雁非一身自音乐会回来的盛装,不耐深夜寒两。“外面好冷,你喝个东西再走吧。”
“你哥呢?”
雁非楞了下开锁势子,回头呆视。“你不是来找我的?”
她这才注意到丽心怀里捧着的大箱子,包装得十分细致。
“你到底是来干嘛?”有够诡异。
“你哥约我今天来你家吃饭,顺便帮他庆生。”
“啊?”她有没有听错?
“他明明跟我约好了今天六点到你家来,我们三个一起吃晚餐。”
“他没跟我说有这件事啊。”何必那么委屈。“你确定是今天吗?”
“从他跟我约好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确定着是今天!”
她知道,她的冤诉太露骨、太招摇,一定会被雁非视破她的心态。可是此刻的她根本没心情去顾忌、去在乎,她只想要找出答案。
雁非傻住,和丽心一起待在门口。她没有处理过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哥是有很多风流帐没错,但是从没留下任何烂摊子,那眼前的薛丽心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会不会我哥是跟你说着玩的?”
这种事情可以说着玩?
“因为我哥前天就出国了。”
她不懂。“怎么会出国去了?”
“他向来一时兴起,爱跑哪就跑哪。他前天只随便跟我交代一声,说去巴伐利亚看audi特展,过几天会回来,人就不见了。”
“那要帮他补庆祝的生日呢?”
雁非娇颜皱成一团。“现在就帮他庆生,也太早吧。”若说补辫,更是晚得离谱。
“他不是这个月生日刚过吗?”
“你从哪听来的?他的生日在年底耶。”距现在至少半年多。
丽心呆掉,木头似地抱着大礼物发怔。
又被耍了。
上次被他一耍,失手摔碎了要送给凯哥的大礼。这次又被他一耍,摔碎了满怀期待的芳心。
雁非见状,知道大事不妙,赶紧笨拙地圆场。“我看我哥一定是忙过头,不小心忘掉。他常常这样,人随着脑筋到处转,忘了周遭的人”
“不,他不是不小心忘掉。”小脸异常严肃。“而是故意的。”
她发誓,绝对要他为此付上惨痛的代价!
的确很惨痛。他后来甚至因为得知她的报复行动而引发强烈肢体冲突笑得在地上打滚,不小心撞到,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