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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幕沉沉的夜,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天空黑得似墨,浓稠的漆黑墨得令人胸口喘不过气来。
葯儿举足狂奔着,穿过葯王谷的曲折小径、绕过葯王谷那一大片葯林,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几度踉跄扑倒在地,数度忍不住无助得想放声大哭直到呼啸声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传来。
一抹泪,她又成了冷静自若、冰冷淡然的王葯儿。
他们追出来了,明亮的火把从葯王谷中由远而近。她的脚步更快,眼前就是出谷的密林,只要能穿出那片森林她就安全了!
“快追!不要让她跑了!”
“她偷走了葯王谱跟葯王令!贱婢!快停下!”
声音愈来愈靠近了,葯儿不由得喘息。或许她不练武是错的,此时此刻连命都要保不住,怎么能完成师父的遗愿?
“在前面!快围住她!”
人影晃动,她终于还是没逃过。
葯儿干脆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四面八方渐渐包围过来的人影,她背靠着一株大树,有些遗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密林出口。
“哼!小贱人!快把东西交出来!”
“你若是乖乖交出葯王令跟葯王谱,看在大家同门一场,或许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大师兄的眼神淫邪地睨着她,唇角露出不怀好意的淫笑。
“杀了我,是你们唯一能得到这些东西的方法。”她昂首,有股睥睨天下的骄傲,姿态昂然不屈。
“哼!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她的大师姐怒极,手上的长剑刷刷刷狠毒地往她身上招呼。她恨!恨死了这个小师妹!王葯儿独得师父的宠爱,甚至连师兄弟们都忍不住要偷看她、欣赏她、被她的容貌所迷!她的绝世美貌、她的聪颖天赋,在在都令她恨得日不能食、夜不成寝!
她要杀了她,毁去她的美貌、断了她的四肢!这十几年来,她日夜都盼望着有这么一日!
葯儿姿态曼妙地躲过了长剑凌厉的攻势,她足踩莲花,白衣飘逸,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但是她愈是轻松愉快,她师姐心头的恨火便愈是猛烈无比、炙熟虽当!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难道还奢望她双手奉上葯王令!”她充满了恨意,尖锐地嘶吼道。
于是,一连串狠辣的招式往她身上不断击来。刚开始,她还脑瓶着八卦迷踪步闪过那些攻击,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露出疲态,但他们四个人的攻势却没有稍歇。
这就是有武功跟没有武功的分别;葯儿虽然把八卦迷踪步学得透彻,但终究身无内力,撑不了半个时辰,她已经步伐紊乱,气血翻腾!
就在这时候,大师姐的长剑刷地直扑面门而来,葯儿连连后退两步,娇躯抵上老树,已经退无可退。她咬牙闭目,等着长剑划破她的容颜
长袖破空,叮地一声,长剑被远远弹了出去。
“谁!”
葯儿睁开双眼,来人的背就在她眼前,那是一副宽厚的肩膀,她见不到来人容颜,只知道他穿了一身蓝色书生袍。
“没想到享誉已久的葯王谷也时兴欺负弱小女子这等勾当。”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着;这么斯文有礼的侮辱使葯王的四个徒弟不由得脸上一红!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葯王谷!这是本门的家务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劝你快快离去,免受池鱼之殃!”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自然容不得旁人插手,可惜这件事既然让本捕遇上了,本捕就非管下可了。”他说着,转过头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两人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不由得全都怔了一怔。
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着他们的心头,但眼前的情势不容他们慢慢思索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对方。
蓝袍书生将葯儿护在身后,突然迎面一阵白雾急喷而来!
葯儿忙叫:“小心毒雾!”
蓝袍书生长袖猛地一挥,强劲的内力如汹涌波涛般推出,葯王的四个徒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内家高手,毒雾反噬令他们措手不及?连连后退好几步!
“暗箭伤人绝非善类。”蓝袍书生墨瞳微病啊?br>
他横掌于胸,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四人。他们武功不高,但却非常擅于使毒。武林中的人物对葯王谷的人总是忌惮三分正是因为他们的毒葯暗器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即便是武林高手,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
“大师兄不要跟他啰唆,擅闯葯王谷下场就是死!杀了他,把小贱人带回去要紧!”
四人同时出手,顿时长剑掌风四处呼啸,他们四个师兄妹长年一起练功,早培养出默契,一般的武林人士休想在他们手下走过五十招,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满身书卷气的青年,修为却远在他们之上。
他不但定过了五十招,而且还居于上风。
葯王四徒急了!这一夜几番波折,不但紫袍人没能打死葯王,他们想生擒葯儿也失败了,眼下又多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青年,眼看葯王谷就要落在他们手中,却又风波不断!他们愈急愈怒,急怒攻心之下四人也顾下得什么武林规矩,他们互相使个眼色,四种独门暗器竟然从四个方向同时出手!
葯儿大惊!但她还没能出声提醒,蓝袍书生身上的袍子蓦然鼓起,他的身影如同旱地拔葱一般猛然往天空直窜,顿时一阵强烈的狂风扫得四周树叶劈啪作响,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顿时全给这阵强风扫落在地上。
蓝袍书生低吼一声!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只见他双掌忽地往前一推,两只手竟然瞬间闪电似地连续攻向四人!
去势无声无息,待掌风袭到眼前,竟刮得人脸微微作痛,那猛烈的攻势竟如排山倒海,有千军万马之势!
“奔雷掌!”
葯王首徒年纪最大,见识最广,一见招势,已经知道自己四人绝非这蓝袍书生的对手,脸色登时转白,大吼一声:“快撤!”
四人同时后退,他们充满了恨意的眼光冷冷扫了蓝袍书生与葯儿一眼,身影忽地窜进了密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袍书生并不追逐,他只是转过身来。“姑娘受惊了,你没事吧?”
“奔雷掌”葯儿喃喃自语似地望着他,眼中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
“风步云。”他含笑朝她伸出手扶她起来。“而你,就是当年冒险救我跟舍弟的小姑娘吧?”
五年过去,他终究还是到了葯王谷,像是冥冥之中有股莫名的魔力牵引着似的,他们终于再度相见了。
。。
木屋外飘着细雪,天很蓝,风很轻,雪花轻飘飘地在微风中摇晃,如梦似幻的景色,如此的恬淡舒适。
她从小住在葯王谷,哪里自然也下雪,但却从未有过如此云淡风轻的雪。葯王谷的天气时而酷暑难当、时而风冽爆寒,正是那种天下独一无二的地理环境才能造就出葯王谷中无数奇花异草。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跟葯王谷不一样。
她从小生长在葯王谷,将葯王谷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如今走出了葯王谷,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与葯王谷有着天地之别。
昨夜的一切又回到她的脑海中,师父的死、师兄师姐们对她那种深切的恨意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悲凉
她一起身,怀里的小葯包便掉了下来,看着那白色的小葯包,眼泪刷地滑落,泪眼模糊中似乎还能看到师父亲手将这小葯包交给她时脸上的表情
这葯包是师父亲手做给她的。多年以前她开始学葯,发现每个师兄师姐都有一个小葯包,她也想要一个,于是让那时候的婢女帮自己绣了一个小包包,可是师父见到之后只是摇摇头,不久之后就送了她这一个。
师父说葯包跟葯箱都是他们的性命,他们学葯的人什么都可以不注重,但是葯包跟葯箱却一定不能忽略。
师父帮她做的小葯包很小很精致,做工非常的精巧,跟他自己用的一模一样。他们不但使葯又使毒,所以葯包里往往有救命的葯粉,也有致命的毒粉;如果葯包做得不好,两者混在一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帮她做的葯包绝不会把葯粉跟毒粉混在一起,而且也只有他们才知道这葯包到底要怎么打开而不会弄混了里面的各种葯粉。
师父疼她如同亲生子女一般,他虽然外表严厉,对她也很少假以辞色,但是却可以从每个小地方清楚看到师父对她的种种疼惜。
不知不觉地,她的泪水落在葯包上,她连忙拭去上面的泪水,但泪水却落得愈来愈急切。不能哭啊,她还没有脱离险境,此时此刻对外人示弱有损师父的威名!
但为什么她就是停不了
此时屋外有了动静,来人走到木屋前,又悄悄地隐身而去。
他的眼光中隐隐含着同情不舍的暖意,却也只是在屋外暗自喟叹,并没有进去打搅她。
她的双肩不断抖动着,抖动一身悲痛哀凄。
她的师父死了,从此她再也不是师父心爱的小徒弟,再也没有人严厉地督促她学医、再也没有人在半夜里偷偷来探望她是否睡得安稳,再也没有人能摸着她的头说:傻徒弟。
死了,再也不能相见,那便是永远那才是最真实的“永远”!
她到底哭了多久?
那无声的啜泣伤透了一直守候在屋外的风步云的心他不想打搅她,只是听着那隐隐约约、强自压抑的痛苦声音,他几度忍不住想要进去安慰她,却都忍下了。他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的安慰能令她忘却悲伤。
他仿佛也能感受到葯儿此刻心中的悲痛;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连从小生长的葯王谷也容不下她。
他为她感到不舍,心痛。
就在这时候,密林之外吵吵嚷嚷,一队人马正朝他们的方向而来,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衙门里的人送金狂三过来了。
也该是时候了,该是让葯儿收拾眼泪停止悲伤了。
木屋外面吵吵嚷嚷的,葯儿连忙擦干了眼泪,而风步云就在这时候踏进了房间。
葯儿连忙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但他已经看到了,轻叹一声,他选择略过这会使她尴尬的话题。“葯儿姑娘,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替一位长辈看诊?”
“看诊?”
“嗯,那是家父生前至交,也是我极为敬重的长者,前些日子他遭人暗算中了奇毒,群医束手无策,这也是我这次上葯王谷的主要原因。”
葯儿还没回话,吵吵嚷嚷的人们已经拾着一顶小轿来到门前,不久之后便有两名大汉抬着个壮汉进屋。
那壮汉双眼微合,脸色泛着死灰,看起来曾经是个叱咤风云的英雄好汉,但此时此刻却已经去了半条命,显得憔悴而苍老。
他一进门,屋于里便弥漫着阵阵腐臭的恶味,令人想掩鼻走避。葯儿打量着他,眸子里写着几丝意外。“这种毒在金陵皇朝已经几十年不见,怎地这位大叔会中这种奇毒?”
“葯儿姑娘”
“喂!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此时,屋外一名少年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他足尖连点,势如穿堂风,发话时人还在几丈外,话声方落,身影已经冲到跟前,外面的人连人影都还没见着,对方就已经窜进屋内。
风步云立即转身,五指疾张欲扣住对方的手腕,没想到少年反应甚快,竟像是泥鳅一样从他手中脱出,直窜向葯儿面前。
“危险!”
风步云大惊!他没料到这里会有身手如此矫健的少年,猛地发出一掌,少年却又滑溜溜地闪过,躲到葯儿身后,他的掌风猛地转向角落,啪地一声巨响!角落放着的木桌登时碎成片片。
从少年闯进来,到木桌碎裂,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葯儿吓得不由得白了脸,瞪大了眼睛望着风步云。
“嘿嘿,身手不错喔,但想要抓住你爷爷我,你还得多练几天!你是谁?”少年瞪着风步云。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熟识,风步云只得苦笑。“真是失礼了,我还以为这位小兄弟是葯王谷派来的人。”
“我的确是葯王谷的人,喔?葯儿姐姐。”
葯儿叹息一声笑了笑。“是”
“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一声不响的自己就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拾儿双手抱胸,一脸的怒意。“要不是太过于担心你,爷爷我昨天就把那四个王八蛋五马分尸!”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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