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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冷箫默默的看着对面那条华美得近乎可笑的船,他也知道迎娶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是他一点准备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船两天前就等在长江口了,听探子来报那麒玉公主在京城连宴了三天三夜,虽比不得前些年几位公主出嫁时的风光,可也将钱花得像流水一般;如果说这就是简单的婚礼,那他可不知一旦隆重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并不是裴冷箫心疼这些钱,就算麒玉公主高兴再多花多少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他原本就无娶妻之心,而且就算要娶也不会娶这种女人。
“大哥,你真的要娶麒玉公主为妻?”
裴冷筑对坐在裴冷箫的面前,他看裴冷箫自从那麒玉公主的船儿接近之后就不动也不说一句话,不禁打破沉寂地说。
裴冷箫只是略略点了一个头,脸上仍是毫无神色,好像冷筑的问题一点也不干他的事,他只是回答他的问题而尽责的点个头。
裴冷筑是见惯了他大哥这种无动于衷的脸色,但是一想到他大哥要娶的那个女人,他就不得不佩服他大哥这种自制的本事;若换做是他被逼得娶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他就算不一头撞死,至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那麒玉公主的名声虽大,但唯一好听的就是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冷筑客气的不说出太难听的话,其实说穿了,那个麒玉公主根本就是一个放荡女子。
这会儿裴冷箫倒真个出了声,只见他看了冷筑一眼,淡淡的说了句:“那偌大皇城里,大概就只有梁柱上的石雕是干净的。”
冷筑对冷箫的话点了点头。其实冷箫这句话虽然毒却也不过分,自从武后之后,唐朝宫中的风气早就淫放,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公主又有几个是真正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呢?
前些日子他观星象时就知道大哥红鸾已动,而卦象又不明,心中早已暗暗不安,直到收到大哥修书让他准备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等婚礼怕纳采连同各式聘礼、聘金送至京城时,他心中就有数了;虽然后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他仍不认为这是一椿好姻缘。
想他裴家当年会遭灭门之祸,也就是因为父亲看不惯武后的的淫乱而上朝参了一本,没想到就此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大哥只好带他们四处逃亡,并立下绝不当朝为官的誓言,如今要他娶一个他最恨的皇门之女
“有必要答应这门亲事吗?是不是钦犯之身我们早就不在乎,这年头杀人放火的达官贵族多的是,比较之下我们这钦犯还当得清白些。”
冷筑希望能打消他大哥对这门亲事的主意,因为他实在不能想像麒玉公主到冷竹岛上会闹出多少风波,而且他大哥这一辈子也过得太辛苦了,他实在不希望他大哥的下半辈子全毁在那种女人的手中。
而麒玉公主绝对有那个能力让一个男人一辈子过得很难过。
“任双亲的骨灰流落在外?”
裴冷箫的声音仍是不变的冷漠,但是心细如冷筑却一眼就看出他在提到双亲骨灰时的痛苦;因为太久没看过大哥的脸上有任何一丝其他的神情,此时此刻窥得那一丝情绪更令冷筑撼动。
“大哥,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辛苦了这么久,把我们一手带大,现在又要你去娶那样的女人,那是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我想就算爹娘地下有知,他们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趁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之前,不如就推了这婚事吧!”
“别再说了!”裴冷箫一扬手,打断冷筑的话,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转身面对窗外默默的一口饮尽。
冷筑怎会不明白他大哥的意思,他知道他大哥一向下了决定的事是绝不会轻言更改的,此刻更多说也无用,于是他也只好噤了口,不再发一语的默默陪着他。
突然听得窗外有人大喊:“不好了!鲍主落水了!”
“快来人哪!”
冷筑和冷箫急急起身奔向外头,远远的在一片嚣乱中,看见麒玉公主的身影就这样几番挣扎的没入水中。虽然冷筑私心认为这麒玉公主还是这样去了干净些,但是见死不救不是他裴家人所为之事,而且大哥已率先跳入水中救人,他也只好义不容辞的跟着跳了下去。
反正姻缘这种事是三生石上早写定的,这不也就是当初他观星象的结果吗?
由于冷竹岛四周环海,这些年来裴冷箫就练就了一身识水性的功夫,所以当其他的人都只能在水面上打打捞捞的时候,他和冷筑两个人早就潜下水底往麒玉公主的身边靠了过去,当他正一把抓住麒玉公主的衣带时,突然他身上的琉玉发出一道强大的光芒,刺得他和冷筑两个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和冷筑只能互相对望一眼,无言的传递心中的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西元一九九五年
因为这一次的旅游性质是属于半自助式的,所以各个旅游点可以由杏儿自己选择,而她从很久以前就常听人形容长江沿岸风景之美,所以她便选择由长江上游沿途一直向下游览。
万里长江果然处处皆如画,三峡的重严叠嶂,隐天蔽日,一泻千里,真个是乱石崩云,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渐渐的愈到下游江面就愈宽,看那江水一路东去的霸气,让人不禁为古人所语之“大江东去浪淘尽”暗暗心折,而在胸中升起“千古风流人物逝去”的独怆然的气概。
江杏儿一路游来把整个江南的景色尽收眼底,不知不觉这趟意外的假期也将到了归期。一路行行复行行地来到长江口,江面已经变得很广,从这岸一眼还看不到对岸,难怪连海轮都可以驶进来;这要是掉了下去,大概也没得找人了吧!
她环顾一下这个临江的黄昏市集,许许多多的小贩绕着游客身边来来去去,看来都是想乘此机会发一笔观光财的。
突然蹲坐角落的一个小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个小女孩并不像其他的小贩一样大肆的叫卖,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杏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绑了两根又粗又大麻花辫的小女孩,就是让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或许她是该买一些纪念品回去,于是她举步走向那个女孩子。等她走近时才发现,那个女孩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小,大概也有十七、八岁了;只是她看着她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
是的,只有干净这两个字可以形容,是那种仿佛不沾尘世的无邪,这让杏儿当下就喜欢上她。
“你好,要看些什么吗?”
女孩的声音一如她的笑那样的清亮,于是杏儿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你卖些什么呢?”
“我有许多的戒指和项练,都是做为纪念的好东西,看看有没有你合意的,如果有的话,我算你七折,就算交个朋友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杏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但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类似“jump”的奇怪声音,和那个女孩子有些不悦的神色。
“你说了什么吗?”杏儿疑惑的问,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个女孩不高兴的事吗?
“没什么!”那个女孩赶紧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莹,不知怎么的我就是喜欢你,算你七折是应该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谢你了!对了!我叫江杏儿。”
“好!那我就叫你杏儿姐姐了,你有没有看中什么东西啊?”
“我先看看”
杏儿天生就娇小,量身高时即拼了命的抬头也搭不上一百六十公分,加上现在小孩子的发育又特别好,所以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能过过姐姐的瘾,如今有人叫她一声姐姐,她感觉上真好像一下子高了一截似的。
杏儿看了一看莹面前的东西,一下子她的眼光被一个像是水晶的戒指给吸引住了,那个戒指像是有魔力一般的让她不自觉的轻碰了一下,突然那个戒指似乎泛起一层蓝绿的光芒,但是一下又恢复成了透明,快得让杏儿以为是她看错了。
此时,一声和刚刚相同的“jump”怪声又突然出现,吓了正着迷在戒指迷咒中的杏儿一跳“什么?”她抬起头对上了莹的大眼睛。
“杏儿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璃戒?”
“它的名字叫璃戒?好美的名字。”
“嗯!这个戒指还有一个很美的传说,据说它和一块名为琉玉的冷玉本是一对,如果将它们同时浸在冰魄水中,不管它们之间相隔多远,都会再次相会的。”
“琉玉现在在哪儿呢?冰魄水又是什么东西?”杏儿爱不释手的轻碰着那个戒指。
“我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的话,我就把这璃戒送你好了。”
“这怎么可以!”杏儿连忙拒绝。
“你让我叫你一声杏儿姐姐,这算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心意。”莹甜甜的说。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虽然这个戒指教杏儿心动,但是她仍是有些迟疑。
“这没什么,只是你可别对我生气哦!”“对你生气?”杏儿有些摸不着头绪。
“没什么啦!杏儿姐姐,我帮你戴上这个璃戒。”说着便帮杏儿套上了璃戒“你看,多适合你呢!”
“谢谢你!”
“不用谢了!记得我叫莹哦!”她收拾好了东西向杏儿挥挥手,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就走,隐隐约约的杏儿好像又听到了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
大概是她太神经过敏了吧!杏儿耸耸肩想。
抬头看看天空,今天已是十五了吧!那天际的一轮清月是如此的皎洁,冷冷的倒映在江中;难怪古人总爱用冰清玉洁来形容月儿,如果真有冰魄水的话,那么这一弯明月落江的水面就称得上是冰魄水了,不是吗?想到这里,杏儿不禁对自己的思绪翻翻白眼,她大概是昏了头,竟然认真的去想刚刚莹的话,这种传说大多是人编出来好玩的嘛,自然好端端的怎么跟着瞎起闹呢?
她再深深的看了江面一眼便要转身走回下榻的饭店,但是水中的一个动静让她停下了脚步,那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其中浮啊沉沉,看来就要溺水了。她再看一眼四周,但是闹烘烘的人群似乎没有人发现,如果她再不救人的话就来不及了。
于是杏儿便向人群大喊了一声,也不管其他的人有没有听见便跳入江中,奋力的游向那个溺水的女人。当她接近时她被自己所看到的吓了一跳,因为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有够怪异,而且她的脸她的脸好熟悉不过没有时间让杏儿沉思了,因为这一刻是救人要紧,于是她伸手抓住那个女人的手。
突然一道光由杏儿手中的璃戒射了出来,杏儿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的脸,竟然跟她每天在镜中看到的脸完全一样!
一阵昏眩带着黑暗向她压了过来,然后杏儿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唐开元年间冷竹岛
裴冷箫冷冷的打量正昏睡在床上的麒玉公主。自从他把她救上来之后已经过了两天,其实麒玉公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大夫认为她可能是惊吓过度故而开了一贴能让她好好休息的葯,而趁她昏睡的这当儿,他们就动身搭船回到了冷竹岛。
其实裴冷箫曾经见过麒玉公主几次面,印象中她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了一点的公主罢了,而在他心中的公主都是那种碰不得的女人;但是不知怎么的,自从他抱她上岸的那一刹那,他心中仿佛是被触动了什么似的闪过一股奇异的感受。
他甚至为她的昏迷感到惊心
这个想法让冷箫心中一凛,当下手中的酒溅出了少许。不会的,他只是因为她是公主而忧心,毕竟她是李隆基的妹妹,而冷竹岛现在没有必要和朝廷撕破脸。想到这里,裴冷箫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这里是哪里?”杏儿醒来的第一句话直觉的就问。
她打量四周的摆设,四面的墙壁是黑色的檀木并雕上维妙维肖的花鸟草兽,还有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板上都铺了一层碧绿还凿上了花纹,接着她又看见那个她生平仅见的大酷哥;他脸上的那份冷意像有人欠了他几亿似的,而且最好笑的是,那个人穿得活像在演古装一样。
“喂!你说说话啊!如果这是什么不入流的玩笑的话。”见他一言不发,杏儿倒是有些不高兴了。
“麒玉公主,我们一次把话说清楚”
“什么麒玉公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杏儿急急地打断他的话。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只要你不太过分,相信你在冷竹岛上的生活不会比宫中差;而我事先声明一点,如果你伤害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可是不会轻易放了你的,即使你的哥哥是当今皇上也一样。”裴冷箫不理她的话,迳自说了下去。
杏儿简直是有点着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她承认这个男人长得不是普通的好看,但是生在媒体发达的年代,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样的帅哥都还是可以常常见到,可是她就从来没有看过人这样讲话的,活像是肚子装了录音带的冰雕,即使说的话中带着威胁,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分改变。
“威胁!”杏儿想“等等!他刚刚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哪!冷竹岛、宫中、皇上他在演哪一处戏码呀?他以为他穿得这么奇怪就可以讲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吗?”
“先关心你自己的穿着再说别人吧!”
杏儿直到那个男人说了这句话,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大惊之下把心中的话全都说出了口。她有些疑惑的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只差点没让她找铲子挖洞好把自己埋起来。因为她身上竟然只有一件薄薄的肚兜?不过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因为她几乎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肩和若隐若现的杏儿急急的将薄被往身上拉。
“你不用装了,你麒玉公主的名声可比得上平康里(唐朝散妓所居住的地方)的花魁。虽然你我已算完婚,但我可没有兴趣碰你一下。”
裴冷箫说起这些话来仍是不冷不势,但是他自己却明白,在窥见她那一方玉肌的那一刻,心中涌起的那一股翻动绝不是厌恶。
“喂!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不是什么麒玉公主,你认错人了,而且”
杏儿本来对自己差一点被人看光已是羞恼不已,这会儿又听他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是气得快冒烟。她怒气冲冲的急急出口澄清,但是那个男人压根就不给她机会。
“你想玩什么花样?虽然我对你没什么意思,但你这张号称皇城第一名花的脸我会认错吗?”裴冷箫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喂!你给我站住!”
杏儿没想到那个人就这样走了,她急急的大喊,但是那个人简直不当她是一回事,连脚步都没有稍缓半分,随即出了房门。
“天!这是怎么一回事?”杏儿泄气的仰天大叫了一声,顺便出出那一口被刚刚那个男人挑起的怒气。
“杏儿姐姐!杏儿姐姐!”
床边一阵熟悉的呼喊让杏儿迅速的回过头,她看到了那个她在长江口遇见的女孩。“莹,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里?”
“我不知道这儿是哪里。”莹耸耸肩,地理一向是她最弱的一环。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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