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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突然暴发的情况最易惹人眼红,但晓月似乎拥有天生的交际手腕,上至王爷公亲、下至贩夫走卒、连武林豪杰,她都周旋的如亲似友,再加上她乐善好施,每遇到救灾时节,绝对一马当先,不落人后,待朋友又极为海派,因此别说地痞流氓不敢来找碴了,连黑白两道都得卖“她”几分薄面。
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向来生意兴隆的“怡红院”里静悄悄的,浑不似以往的热闹、欢笑;反而门口围了一大圈人潮,闹哄哄。
唐卓好奇心起,提气轻身跃上屋顶,纵人后院,偌大的院落里竟然杳无人声,只隐隐听闻大厅传来谈话声
唐卓利用月影掩映,一溜烟跃上大厅横梁,趴在上面,低头望着底下双方对峙的场面。
一边是三名华服公子,由他们的衣着、气派,和出门陪侍在旁的数十佣仆看来,具是来历不凡的人物,就算不是皇亲国戚,富商豪贾大概也跑不掉。
另一方则只有一位白衣似雪、面如芙蓉的俏姑娘,五官端正、美而不媚、慧黠的大眼里隐藏着数之不尽的聪明才智,两道浓黑剑眉,写满勃勃英气。
好一位红尘奇女子,唐卓不由心中暗赞,此等人间龙凤却生在“怡红院”中,果然应了那句“污泥出白莲。”
“晓月姑娘,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本王已来娶人,你没有嫁妆也就罢了,还撤了喜帐,一身白衣素服来触我霉头。”三名华服公子居中的那一位阴森地开口。
晓月挑了挑剑眉,言语如锋。“小王爷,您贵为皇亲国戚,娶妻不下聘礼,怎么反倒跟小女子要起嫁妆来了,莫非近日王府的府库”“她”故意不把话说全,但语气间的轻蔑却是骗不了人。
不用怀疑,说话如此尖苛的,除了坠入时空隧道为老鸨所救的慕容晓月外,绝无他人。
也不知是他运气太好、亦或“怡红院”里的姑娘全瞎了眼,半年来,他假凤扮虚凰,竟无一人识破他的男儿身份。
老鸨甚至对他言听计从,由得他改变院规,调度资金,把一间三流妓寨,改头换面成今日富丽堂皇的光景。
而眼前三个混帐,一个是堂堂的小王爷、外加当地知县、和一个宰相公子,因爱慕小姐花容,又贪人钱财,竟联合起来妄想人财两得。
幸得晓月见识不凡,早在开始赚银两时,就预防了此种情况发生,每日的盈余除了三分之一应付日常开销、三分之一存进银楼外,剩余的全在外面私下置了不少房地、田产和商家店号。
今天就算小王爷耍狠要拆了“怡红院”院里的姑娘和他自己的将来生计也不会有问题。
既然晓月已准备妥当,谁理他是王侯?还是将相?一旦得罪了他,他照样卯起来整人,更不可能管住那张毒嘴了。
“你”小王爷脸色变了几变,气得全身发抖。
久闻“名妓晓月”精明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有一点倒真让晓月说对了,近日王府的财源确实出了一点问题。
老、少两王爷俱是爱赌、好色之人,败坏了家产,府库空虚,还积欠了不少赌债,人家请了杀手,扬言不还赌债,就拿脑袋来抵。
这可把他们吓死了,小王爷坏脑筋一转,自己既然没银两还那几万两的赌债,近来最赚钱的“怡红院”大概有吧!
“名妓晓月”人长得美,又是座会赚钱的活宝库,小王爷马上起了人财两得的野心,所以他找来好友,又联合知县,给“怡红院”施加压力,硬是想强娶晓月。
“小王爷,您这么个抖法,难不成是中了风?唉呀!可得小心终生残废啊!”晓月存心气死他。
老实说,若非顾忌王府权大,恐怕连累了“怡红院”众姐妹,他不会那么辛苦把人送走,自己留下来收烂摊子。直接嫁进王爷府,洞房花烛夜里现出男儿身,吓死这个大色鬼不是更有意思。
“大胆刁妇,竟敢对小王爷无礼?”这厢的正主儿还没出声,那边的知县却先狐假虎威起来。
“哇!吓死奴家了。”晓月装模作样一只莲花指指向县太爷。“小王爷,您身边的人讲话怎地比您还大声啊?”他故意挑拨离间。
果然!小王爷面子挂不住,马上恶狠狠瞪了知县一眼。
啪一声,知县马上矮了半截,诚惶诚恐。“小人知罪,王爷饶命,小人是一时气不过那个刁妇才会”
“大胆王知县,晓月姑娘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吗?”
毕竟是打算娶过门的人,自己骂可以,小王爷可不准别人污蔑王府的人。
“可是那个刁妇”
晓月忙截口道:“啧!小王爷好气派,您手下的人对您可真是尊敬。”
一句话圆了场面。晓月虽讨厌趋炎附势之辈,但王知县任内,却没传出什么重大劣迹,罪不致死。晓月看他笨得只会往牛角尖里钻,只得开口为他脱罪。
“那是当然!”小王爷果然上当,马上笑了开来。
底下的王知县伸手抹了一把冷汗,俗语说:“伴君如伴虎”此时他总算深刻体会了,朝晓月投过去一记感激的眼神,多谢他的救命之思。随即站了起来,躲到远远一旁,再不敢多事。
“晓月姑娘,你也该叫‘怡红院’里的人出来见见未来姑爷了吧?”小王爷到现在还不想放弃这座大宝窟。
“小王爷,‘怡红院’早解散了,哪还有人啊?”晓月挑明了说,不再跟他转弯抹角,游戏玩到这里,他已经感到腻了,只想早早摆脱这批豺狼虎豹,逍遥快活去也。
“你!”小王爷双目涌现一股杀机。
“王爷息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女人没了,再找就是了,只要晓月姑娘在,还不怕日后没生意上门?”
宰相公子阴狠地开口。
“没错。”小王爷颔首,转向晓月。“以后你就跟着本王,至于这座‘怡红院’,限你一个月内找齐人手,重新开门营业,否则哼!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天下问最无耻的大概就属这个人了。强取豪夺得如此正大光明,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晓月冷下面孔,懒得跟他废话。“如果我说‘不’呢?”
“由不得你不答应。”小王爷一挥手,几名家丁随即包围了晓月。
“小王爷不知道有没有听过‘狗急跳墙’这句话?”
晓月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移步向内院。由于他的背后就是内院走廊,他又移动得相当缓慢,众人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奇怪的举动。
但有一个人却沉不住气了。卧于横梁上的唐卓,他一方面敬佩晓月的聪明机智,一方又憎厌小王爷的仗势欺人,眼见情况不对马上纵身下来,趁乱踢翻两名庸仆,抓了晓月就跑。
“喂!等一下。”晓月被他抓着,几个飞跃,已奔入后院,眼看就要出门,急忙拍打他的手。“你别乱来,想害死我不成。”
“你说什么?我是救你那!哪里害你了。”唐卓抱她上树,这才发现远近驰名的“名妓晓月”竟然如此高壮,比他足足高了一颗脑袋有余。
“笨蛋!”一看莽撞的是名十来岁的少年,晓月当下也不客气了,一记响头敲向他。“我这样一走,小王爷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届时不闹得四川天翻地覆才怪,你武功强,可以逃,那些小老百姓怎么办?万一小王爷迁怒,会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这”唐卓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随即楞住了。
“笨蛋,还不快点抱我下去。”晓月再敲他一记。这些古代人真没脑子,只会飞来飞去的,气死他了。
“可是你这一下去就被他们捉住了,到时”对于晓月的慈悲心肠,唐卓更是钦佩,怎么忍心看“她”白白送死?
“那你就送我回阁楼啊!”晓月险些被这傻木头气得吐血。不过他最想做的还是叫唐卓吐血。
“重回阁楼,四下无遮避之处,不是更难逃?”
“谁说我要逃了?有没有听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句话?”
唐卓灵光一闪。“原来你早有准备?”
“明白了就快走,笨蛋。”晓月又敲了他一下,趴在他背上,既然有人爱卖弄脚程,他干脆让他背着走。
唐卓皱了一下眉头,背起晓月朝阁楼方向奔去。心中不禁暗凛,这女人真是聪明,不过“她”也好凶,如此精明干练,他可不想待在“她”身边太久,老是挨打,都被打笨了。
突然大哥唐容摇头晃脑死读书的模样掠过唐卓的脑海,一个鲁直到极点的男人,若没有一名精明干练的贤内助扶持,这辈子可算完了。
唐卓思量的目光停在晓月白玉生香的娇颜上,这女子虽身处烟花之地,但好歹也是公主出身“她”的洁身自爱和聪明才智又是大家公认的,如果能凑和“她”
与大哥这一定是桩“珠联壁合”的美满良缘。唐卓心下暗自决定,要将晓月带回唐门
“发什么呆?还不快放我下来。”晓月见他人已到了阁楼半晌,仍傻傻地背着“她”不放,不客气地又赏了他一记。
“唉哟!”唐卓抚着红肿一片的额头,很是委屈。
“你不要老是打人好不好?很痛那!”
“不痛,我打你干么?”晓月横他一眼,走过去扯了下门帘边的流苏,霎时!整栋楼阁抖如风中落叶。“快走,这里要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唐卓跟在晓月身后,见“她”
往内室里的锦榻上一跳,床板翻开,豁然出现一条秘道。
“我布了个机关,流苏牵线连着地下室里的桐油、硝石和火葯,你说,这么一扯会发生什么事?”晓月待他也进了秘道后,马上关上秘门,解释道。
“那‘怡红院’岂不毁了?”唐卓恍然大悟。“人证、物证俱灭,这样一来小王爷捉不到你,却也无法迁怒,只好自认倒霉了,真是好计。”
“聪明!”见面这么久,晓月第一次夸他,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嘿!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唐卓!”唐卓笑嘻嘻地回答。他发现晓月还有一项优点豪爽?
“唐门的唐卓?”晓月讶问。
“对!”唐卓点头。
晓月挑了挑眉峰,他正好没地方去,想找前“怡红院”的旧姐妹们,又担心自己的形貌太显眼,万一给人认出来,会招惹麻烦,连累姐妹们,若是有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处
“嘿!唐卓,我去你家避避风头好不好?”
“啊?”唐卓呆楞半晌,他正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请晓月上唐门呢!“她”竟自己提出如此要求。这下岂不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有什么问题?我们马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