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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相信发伯真将钱丢了,却还是津津有味地听瑶妈讲述。发伯这陡然的怒吼将众人一下镇住了,赶紧向后面看过来,发现发伯抄着斧头要砍人。女人们纷纷躲开,几个理智的男人冲过来想要抢夺。宋老二更是挡在发伯面前,急促地说:“大伯,有话好说,你这是做什么嘛?可使不得呀!”
发伯太气,根本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一双眼睛喷火似的死死盯着瑶妈。瑶妈却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哼了两声挑衅男人,意思是看你有种将斧头砍过来。她料想发伯绝不会出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男人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更多人也认为发伯是一时气不过摆摆样子而已,没人不知道他的性格完全是那种有节有度的人。
瑶妈不顾女人们的劝说,激将发伯道:“就你那样子还敢杀人不成,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把钱藏起来被我说到点子上,干嘛这么火?恼羞成怒了?”
发伯脸上胀得通红,低声吼道:“再讲一声,再讲一声老子今天就把你解决了。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老冯家怎么就让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了?骗婚我不说;这些年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个我也不讲;平日里大呼小叫,动不动就想打这个打那个,连孩子你都不放过。对你我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别以为我是怕你。现在把你脾气倒是惯大了,要不是为了儿女着想,早就收拾你了”
向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发伯接着说:“老子今天非要把你解决了,你这个祸害,搞得我丢饭碗,搞得一家人鸡犬不宁。”
大家静静地听着,在所有乡邻的记忆里发伯还是第一次发脾气,而且还抖出了如此多大家不知道的事。每个人都在仔细听,几个离发伯近点儿的男人依然拉着他,怕他一时冲动真砍人。
发伯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昨天不就是丢了几百块钱,至于把我往死里整吗?两个孩子跪着给你求情都不理,就在他们眼前施暴?你还是人嘛,你知不知道在他们心里会有什么样的阴影?”
对发伯的控诉瑶妈不作任何解释,只是时不时冷哼一声蔑视男人的每一句话。
老宋带着最后来看拖拉机的几个人进来,一看这阵势觉得有些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从身边乡邻的嘴里打听清楚情况,觉得这事儿很是不可思议。昨天没心思仔细想,这会儿他仔细回忆昨天在恩诗发生的事。
发伯和瑶妈还在对峙,他压抑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下子难以发泄。
突然老宋想起了什么,大声对发伯说:“他大伯,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你这在路上来回车费开销不是钱哪?你这配件,还有路上给我打柴油的钱加起来了没?小账还没算,那钱应该是对得到呀!”
识数的人赶紧帮忙合计,一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发伯知道老宋这是在帮自己解围,不能却了别人的好意,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说:“你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两百加车费和配件,不刚好嘛”
发伯瞬间含冤得雪,正准备放下斧头。却没想瑶妈多嘴一句:“刚好又怎样,你一会丢了一会儿没丢,这不更可疑吗?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那你演什么演”
正在消气的发伯一听瑶妈这话,无名之火又烧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过霸道,太过无理。
“都说是记错算错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发伯怨恨地对瑶妈说。
瑶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嘀咕道:“个没本事的男人,花花肠子还不少。”
发伯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这明显是对人格的一种侮辱。他再次扬起斧头指着瑶妈说:“再说一遍!冤枉到差点被你整死,现在事情搞清楚了,你倒说我花花肠子多。谁没本事,我的本事去哪儿了你不清楚?谁让老子回来种田的?”
瑶妈不甘示弱,大声叫嚣起来:“关我屁事,种田会死呀?死了吗?要真死了也好,就不会在这里大呼小叫。有本事你砍了我,谁不知道你是个软蛋。”
大家以为事情即将过去,真没想到瑶妈会突然将发伯再次激怒。发伯手中的斧头对着瑶妈飞过去。在一片惊呼声中,斧头擦着瑶妈的头发嗖一声砍在了身后的门板上,深深陷进木头里。
斧头刚落,发伯的话也跟着过来:“你一直都想我死是吧?生折磨死折磨,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老子都不姓冯!”
见男人真出手了,瑶妈吓得大气不敢出。众人惊魂未定,赶紧拉的拉劝的劝,好不容易让发伯消了气。
众人散开,瑶妈走去里屋。边走边对发伯说:“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到我手里。姓冯的,你给我记住了!”
发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没功夫再理会瑶妈。
奶奶拉着两个孙子一直躲在后屋没出来,但火堂里发生的一切兄妹俩都听得真真切切。不敢哭出声只能嘤嘤地低泣,他们不明白妈妈和爸爸为什么吵架越来越凶。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切地看着妈妈把爸爸往死里打,更是第一次见爸爸如此不理智。他们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以后该怎么办。冯雨瑶仰着头,对奶奶说:“奶奶,我害怕”
入秋了,午后的天气失却往日的明媚,冯雨沐拉着妹妹在阴沉的光线里走在放学路上。山林里的树木像长在久旱的荒坡上一样缺少水分,无精打采地垂着所有能低下的枝条和叶子。那些几欲掉落的败叶拼命用最后一丝牵连挂在树上。
这几天格外累,冯雨瑶感觉上山下山不再和以前一样有劲。“哥哥,我们歇一会儿吧”
冯雨沐停下来,让妹妹坐在柔软的草皮上。路边的草棵已经开始枯萎,脆弱的花絮孤怜怜在风里摇曳。一阵大风吹过,最终不得不放开紧抱的枝杆向天空飞去,尔后零落到山里的任意一个地方。
路上除了放学的孩童,别无他人,小伙伴们早就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去。只留下兄妹俩无助地在路边守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任天色逐渐灰暗下来。
“哥哥,你说妈妈还会打爸爸吗?”
“不知道,她那脾气谁知道,说不定哪天不高兴又会发火”
“其实她不在家的日子,我们还好过一点。”
“我也这么想,可她不在的时候又会想她回来”
冯雨瑶小声对哥哥说:“很害怕,我不想回去!”
“没事的,奶奶和爸爸都在。”
“可为什么爸爸也会发那么大的火呢?”
“爸爸也会生气的,妈妈有些过分了。不过我想以后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发生”
“刚才你都说不知道的,你怎么敢说她以后不打人?”
“我”冯雨沐一时语塞。
“听乐西妈妈说,很小的时候她还打过你。还打过他二婶儿的脑袋”
“别听他们胡说,你见过吗?”
冯雨瑶摇摇头说:“没有!”
冯雨沐拍拍妹妹的肩膀说:“就是嘛,她没那么可怕。”但很明显他没底气,实际上他比冯雨瑶更怕瑶妈,那次被打的记忆还深深刻在脑海里。
阵阵冷风侵袭着兄妹俩的肌肤,树阴下的热度早已散去。没有行人的路面显得异常苍白,时不时飘下一片没有光泽的树叶,沙沙的响声让人感觉连落地都如此乏力。
“走吧,好像要下雨了”冯雨沐拉着妹妹向家走去。
细细的秋雨应声而至,浇在他们身上。还不是深秋,衣服略显单薄。湿透衣服的雨水浸过胸前,冷的人心一阵颤抖。
“冷吗?”
“还好,你呢?”
“没事,快点走吧,回去换!”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让冯雨瑶睁不开眼,眯着眼摸在哥哥身后走着。雨的世界里一片茫然,只是她还小尚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沉闷的空气从地上升起,瞬间被凄冷的雨点打回地面。
发伯见孩子们这么晚还没回来,拿两张塑料纸出发去接他们。一样的雨,一样的冷,一样的凄凉。他仿佛觉得这雨声在嘲弄他的生活,忧郁的气氛里,山里的湿气将他笼罩在永远难以走出的阴影里。
“冯雨沐”发伯边向前走边大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雨越发大了起来,残存的树叶上再也挂不起水的重量。对面那山上零落的几户人家已冒起炊烟,艰难地与下压的湿气抗衡。偶尔有成功逃走的一缕烟,随风飘摇着向空空荡荡的远处流去。
十岁的雨沐牵着六岁的雨瑶从雨的深处走来,蓝衣服的女儿像一朵轻飘的云。
“爸爸,我们回来了!”充满稚气的声音在雨里响起。
发伯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又摸摸女儿的头发。
父子三人披着塑料纸顺山路向家里走着,小家伙们不时滑上一跤,马上被爸爸拉起。
天突然间亮了起来,乌云逃也似的溜到东边的天际。落山的太阳透出刺眼的光芒,将远山照得明朗起来。
发伯抬起头,深情地看向远方,一抹夕阳正好洒在他的额角。红通通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他伸手拉掉身上的塑料布,轻轻将水抖落。
冯雨沐牵着妹妹,站在爸爸身边看天边红红的云彩。小脸上充满无尽的希望,仿佛看到了明天的天空一定会有温暖的太阳。这绵绵不绝的秋雨就像冯家的命运一样,发伯不知道会不会像这天气一样,让兄妹俩走出那些阴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