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武夷茶艺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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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记得看过有一本书，说的是日本人爱喝乌龙茶，总以为中国茶就是乌龙茶而无它。最近，出差到过武夷山，方知乌龙茶中的确数福建省武夷岩茶为最上佳品。

    那日下午，有幸应邀在武夷山市御茶园茶艺室观赏了一回茶艺表演。

    泡茶可以修身养性，品茶也同品味人生。难怪鲁迅先生说过，有好茶喝，会喝好茶，算是一种清福。日日须臾不可即离的饮茶之中，竟有如此茶艺，这对于我们这些喝惯了平常绿茶的同行者来说都是门外之汉，一种未曾有过的新鲜感觉驱使着大伙观赏门道。好在当日，我们均有难得的小憩，有缘相会品茗，且来慢慢地领略参悟这有形的茶艺之中说不完道不尽的无形茶道和绝美精伦的茶文化罢。

    望着美丽端庄的茶艺小姐们捧出的一套套紫砂茶具，那些数十盏精致小巧且容积仅有十毫升左右的口杯，身旁的友人就打趣道：红楼梦中妙玉曾对喝茶有过精彩的评说，一杯为品，二杯解渴，三杯为“饮驴”了。我若有所悟地说，从来未用过这种酒盅也似的杯来喝茶，恐怕谁也难说不当“ 饮驴”旋即引来大家一阵哂笑。茶艺小姐却说，她们这套杯具不管迎接什么样的客人都一样，以此表示武夷山人待客始终如一、真情不变的诚意。

    茶艺表演开始，据小姐介绍，品饮武夷岩茶是一种功夫茶，不但讲究色、味、香，也讲求声、韵、律。武夷茶道乃是集生活与文化为一体的品茶技艺，共有三回二十七道。茶艺小姐先将需泡的一种叫“肉桂”茶叶让大家观赏，这是当地岩茶中精品，曾5次获全国乌龙茶金奖。我们总感其叶片较大，有点象霉干菜，外观绝不如江浙一带的绿茶，远不如旗枪、毛尖那么悦目，但特有的茶香十分袭人。小姐见我们有些疑惑，解释说武夷岩茶一般是“乞丐的外形”但需看其本质，均有“皇帝的肉身，菩萨的心肠”这或许就是武夷岩茶有别于其它茶种的独特之处。于是，首先泡茶，其过程讲究“高冲水，低斟茶”只见茶艺小姐先用净水数次洗涤茶具，再将风炉中的硬炭点燃，煨炖水开后；旋即将茶叶装入壶内，这叫“乌龙入宫”我伸头看了看，所装入的茶叶约为茶壶容积的一半。此时，将装有爆滚开水的长嘴壶高高举起，对准紫砂壶中冲入，使茶叶随水翻滚并略有溢出，然后，将第一道茶汤从壶口注回茶海，称是“乌龙入海”再往紫砂壶中冲满第二道开水，用壶盖反复刮去口器中的茶叶泡沫，片刻加盖后，以开水淋冲壶体，这样可以内外加温，以利于茶香浸出，叫“重洗仙颜”约一分钟过后，小姐举壶才将茶汤均匀地依次一一斟入口杯中，称此为“关公巡城”按照“浅茶满酒”的礼仪习惯，小小杯中所斟的茶水也只有浅浅的七、八分满。

    如何喝茶，看来也颇有学问。我们一边接过小姐手中小小的口杯，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示范。品茶者要以拇、食二指按杯边，用中指托杯底，称这是“三龙护鼎”此法既稳当又雅观。按一看二闻三品四回味的步骤，先观色，后闻香，移至鼻前嗅一番，稍离再凑前欣赏茶香的奥秘；然后，徐徐试其味，切不可一口吞下，因为匀作三口，方可称“品”况且还要让茶水须在舌头周围包容流动，缓缓地“啜英咀华”然后咂嘴有声。至此，颇觉呈琥珀色的武夷岩茶，先苦涩、再现清香、倏后微微甘甜，直至满口生津，满颊留芳，自有别一番的上等茶滋味。茶艺小姐微笑着称武夷岩茶有“山骨”、“喉韵”、“咀底”、“杯底香”等感官上的享受，我们细细琢磨，不得不心悦诚服，连连点头称是。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我们已陆续品尝了“肉桂”、“雪芽”、“佛手”、“正山小种”等有代表性的六七个茶种，颇感武夷山茶既非绿茶，也非红茶，乃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青茶；它既无绿茶之苦涩，也无红茶之浓艳。清代学者袁枚在他的随园食单曾倍加赞誉过此茶。听茶艺小姐介绍说，此地还有一种叫“大红袍”茶，名列武夷岩茶之冠。“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这种珍稀茶树世上仅存二三棵，已有一个半世纪的历史，生长在武夷山九龙窠的高岩峭壁上，一年所产也仅七、八两。建国初时，采制期间则有驻军看守。据说精贵时一两茶叶竞卖价可超过十多万元人民币，真让人差点惊讶地吐出舌头，想必其身价之昂贵，不是我等寻常人辈能品尝到的。

    茶汁的岩韵与馨香，久久萦绕在紫砂杯中，恐怕与武夷山明净清雅的自然保护环境有关。名不虚传的武夷岩茶的确与别的茶种不同，其韵味是那么悠远，给人的感觉亦绵绵长长。因此它的好处，绝不仅仅是回味时口中的甘洌，也不仅仅是入腹后四肢通透的清爽，它还给人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散淡清静的氛围，一种幽雅古朴的情趣。品味之余，总觉武夷岩茶中渐渐体现出来的是一种纯朴的民族历史的沉淀，那种“酸甜苦涩调太和”的中庸之道“朴实古雅去虚华”的行俭之德“奉茶为礼尊长者”的明伦之礼，以及“和诚处世，敬爱为人”的谦和之行。优雅的茶艺，无不浸润着武夷山特有的风骨，无不散发着改革开放后武夷山人涌动的岩茶一般的温馨、真挚与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