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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想阅读金圣叹批注的西厢记,却一直未能静下心来。近日偶闲,将久存书柜的那本金批的所称第六才子书西厢记细细翻来消遣,随着读至深处,颇觉原著反倒不如金圣叹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批注精彩。那圈圈点点中的批注,无不有洞开的思想和横溢的才气,隽秀的文笔更是画龙点睛,委实令人爱不释手,阅后回味无穷。
金圣叹的一生非常坎坷,可谓是一世悲剧。由于他不入世俗,鄙视道学,性情怪诞,大胆放言,故在当时八股盛行、科举热门的年代,更是在旁人眼中怪诞不经,故总是郁郁不得其志。于是,他无意仕途,放浪形骸,专心批注著述,可所批注的却又是当时的禁书,可以想象其处境多么艰难,只能穷途潦倒,贫病交加。53岁那年,参加反抗官府贪污的“哭庙案”被捕入狱,结果妻儿充军,自己后遭斩首。据传说,这位旷世之才被砍下的头颅思想并未停止,还不忘评点一番,连声笑道“好快刀,好快刀”真是快人快语得出神入化了。
三百余年来,对他这个“痛哭流涕的评论家”贬褒不一,一直延续到今。金圣叹曾认为,天下才子必读之书,有庄子、离骚、史记、杜诗、水浒和西厢记,原先计划对这六部述著先行逐一进行评点,可壮志未酬,突遭杀头之祸,只生平完成了水浒和西厢记。
在其时所有著述中,金圣叹对西厢记似乎独具钟情,他认为此书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不同小可。然而,阅读此书“必须扫地读之,不得存一点尘于胸中也;必须焚香读之,致其恭敬,以期鬼神之通之也;须对雪读之,资其洁清也;须对花读之,助其娟丽也;须尽一日一夜之力,一气读之,总揽其起尽也;展半月一月之功,精切读之,细寻其肤寸也;必须与美人并坐读之,验其缠绵多情也;必须与道人对坐读之,叹其解脱无方也。”概言之“夫世间之一物,其力必能至于后世者,则必书也。而世至今犹未能以知之者,则必书中之西厢记也。”难怪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中描写,宝玉向黛玉推荐阅读西厢时,有段精彩的道白:“真真这是好书!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而黛玉则接书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爱看,不到一顿饭工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可见,当时这部金批西厢记对青年的影响至深。
金圣叹认为,读西厢记,须用读庄子史记手眼读得;而读庄子史记,亦只用读西厢记手眼读得。正因为如此,他在其它书籍中总结了倒叙法、夹叙法、草蛇灰线法等十余种“文法”而与批注水浒不同的是,他在西厢记的释点中,却独独提出“众云托月”的观点。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惊艳一折中,他批点道:“亦尝观于烘云托月之法乎?欲画月也,月不可画,因而画云。画云者,意不在于云也,意不在于云者,意因在于月也。然而意必在于云焉,于云略失则重,或略失则轻,是云病也,云病即月病也。”这或许是因为以往古典小说中人物颇具独立性,尚缺明显的众星捧月式的人物描写手法。但西厢记则不同,主要描写了张生与崔莺莺的曲折爱情故事,而崔莺莺又是全剧的中心人物,张生、红娘、夫人其他人物的描写都是围绕崔莺莺来烘托的。如果抽去了对崔莺莺的烘托,那么这些人物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实质意义。因此,他的“烘云托月”的论点由于道出了艺术创作的最一般规律,故引起了后人的特别关注。
“夫我今日所批之西厢记,我则真为后之人思我,而我无以赠之,故不得已而出于斯也。”他的评点处处明快如火,无不辛辣如椒,所断之言,往往出人意表,精辟之处恰如判官断案,令人“一时见者,叹为‘灵鬼转世’”因为他的批注无不淋漓尽致,故写下了他觉得的平生最快乐的时刻33则,无一“不亦快哉”由于家贫,生前著作刻印极少,身后由他后人补刻数种,也大多失传于世,其中,刊行较多流传至今的,就恐怕只有这金批西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