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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庄的仆人们都能感到他全身散发的寒意,就算他们有满肚子的笑意,可也得等这个小少爷离得远远时,才敢放声一笑。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严苛而抑郁的雷威在一个冬夜撒手人寰,龙天门由养子雷俞飞接掌,这一年,雷俞飞已二十五岁,在龙天门待了二十年,武功尽得雷威真传,所以他管理龙天门也没人敢有异议,而他也做得很好。
但总舵冠云山庄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在这里虽人人敬畏,但散于各地的分舵,有一些分舵主却有异心,想在老当家驾鹤西归后,吞下分舵所负责的地盘及财产,因而内哄滋事、与其他分舵恶斗血拼的事不断上演,于是武林各大门派莫不发出请他这个新门主平息帮内私乱,还给武林平静的声浪。
所以雷俞飞带着两名领主东征西讨,经过半年的努力,各地分舵主才对他这个年轻的新门主折服,应允会对龙天门继续效忠,也会命令手下们安分,他这才起程返回冠云山庄而在经过多日的策马奔驰后,他终于见到宏伟绵延的太行山群山了。
*
“小喜儿,你说的是这里吗?”
君嬉夏困惑的抬头看着这北京近郊,太行山群山中的一处半山腰,目光环绕一圈,这四周林木苍翠、古松苍郁、群峰层叠,除了眼前这个清澈如镜面的水池,让她有想一跃而人游个畅快的渴望外,这里静得连一丝声嫌诩没有,哪会有人家?
但小喜儿今早突然跟她说她想回家了,也记得怎么回家了,她不放心她,就雇了轿子,主仆二人一同乘轿,由小喜儿东说西指的告诉轿夫怎么走。
但一出北京城,来到太行山山脚下,小喜儿却说,她要自己找找看,就跑进山里了。
没法子,她只得跟着进来,要轿夫们在山下等着就行,但她没想到小喜儿的脚程颇快,她追得好辛苦,小脚儿都发疼了,她还一路往山上跑,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就见她站在一池水光云影相辉映的碧湖前,杵立不动。
“我的家就在这附近哦,小姐。”她转过头来,憨笑的道。
应该是在这附近吧,要不然,小喜儿哪会那么熟悉的一路往上跑。此地万籁俱寂,好像没有人在附近,看着这池镜湖,她真的很想跳下去,尤其她带在身上的含水帕子都有点儿干干的了
跳下去玩,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她吧?
君嬉夏笑咪咪的拍拍小喜儿的手问:“你确定你家就在这附近?”
小喜儿憨憨的点点头。
“那我游一下,待会儿再带你去找你家好不好?”
小喜儿再点点头,下一刻就看到她这个抗拒不了水的嗜水美女,脱下了身上的雪纺裙袍,仅着一件肚兜跟亵裤来到湖边。
君嬉夏再看了看四周,没人呢,她勾起嘴角一笑,她老早就想试试裸泳的滋味了,她在家中专属的池子虽然是男仆止步,但仍有多名侍女在旁守着、候着,就是要防止有人不小心闯人,让她青光外泄了,所以她从不曾光着身子尽情玩水呢。
她眉开眼笑的将身上仅存的衣裤全脱了,噗通一声,跳到湖水里去感受那不受任何衣物拘束的畅快感。
呼!原来全身赤裸裸的在池中与水接触是如此美妙舒服的事,她开心的玩着,笑着,压根没有注意到小喜儿正无声无息的潜入水中往她游去。
突地,她感到肩膀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随即感到身子一麻,一下子就不省人事。
小喜儿抱着昏厥过去的她离开水中,正想帮她穿上衣服时,却听到远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她脸色丕变“糟了!我得快一点!”
无暇帮君嬉夏穿衣裳了,小喜儿撕掉脸上那张憨傻的人皮面具塞入怀中,露出一张清秀洁白的脸蛋,再急急忙忙将君嬉夏那堆衣服、鞋子塞入一边的草丛里,接着再点了她的闭气穴,带着她纵人湖中,直探很深很深的湖底,拨开水草,有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子,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其中七颗石子,排列成北斗七星阵。
她在其中的两颗星转了一下,一个水门忽地升起,再按了另一旁的机关按钮,门开了,她连忙带着君嬉夏进入通道,奇的是,这里就连一滴湖水也没有。
其实这里就是冠云山庄上下山对外的秘密通道,知道的人除了雷威本人外,只有他的母亲曾曼仪、女儿雷玉洁以及养子霄俞飞,当年帮忙建造的工人上千人都遭雷威灭口了。
至于小喜儿如何会知道,是她真正伺候的主子雷玉洁泄的底,才让她这次离开冠云山庄时,不必拿着外出的令牌,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机关阵仗,而是偷偷的出去,偷偷的带一个人回来。
思绪间,她解了君嬉夏的闭气穴,抱着她通过密道,仔细想着主子说的要到门主的“冠云楼”得往右边那一条,另外两条则分别通往祖奶奶曾曼仪的“文云楼”、小姐的“晨云楼”她可不能走错,要不,若撞上祖奶奶,她的小命还有美人的命全休矣!
她挥挥额上因紧张而冒出的冷汗,看看交叉口,做了一个深呼吸,往右边那条施展轻功而去,不久,她来到一扇门前,摸了摸一旁的按钮,门开了,她眼睛瞬间一亮,太好了,果然是门主的卧房呢。
没有一丝迟疑,她将君嬉夏放到床上去,再拿起被子将她从头盖到脚,仅留个小缝让她能呼吸后,即蹑手蹑脚的从密门离开,快步奔回小姐的晨云楼。
*
君嬉夏觉得很不舒服,她的手习惯的去摸索那一条随身的含水帕子,但摸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东西,这没碰到水的感觉让她浑身都不对劲。
她皱起柳眉,随即张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怪怪的。
她何时在床上睡觉时会将被子盖着脸的!简直像死人嘛,她直觉的伸手要将被子拉开时,怎么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赤裸裸的手臂,然后,再将被子往上一撑,目光一路溜向自己赤裸的胸脯、平坦的腹部还有一双匀称的腿儿
敝了,怎么她今天裸睡?她没有这种习惯啊,正要起身穿衣时,门咔嗒一声被人打了开来,随即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
“德轩、元达,这一次咱们花了半年的时间到各分舵去平乱,各地都表臣服之意,后续,我已命令那些分于各分舵或分舵周遭的探子,每月十五就得将各分舵的消息传回总舵”
天?!怎么、怎么会有男人?君嬉夏脸色悚然一变,赶忙将手上的被子盖好头,手脚全蜷缩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子,就怕露出一条胳臂、一条腿儿。
但这会儿藏起来才发现,这床有股男人的味道,没有她家里的花香味
她的心脏猛然一震,混沌的脑子才想起,她跟着小喜儿到太行山群山的山腰处,在脱完衣服入湖裸游时,却莫名其妙的不省人事
那这里会是哪里?她又是怎么从那个湖到这里的?
她竖耳倾听,总共有三个男人在交谈,说什么龙天门、总舵、分舵的,她真的听不太明白。
而且,她也无法听明白了,酒鬼嘛是酒瘾发作,她这爱水美人是“水瘾”发作,渴望碰些水,但此时全身赤裸,房里还坐了三个交谈的男人,她怎么想法子弄点水来解渴呢?
君嬉夏强忍着缺水的干涸感,苦苦的等着三人离开。
但三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几百年没说过话了,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什么江湖帮派的事,说得欲罢不能。
她好难过,喉咙干涩,全身上下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就好像上了岸的鱼儿在岸上太久,因无法呼吸,就快成了条死鱼
俊美无俦的雷俞飞突地浓眉一皱,与在座的连德轩、韦元达交换了一下目光,随即将冷冽的目光移到那发出颤动的床被上。
三人停止了交谈,而一声浅浅的闷哼声像平地乍响的春雷般,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传开来。
雷俞飞黑眸半眯,随即从座位上起身,再瞟了两位领主一眼,他们明白的点点头,分别起身走出房门,分站门口的左、右两侧,以防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躺在龙天门大当家的床上的小贼抱头鼠窜,冲了出去。
雷俞飞走到床边,甩了下衣袖,四平八稳的在床上坐下,此时闷哼声又起。
“不想死的现在就出来,不然,我一掌毙了你!”他那张冷若阎王、俊若潘安的脸上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君嬉夏心抽了一下,吓得全身直打颤。
看来她好像被带到什么江湖黑帮的窝巢里了
“再不出来,你马上就去见阎王”
“不是我不出来,是我不能出来。”君嬉夏连忙出声,她可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何况就这么呜呼哀哉,岂不死得不明不白?
“女人?!”在门外的连德轩跟韦元达,两个年过五十、两翼发白的老人家一听是女音,立即错愕的看向还是一脸冷意,但眸中明显也浮现一抹困惑之光的大当家。
“请听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可我不想死,对你更没有恶意,所以,可否请你行行好,先拿杯水给我呃,放在床边就好,或者拿条含水的帕子给我也成。”
君嬉夏忍着全身上下缺水的不舒服感,将话先说个明白,以免成了冤死鬼,却没想到她这一席话让人听来是觉得莫名其妙的。
霄俞飞眸中沉淀着思绪,他在冠云山庄十年,对近百名在山庄生活的帮员或家属相当熟悉,这个女人的声音如此陌生,绝非山庄之人的女眷,但倘若不是,冠云山庄这二十年来不曾有外人人山,她又是如何通过那些层层关卡,到他的房里来的?
而且,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她还跟他要水、要帕子?
“麻烦先来点水吧,我真的难过死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请求,好像真的很难过,但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被子又从头盖到脚,嘴里却喊着“难过”难免让人想人非非
连德轩跟责元达交换了一个暖昧的眼光,但雷俞飞的冷眸立即射向二人,二人年纪虽比他大了一倍多,但也怕他这眸光十余年了,所以全摸摸鼻子,低头不敢再交换邪恶目光。
“请给我水,快点给我水,行吗?”君嬉夏的声音由请求转为不耐。
雷俞飞眸中冷光一闪,没给水,却直接扯开被子,没想到竟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美人。
君嬉夏更是没料到男人的手劲那么大,从他坐上床沿的那一刻起,她就将被子抓得紧紧的,怕被他掀起,但他这突如其来的猛力一扯,还是让她抓不住。
只是她眨眨那双惊愕的美眸,压根就没想到,扯开她被子的会是一个如此俊美过人的年轻男子,见他浓眉一蹙,她才慢半拍的想到自己身无寸缕,她猛抽了口凉气,脸色丕变的一把抢回他手中的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此刻她的心正卜通卜通的狂跳着,甚至喘起气来。
这个男人和她以前所见过的男人不同,虽然只对视那么一眼,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而身子让他瞧见了,实在
雷俞飞惊见那张陌生的美人脸蛋后,确定她不是庄里的人,而且,她看来也不像个练家子,反倒像个千金小姐。
若她真的是,那她能毫发无伤的上冠云山庄就更让人不解了。
“你们下去吧。”他将目光投向门外的两位领主,二人拱手点头,但脸上写满困惑,不过门主交代了,也只能好奇的再别床上一眼便离开。
雷俞飞暗自庆幸他刚刚跟床上陌生裸女一掀一扯间,两位领主人在门外,而且他坐在床上,正巧挡住他们的视线,才不致让她春光外泄
他蹙眉,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他未免也想太多了!
“要水自己起来拿,我不习惯伺候人。”雷俞飞撂下这句话就起身走回椅子坐下,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床上,但时间不断流逝,被子下的人居然动也不动,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