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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俞飞一一看过众人,淡淡的说了句“珍重”即拉住君嬉夏的手,施展轻功,几个身形旋转,一个山头越过一个山头,来到位居顶峰的天池旁。
瞧见眼前这墙面剥落、屋顶破了好几个洞的木屋,他注意到她眉儿一皱,随即笑了出来“难怪你说空空洞洞。”
他有这么说吗?他不解的又瞥了她一眼,却见到她拿起装着那尾鱼的水桶往天池走去。
“不要吧,我不想再待在那冷冰冰的池子里。”龙漓就像“温水”里长大的孩子,池水的温度冰得吓人,他才不要!
“不要也不行,何况日后大概也只能用这里的水而已。”君嬉夏喃喃低语,眼睛却折折发亮,这一池天水看来好静好美,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风儿轻拂,池水邻邻,她有股跳下去玩个痛快的冲动。
心动不如行动,她持着那个水桶,先将它放人池里后,看了身上的长裙一眼,这样玩是挺碍手碍脚的,但有条鱼哥哥,还有个被宣布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她还是别将衣裳给脱了。
所以她和衣跳进彻骨冰凉的天池里,虽然玩起来有些狼狈,但感觉真好,除了上次不小心跌入井中曾游了一下外,她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鱼妹妹,嘴巴别笑得太开,瞧瞧岸上那个男人。”龙漓游到她身边提醒。
她抬头看向岸边,果真看到雷俞飞一脸铁青的看着她,她柳眉一蹙“什么事?”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的心情跟兴致都很好嘛。”
见他说完话转身就进了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她立即游上岸跟着走进屋内,里面还真是家徒四壁,除了他们的包袱外,什么也没有。
难怪有人的心情很差!
她走到他旁边,凝睇着他紧绷的俊颜“你在气我吗?因为是我害你的?”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在气什么?气她吗?不!他气的其实是自己,他气自己已作了抉择却还放不下舍弃的一方,气自己无法像她那样随遇而安,气自己自作多情
“当家的?”
雷俞飞咬咬牙,冷然怒道:“那个称谓可以改了,还是你放意在提醒我,我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
她眉儿纠得更紧了“当家俞飞,我是不是该提醒你,我并没有要你一定要救我,虽然我很感谢你,但你现在后悔了,对吗?”
“是,我后悔,后悔极了,我后悔我为什么要”他硬生生的咽下到口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而将自己搞成这样?
他是龙天门的门主,竟如此落魄
“你后悔为什么要救我?”君嬉夏也有些不高兴,又不是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求他救她的。
但念头一转,自己的确害他损失良多,他发个脾气也是应该的。
她勾起嘴角一笑“这样吧,我家在北京也算富裕人家,你武功高强,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从密道离开这里,回北京城去,你救了我,我爹一定重重有赏”
“我要的不是那个!”他突地发出雷霆怒吼,她吓了一跳,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粗暴的迅速攫住她的唇,她惊愕的倒抽了口气,他却趁此机会将舌探入,恣意的吸吮她唇中的甜蜜
她很生气,但除了生气外,似乎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感在体内流窜,而她全身也莫名其妙的瘫软了。
霄俞飞这个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兀,在意识到自己做了轻薄的举动后,他脸色悚然一变,迅速推开了她,看着一脸惊愕的她,他干涩的说了声抱歉后,即施展轻功往另一个山头掠去。
君嬉夏颤抖着手抚摩唇上的余温,感觉他的唇似乎仍在自己的唇上,这种感觉好奇怪、好温暖而她,竟有了股不明所以的眷恋?
*
壁云山庄的负责人易人,冠云楼也跟着换主人,雷玉洁跟林哲任这对新婚夫妻住了进去,但面对豪华气派的冠云楼,两人心中没有喜悦,各有各的思绪,因此,虽然住进来多日,但他们从洞房花烛夜至今都是分房睡。
另外,曾曼仪为了让雷玉洁有门主的气势,早日了解龙天门跟冠云山庄的一切运作情形,天天都到冠云楼来,要她习武,并且批阅各分舵探子送来的信函。
雷玉洁感到很不快乐,她不是练武的料,也不是当门主的料,苦苦向祖奶奶哀求,得到的却是斥责与辱骂。
包令她伤心的是,她深爱的林哲任对她所承受的一切,却没有半句疼惜与关切。
她知道他多回请求祖奶奶让他将父亲接进冠云楼就近奉养一事,让祖奶奶严词拒绝了,她认为他们才新婚,不适合有人打搅。
祖奶奶甚至不许入赘的他过问山庄的事,也不许他管庄里的事,仿佛担心他成了第二个雷俞飞,会取走雷家的一切。
所以她常见他窝在他父亲那里,两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多日下来,她竟羡慕起被阻隔在天池那儿的雷俞飞跟君嬉夏,他们应该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吧
此时,雷玉洁看着桌上那一叠曾曼仪要她试着批示的分舵探子送来的信,泪一滴滴的流下。
而林哲任则在他父亲的屋舍里,眼眶泛红的听着父亲的遗言。
“我我不甘愿我惟一的儿子竟成了雷家入赘的女婿,我更不能原谅我惟一的儿子不听我的话杀了雷玉洁、杀了老太婆,再毁了这个可恨可憎的冠云山庄你你”林鹏程恶狠狠的怒视着跪在榻前的儿子,不甘闭上眼“亏我教你武功我算我白养了你,我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爹,你别这样,孩儿你为什么一定要玉石俱焚?”
“我恨这里,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要冠云山庄消失”他气愤的说完后突地又老泪纵横“我将当年的施工图给了你,哲任,你知道如何毁掉山庄的,你知道的,这是我惟一的遗愿了你别让我死不瞑目!”说完这一席话,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双眼圆睁,不肯阖眼。
“爹,你何苦逼我作出如此痛苦的抉择”林哲任抚尸痛哭。
翌日,他将父亲简单的下葬,冥纸漫天飞舞下,只有他一人在风中伫立,祖奶奶说玉洁刚新婚,又贵为门主,不必来为他爹上香
上天,他曾经深爱玉洁的怯懦羞涩,可今日,他却恨她的怯懦羞涩,不敢反抗
爹,你安心的瞑目吧,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是夜,他偷拿了雷玉洁的几把钥匙,施展身形往腾云亭掠去。
那钥匙是祖奶奶交给玉洁的,其中一把就是位在腾云亭后侧,一处铜门紧闭的山洞大门的钥匙,里面放着当年用来建造冠云山庄时的一些工具及炸葯。
爹清楚的记着,当年留下来的那些炸葯威力强大,足以炸掉半座冠云山庄,不过,历年来,只有门主才有钥匙打开那扇山洞大门。
而他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些炸葯,再依父亲留下的施工图,在各个溪流改道的闸门处放下炸葯炸掉闸门,到时就能水淹冠云山庄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天池旁的木屋里,君嬉夏跟雷俞飞一人背靠着一面墙,面对面的坐着,而随着雨一滴一滴的下,屋里也下起小雨。
这几天两人对看的时间是增长了,但沉默的时间居多,尤其绝口不提他强吻她的事。
但不可否认的,两人之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昧情潮流动着,常常两人的目光纠缠许久,再尴尬的别开脸。
而有时被君嬉夏安置在水桶里的龙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嘟嚷,干吗都这么矜持,反正已是夫妻了嘛,直接上床不好?
这么说的后果,往往招致君嬉夏不顾兄妹之情,将他扔回天池里,要他冷静一下,别再胡说八道。
但他真的受不了,怎么有这么驴的夫妻?不会连那档子事都不会做吧?
可惜他现在是鱼身,身边也没有成精的鱼,没法子找个伴儿来示范一下。
顶多只能找条天卿鱼亲亲子邬,摆动一下身子、尾巴,看他们自己会不会茅塞顿开。
但君妹妹对他的作法还是不领情,她居然扔下一堆草,要他们“节制”一下,要不也躲到水底去做。
真是什么跟什么,不识好人心。
此刻雨开始下大了,他还待在天池里,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不过,再看看那幢陈年的老木屋,情形跟他这没屋顶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他也不必换地方了。
“可能是暴风雨来了。”
屋内,雷俞飞抬头,透过那破了几个洞的屋顶看着乌云密的天空,突然雷声大响,闪电划过天际,雨势更加猛烈,雨声几乎将他的话掩盖。
君嬉夏也抬头看那个破屋顶,雨好大啊,感觉上这木屋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会整个崩下来。
他看到她那边雨漏得愈来愈严重,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大了声音道:“过来我这里。”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压抑她在旁边引起的騒动。
虽然风大雨大,可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那阳刚的男人味,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提出一个自己会专心,而他可能会烦心的老问题,因为她问了不下数十次。
“我们要待在这里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一辈子?”
由于雷俞飞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对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俞飞,这几天都靠你到山林里去摘些野果回来充饥,饮用池水,我们是不致渴死、饿死,但是你不会想离开这里吗?像是”
“回北京去找你爹?”他兀自接下她的话,再缓缓的摇摇头“我曾经发过誓,只要冠云山庄还在的一天,我就不会离开这里。”
她皱起柳眉“为什么?她都那样狠心待我们了。”
“不,我不是跟祖奶奶发誓,而是我的养父雷威。”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承诺他的。
“可他死了。”
“君子一言”
“死马难追嘛,同样的,死者已矣,他根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这种状况。”
“那是原则问题。”他很坚持。
“那叫倔强。”她也有小倔强,但还懂得变通,不像这个雷俞飞,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难怪凶老太婆那么放心的任由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而不担心雷俞飞会反悔而有什么行动,他这个人实在太有原则了。
雨愈下愈大,两人的身子也差不多全湿了。
“就算是带我回去避雨好不好?虽然我挺喜欢全身湿淋淋的感觉,可一直淋雨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我好想看看玉洁主仆们,不知道她们好不好!当然,”她开玩笑的道:“如果你肯直接送我下山,让我回家去,那就更好了”
唉,他没有幽默感,对她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抬头看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眼
看来这雨好像没有停歇的迹象,雷俞飞再看看全身湿透的君嬉夏,终于点点头,带着她施展轻功离开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