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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客厅晕黄的灯光特别温馨。启棠站在落地窗前,一见他们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怎么样?我的兰花可都有族谱的唷”启棠拉着圣平就说。
晓青落了单,心中埋怨说,到底是谁相亲嘛!她甚至还探不出他对她看法如何,打不打算约她出来,就被老爸抢走!
圣平离开后,三个大人全围着晓青问:“怎么样?”
“还可以啦!”她故作不在乎“老爸是比以前会识人了。”
“我就说嘛!”启棠一脸得意“人品好,学识佳,会做人会做事,我哪会看走眼?”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家世弱些。”秋子有些意见“母亲是小学老师,父亲是公务员,和郁青的婆家比起来又差一大截,会不会委屈晓青呀!”
晓青尚未辩白,启棠已先发话:“哪有什么委屈?人家堂堂台大医科高材生,前程远大。两个妹妹都是台大,一门书香。我还怕人家嫌晓青书念得不好呢!”
这点晓青也要抗议,敏芳又抢先一步:“时代不同了,两个年轻人的意见最重要。合才谈,不合则什么家世、学历都无所谓了。”
“对呀!”晓青附和“我们觉得他不错,他不见得看中我呀!”
“有什么看不中的?”启棠一厢情愿“我女儿这么漂亮可爱,他会不喜欢吗?他会来约你的。”
“他有没有暗示下一次见面呀?”敏芳好奇地问。
“没有。都是老爸!”晓青嘟着嘴说:“他老拉着周圣平不放,人家哪有约我的机会?”
“啧!啧!已经开始吃醋了!”启棠羞她说。
睡前,晓青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一番。她知道自己皮肤好,长相不差,被选为系花,天宇常叫她上电视,在街上也遇见几次星探,又有不少男人追她,她真算长得漂亮吗?
她反复远看近看,左瞄右望。优雅的眉、水汪汪的黑眸、直挺的鼻子、带笑的红唇,尖尖的下巴、无瑕的肌肤、乌黑的秀发,是一张属于城堡内公主的脸孔,或许在大学校园中是不多见的。
她的同学大都经过联考的荼毒,被迫架上眼镜;即使戴上隐形的,也是双眸无神,鼻染有架痕,自然秀媚灵活不起来;再说皮肤,因长期熬夜苦读,或长痘子雀斑、或早衰、或无光泽。晓青在其中,很容易就教人惊艳。
然而她这张脸在家专的新娘学?锘蛩奶媒忝弥校雌胀u妹挥刑厣r恢指还笕思已龅慕抗螅黄鸱绱涤甏蛩频摹?br>
总像缺少什么,晓青一直以为。今夜她努力去找,设法以他的眼光来看自己:有气质的?迷蒙的?书卷味的?聪慧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似乎都没有,只是健康漂亮优雅,可一眼望穿的,像橱窗中的娃娃,很多男孩子会喜欢,但他会吗?
那晚她在日记中忘了写谊美,反而满纸周圣平,她知道自己对他是一见钟情了。
圣乎并没有来约晓青,只在两天后打了一通电话来。
“汪小姐,我是打电话来谢谢你们的招待的。”他的声音中有疏远的客套。
“不必客气,我们还怕有不周到之处呢!”晓青感觉自己的过分热切。
“嗯”他迟疑着。
来了,晓青严阵以待,抱着万分期待的心情。
“嗯”他终于说:“本来应该回请小姐,但是最近实在忙昏了,所以也许过一阵子再请你吃饭,好吗?”
懊死的“但是。”他并不急着见她,也没有迫不及待的心情。
“当然,我了解。”
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她主动提出,只要见面,不吃饭都没关系吧?她脸皮尚未厚到那种程度。
案亲那里,她打探过了,没有令人振奋的消息。
“他对你印象不错啊!”启棠说:“他说你很漂亮有才华,说我有个好女儿,只怕高攀不上。等他培养好勇气,会来约你的。”
废话,没勇气约和没时间约都是同一种结果。他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教人无法反驳。
即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一见倾心,而且直接拒绝,晓青仍对他念念不忘。在学校在家中,她那如花的笑靥逐渐枯萎,心事重重地罩到她身上。她无法吐露,完全不像以前藏不住话的个性,眉眼就渐渐笼着散不去的忧郁了。
她竟单恋起周圣平了。
启棠去日本开会,敏芳也跟去,家中冷清。圣平则依然没有消息。
晓青一向以自己不为世间谗言媚语所惑为傲,没有一个男人能抓住她,更别说得到她的心。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患单相思,真是太没水准了。
然而感情的事太难预料,也洒脱不起来。他的影子老在她脑中徘徊不去,好几次地想查他电话住址,甚至到医院找他,但这不是她汪晓青行事的风格。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吗?
天宇也看出她的心情不佳。练唱新歌“寻觅”时,小凤也来了,这一次她不敢再嚣张,反而是晓青在吹毛求疵。
“你唱的是比我有感情!”天宇大叫:“但男女有别,诠释感情的方式也不同,更不用说声带频率的差异了!”
“我要你心中想的是唯一的爱,从以前到永远,不要放一堆女人在你心中排队。”
晓青愤愤地说:“又不是联考,有第一志愿、第二志愿”
“第一志愿考不上又如何?去跳楼吗?”他打断她“当然不!像我倒数几个志愿也念,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说的是永恒的爱,不是联考!”她吼回去。
“你先提的。”他瞪着她说。
“对不起。”晓青冷静下来,向他道歉“我只要你想你最爱的女人,虽然有些困难”
“有什么难?”天宇闷闷地说:“想我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就好了!”
晓青奇怪地看他一眼。天宇开始唱,眉间有愁,味道也完全出来了,不仅周围的人动容,连她都想到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圣平,而忍不住心酸。
天宇唱完后,全场鸦雀无声。突然阿力大声鼓掌叫好:“这首歌一定会红!”
练唱完,天宇走到晓青身边问:“你有心事,对不对?”
“你才有。”她顾左右而言他“你心里真有个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吗?”
“有才怪!”他学她的语调。
“喂!天宇,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她问。
“美丽、感性,但难以亲近。”他毫不犹豫地说。
就是没有聪明智能等字眼,她哼一声说:“难以亲近?这就是你为什么从不追我的原因吗?”
“拜托,我追过你的,但你却笑倒在地上。”他扮个鬼脸说:“你就像我的一面镜子,令我无所遁形,我哪敢再动脑筋!还是在别人面前当偶像比较好!”这就是天宇,说话永远半真半假。身旁女人围绕,却没有一个可到绯闻的阶段。他心中一定有个人,否则情歌不会唱得那么动听,但他不说,永远不会有人得知真相。
李教授又一次中风了,晓青难过得快哭出来,想他仍一心想传授学问的热心,真教人不忍。
打听到他住在启棠的医院,当晚她就赶去探望。
病房只有老迈的李师母,两人手握着手坐在那儿,情形看来并不糟。
“我很好,没事,只是血压高些,虚惊一场。”李教授说:“下星期我就能回去上课了。”
“好险,还真吓我一跳呢!”晓青放心地说。
“她就是我常提的汪晓青。”李教授对太太说:“若不是我收山了,还真想带她做研究生呢!”
研究生?晓青讪讪地笑着。她如果想去念个硕士,秋子一定会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说她吃饱太闲了。
接着她去儿童病房陪谊美,画了几张娃娃,隔壁床脚上打石膏的小女孩也要,所以又花了一点时间。等一抬头,天色已晚,医院推出晚餐,晓青也跟着肚子饿。
还未到电梯,几个穿白衣的年轻医师走过来,晓青转过身,怕有熟识,甚至相过亲的。她突然想起周圣平,既然人都在这里了,何不到外科去碰碰运气?反正老爸在日本,不会被撞见。她实在很想当面问周圣平,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实现他“回请”她的诺言!
外科病房气氛较为安静凝重,或许都是大病的关系吧!她走了几回,除了护士就是员工,一个医师的影都没见到,最后绕得令人起疑。
“小姐,你来探病吗?耍找几号病房?”一位柜台后的护士问。
“我我找小儿科。”她乱绉着。
“小儿科在二楼。”护士好心指点。
晓青只好识相离去。她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逮”男生的地步。她很沮丧地坐电梯到底层,大厅人来人往,拿葯的、看病的吵吵杂杂,她低着头快速走过。
她站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一种第六感吧!她转个头就看见朝思暮想的冤家!
圣平穿著医师白袍,虽与他做客时的西装笔挺味道不同,但仍掩不住帅气。不对!
他的眼睛看向身旁的人,是个女孩!
那女孩身材高挑,有直直长发,脸蛋十分秀气,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和圣平气质非常近似,都是聪明又有书卷味那一型的,她手中果真抱一叠厚厚的书。两人站在一起,无论身高外表都很登对,连长相都惊人的相似,晓青不得不承认他们有夫妻脸。圣平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他还来相亲?她的心沉到谷底。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想痹篇,站在医院大门口的青灯下冷风中,又躲又闪,模样一定很狼狈。然而她才跨出一步,圣平就往她这方向望过来,视线直落到她身上,她只好很勇敢地迎上笑容。
“是汪小姐!”他的意外很明显“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我我是来探望朋友的。”晓青结巴地说:“他中风不,是得癌症”
“哦!”他本能地应了一声。
女孩用探照灯般的眼睛审视晓青,晓青也看清她手中的书,大大的“葯剂学”三个字,真有学问!
“对了,我介绍一下。”他站在两个女孩中间说:“这是我大妹周琬平,这是汪晓青小姐,汪浣长的女儿。”
“汪就是那个”琬平要说什么,却被圣平的眼神制止。
晓青大大地松一口气,原来是妹妹,难怪有“夫妻脸。”起死回生的她马上恢复正常,很有礼貌地和琬平打招呼,对方表情怪异地点个头。
遇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晓青本想多说一些话,但圣平先发制人:“我正要送我妹妹回家。”
“哦?”她说。
“后会有期了!”他说。
晓青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兄妹就很快地走向另一头,琬平上了一辆出租车。圣平转回来,见晓青仍愣在原地,只挥了挥手,就走进医院了。
天呀!他竟连五分钟的寒暄都不愿意!不但没有基本礼貌,还避她如避瘟神,活像逃难一样!
她呆站一会,直到一个出租车司机由车内问她:“小姐,你到底坐不坐车?”
她一下惊醒,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好可怜,痴情风中立,而周圣平待她却连普通朋友也不是,她真有糟糕到这种不堪一聊的程度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为男人流泪,真是太逊了!可是她真忍不住,相思原本就苦,单相思更是有苦说不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