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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面罩下的人闷笑出声,揭下了蒙面。
“唉,真没趣,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亏我还努力隐藏真实武功,甚至连兵器都不用呢。”可他并无意停手,取出了惯用的一对弯刀,笑嘻嘻的说:“这下咱们可以好好的一较高下了。”
红叶无意出手。
“我没兴趣与你为敌。”他看向另一名与风雷交手的人道:“她是兰华吧。”
他已心知是谁抓走了含妙,其实在驿馆时,他就约略的猜到了,只是他很意外朝他们攻击的黑衣人,竟会连连对含妙下杀手,此刻他已知其用意,是想测试他对含妙的心意吧。
另名黑衣人也取下面罩望向红叶。
风雷登时傻眼,不意与他交手之人竟是个绝色美人!他一时呆住了,无法移开视线。
“那可不成,红叶,若你不击败我,是不可能进到茅屋去救心上人的。”白羽推出一刀,迫他出手还击。
红叶举剑护身,一派悠闲的闪避,偶尔才使出了一、两招回敬。
白羽十分不满的说:“你若再不用心,届时你心爱的人魂归阴府,你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兰华已停止和风雷交手,两人的目光皆注视著白羽和红叶,不过风雷的眸光最常驻留之处,还是在兰华那张绝艳的脸上,只偶尔看一下那仍交手中的两人。
在确知了程含妙的安全后,红叶以不变应万变,无视白羽的挑衅。他既无心胜过白羽,只求保身倒也毋需太费神,关切的眼神数度的飘往前方那栋茅屋。
一扇柴门阻绝了茅屋外的声音,屋内一阵寂然无语。
一名蒙面人盯著躺在床上的程含妙,片刻后,她轻轻的松开她的襟带,露出她洁白的左胸,看到了上面一颗莹红小巧的朱砂痣。
蒙面人的眼在瞬间激动的凝起,面罩下的唇低喃著“你竟已在这世上活了十八年了。”
良久,她为程含妙拉拢衣襟,细细的注视她昏迷中的清丽容颜,然后解开了她的穴道,还她清醒的意识。
幽然苏醒后,程含妙一见到身前的蒙面人,骇然坐起惊问:“你是谁?”
黑衣人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女的?程含妙望着她,瞬间想起了她和红叶遇袭的事。
“红叶呢?他在哪?”
“他就在门外,你别急,我会让你见他的。”她低唤著“含妙,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符吉祥宫吗?”
红叶托兰华带回的话震惊了她,于是她花了几天的时间探查,发现了当年她以为早已死去的人,竟仍好端端的活著。
见她眼中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一抹关心神色,程含妙才松了戒备。
“嗯。”她看来并没有恶意,还一副古怪模样的盯著她瞧,令她十分不解,尤其她眼底突然生起一汪雾气,更是奇怪。
黑衣人握住她因做粗活结茧的掌心,心疼的说:“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程含妙笑道:“还好啦,没那么惨。”怪了,这人是特意抓她来跟她闲聊的吗?
“红叶对你好吗?”她问。
程含妙笑得一脸甜蜜。
“再也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顿了一下,她望着蒙面人“呃,请问你把我抓来这,到底想做什么?”
蒙面人的声音有丝哑然。
“因为我想见见你。”她问:“你爹他待你好吗?”
噫,莫非她是爹的旧识?
“好,爹很疼我,只是爹生前好像很不开心,镇日总是愁眉深锁,往往看着我便掉下了眼泪。我想可能是因为娘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所以他每次看到我便会想起娘吧。”她关切的眼神令她不知不觉多说了些话。
蒙面人眸光瞬间射出怨毒的恨意,激动的掩住了脸,仿佛在啜泣似的抽噎。
“那个贱人不是你娘!我、我才”她未完的话随著哽咽吞了回去。
程含妙不解她为何突然悲愤起来,听她的话好似恨透了已死的娘亲,这是为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片刻,她冷静下来看向程含妙。
“我是吉祥宫主。”
“啊!”原来这人就是训练红叶成为杀手的人,吉祥宫主竟是女人!
“记得,以后不要再叫那个贱人是你娘了。”吉祥宫主嘱咐。
“为什么?”其实她对娘亲的印象并不深,只隐约记得娘不太和她亲近。
“因为她、她不是你亲娘。”十八年的思念,如今都化为眼中一汪的泪水夺眶而出,吉祥宫主深深的抱住了她。
程含妙惊住,在她激动的拥抱中,她仿佛隐隐明白了什么。
忽地灵光一闪,她低呼“莫非当日红叶看的那把剑是你的?”
吉祥宫主不解。“什么剑?”
“就是当日遗留在我爹爹身边的那把剑”
她登时一震。
程含妙望住她,忽起了一个念头。“是你杀了我爹爹的?”
吉祥宫主震愕的注视她。“你怎么知道?是红叶告诉你的?”
“不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程含妙的震惊不下于她。
“我之所以杀你爹是因为”
她想解释,程含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知道,爹爹既然已经死了,一切就让它随著爹爹一起埋葬了吧。”她沉重的说著。这就是红叶一直不愿告诉她的原因吧,这样的真相教人不堪。
“你知道了?”
程含妙在她面前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对她绽起一笑。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人都死了,别再恨了吧,请你好好的保重自己。”她打开茅屋的门,迎向外面的阳光。
吉祥宫主目送她离开,缓缓的卸下面纱,出现的是一张狰狞丑陋的面孔。原来她也有一张和程含妙一样美丽的容颜,但那天她刚产下了一女时,有人将她推入了深渊,以滚烫的热水毁了她的脸,夺走她才诞生未久的女儿。
在她昏厥前那人最后说的话,至今仍在她耳边回荡
“这个该死的孽种,下地狱去吧。”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早已不在世上,以为她出生的那天也成为女儿的忌日。
这一切都怪她遇人不淑,误信了一个骗徒,他隐瞒了真实身分,谎编了一个名字接近她,窃取她的心与身。她本是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便以天为凭,以地为媒,和他结为夫妻。
直到那日厄运降临,她才知他早已成婚,有了名媒正娶的妻室。
他的元配找上门,她才生产完,身子虚脱乏力,他竟惧怕妻子的威吓,非但没有保护她与女儿,只懦弱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不幸的事发生在她们身上,任由他的妻子凌虐她。
等她再度醒来时,她的容貌已被热水摧残得如同厉鬼般恐怖。负心汉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给她满心怒涛般的憎恨、痛心与绝望。
按仇成了她活著的唯一目标。
那个人留给她的假身分,让她寻找多年一直毫无所获,直到八年前,她才终于找到了他。可惜他的妻子已早死一步,她满腔炽烈的恨只能全发泄在那个负心人身上。
一剑贯心,了结了他们纠缠的情仇,用的是当年他赠她的剑,他还亲手在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妙娘”
她无语的畅快报完仇即走,怎么也没料到在她走后,慌乱成一团的程家竟会遭到强盗诛灭而亡。
包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还在人间,逃过了一劫,而且就此栖身“吉祥宫”达八年之久。
她们是如此近在咫尺,却从未谋面!
她眼中滴出一颗颗的泪珠,半晌,她抹去泪痕,放声笑了出来。
含妙说得没错,恩、怨、情、仇、恨,如今都随著程侠飞的死而灰飞湮灭了。人既已死,什么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