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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声不吭,同时陷入了一种沉思的冥想状态中。

    一到白天,我就感觉整个城市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回忆,在苦苦地追述;可天黑了的时候,我又会意识到身旁一直站着一个人。我们的身影密不可分,似乎永远地彼此依靠在一起。我的话不是说给你们这些人听的,我的意思是说,我灵魂深处隐藏的那个人才是我故事的真正听众。我把所有话讲给他听,他会在我的身体里发出一种回音。这是眼泪的声音。这是他的灵魂在开口说话。只有我能听得到。

    雨仍在下着。她语言的气氛漫不经心地传染到了车里,和夜色中各种不完全的东西萦绕在一起。不仅仅是听觉,连我的视觉都沉浸在朦胧的距离之中。

    我仿佛沉溺于幻觉的雾中,不能自拔。尤其在我想试图判断什么的时候,这种情况出现了。一些通常的东西很快被打乱。所以有时候,在费力听她讲述的内容外,我一直注视着路面的情况。我一直不敢肯定的是,我是不是还行驶在昔日所走的街道上。    路上

    大哥,你知道这把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吗?她缓慢地说。我特别喜欢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昨晚我锁了门。所有的人都被锁在里面,没有人能再打开它。

    时间有疼痛。疼痛什么时候来,不是任何人可以安排的。我渴望了解我不在的日子,这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我拼命地想,我到底招惹了谁?他是怎么知道的?最后我明白,怎么能强迫一个男人去接受我呢?我不知哭了多少回。如果我的每一天都离幸福更远了,谁又能告诉我到底远了多少。我一直在想,要是一切还像原来那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是这样,后来,我去看她们。我的几个姐妹。其实她们对我的生活无关紧要。平时我们来往不多,只是做生意时才互相照应一下。在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她们曾来我所租的房子里玩过。

    这一天我戴着手套。洁白的手套。很漂亮。我请她们吃豆花鱼。我到楼下的餐馆里端菜。姐妹们在房间里打双扣。我下到二楼仍然能听到她们的大嗓门。这些声音我实在太熟悉了。

    我戴着手套。在菜里放了一种药,它的催眠作用会在服用后一小时起效。

    她们很馋,吃得很快,味道真是好极了。吃完后,她们喊我去收拾盘碟,然后接着双扣。那一个小时很长,又像一瞬间。

    当我锁门的时候,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我把依旧洁白的手套扔进垃圾筒里。她们睡熟了的样子很有趣。但愿她们的梦长一点,美一点,醒来后就一步跳到那个遥远的世界。

    大哥,我做的坏事能原谅吗?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的。死后我能把逝去的时光带走吗?她低声问,好像惟恐我们之间的另一个人听见似的。

    我没有回答。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也很脆弱吗?她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我。有一次你控制不了自己,骚扰过一个年轻少妇,你在外地倍感无聊时还产生过搞一搞街头妓女的念头,只因时机不成熟而放弃了。你内心深处也许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不可能忘记掉,你一直试图摆脱,想用现在的生活取代你的昨天。你的隐私压迫着你以至于你从不敢向任何人提起。你不可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我的耳朵有了一种奇怪的反应,仿佛她的话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我的记忆深处渗透出来的声音。这种声音低沉、单调,却一直钻入了我的内心。我承认多数情况下我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现在的事,渴望与行动之间的关系往往很矛盾。一个人,一件事,并没有任何的标准。我只是个城市的边缘人,执行着相对单纯的任务,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比我的工作多得多的情感。那些长期积压在心里的焦虑,真要把它说出来,又害怕看到即将切开的伤口

    我意识到在我窥视着她的同时,自己也成了被窥视者。这时候,我的牙疼越来越厉害了。先前的一小块溃疡正在感染,腐肉加速蔓延感觉有些痛苦在推着我的身体,干预着我。

    静默片刻。我说,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弄清楚。现在谁还会傻乎乎审判自己呢?这个城市,每天都发生这种事,谁都不在意。审判自己,反倒显得不严肃。

    我们都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等待的过程,然后她扭过脸去。

    第三根烟

    哦,对了,前面那段路路灯坏了,我们绕道走吧。

    怎么可能。这一带我比你熟悉。一小时前我还来过。我边说边拐上了那条街。

    不出所料,整条街道黑糊糊的一片,但是可以靠着摸索前进。我把前车灯开亮,虽能看清前方,却完全看不见后方。车如同醉了酒一样晃着身子行走。我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在晃动,或者说是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小飞虫在我眼前不断地旋转。很快,汽车轮胎陷进了一块松软的土壤里。

    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我笑着说。

    性感吗?她的声音变得很细。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说句心里话,她不像圣洁的神像,挂在高处供人崇拜。她是让男人去征服的,她的诱惑力就是让男人甘愿用直截了当的形式犯一回错误。

    看得出来吗,我整过容。我已经不是真实的自己了。我和你一样,把一些真实的部分掩盖了起来,可我仍然无法打破真实。你知道什么是真实吗?

    我没有心思再去接她的话题。

    大哥,要不嫌弃,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我可是个穷光蛋。不懂浪漫,不值得你爱。我笑着和她开玩笑。

    我不是爱你。你还是你吗?你难道不觉出你的改变?正像某个人可以成为你,你也可以是他的梦幻。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经历过的不如意、烦恼和折磨。一上车我就闻到了酒气。你逃避什么?难道不怕警察的罚单吗?

    我听见水滴的声音。回头一看,她的头发在滴滴答答滴着水。我奇怪地看着她。她笑笑解释说被雨淋湿了。她说她喜欢雨喜欢听雨的声音。我竭力不看她的胸部。雨雾渗透进了车里,我和她之间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迷烟。

    把窗子摇起来。

    关好了嘛。这么冷的天,谁会开窗啊!她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的。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东西。具体地说,你让我想起了他。这时候我发觉我已经完全看不见她了。

    小妹,你该下车了。我眼看着前方弥漫的雨,慢条斯理地说,靠背的后面有把伞,你暂时用一下吧。没有回音。雨刮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清晰。我回过头,身后什么人也没有。我感到莫名的恐惧,背脊一阵冰凉。那个女孩,让我回忆出她的面部细节是很困难的,只感觉她身上的香水气味还在车里轻盈地飘荡着。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上过我的车。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水滴一股一股落在挡风玻璃上。感觉刚才发生的事古里古怪的,如梦境般飘渺。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不可测。在这场雨中,女孩,谈话,同时消失无踪。什么东西在扰乱着我的思路,令人困惑地存在着,这使我感觉看到的事情非常不同。

    不过,我开始有点认为,也许她真的没有存在过。她仿佛是由许多碎块拼凑而成的。存在与消失又有多少界限呢?

    同一件事,放在不同的空间里就大不一样。    后来和最初的故事

    每天上下班,她都步行经过天桥。

    已经第四天了。那个男人,始终戴一顶黄色帽子,一动不动趴在天桥上。

    从第一天起,她就已经注意到他,他可能在等人。四天过去了。每个清晨,黄色的帽子都那么显眼。他安静地趴在那里,向下望。漠然的目光专注着桥下的人群。

    真可笑。在这个拥挤繁乱的世界,他倒显得置身度外,无所事事。甚至,有点古怪。

    此刻,这个男人已勾起了她一点点的兴趣。下阶梯时,她不由放慢了脚步。她想仔细打量一下这顶特殊帽子的主人的脸。

    于是她回过头。失望的结果不可避免。

    他很普通。三十岁的样子,肤色苍白。表情似笑非笑。一双小小的眼,执着而努力地搜寻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怀中,原来还抱着一只黑猫。他在体验一种什么感觉呢?

    他仿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地面上。他的眼光里没有蔑视、仇恨和失落。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有可能,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干的人才最让人琢磨不透。

    非得誓不罢休吗?一定要有个结果吗?她问自己。

    下班穿过天桥,已是正午时分。

    大老远,她就看到桥下挤满围观的行人,几个警察忙碌着疏散人流。

    她走上天桥,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群中围着的一摊血迹。

    血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比鲜红。鲜红在翻腾。

    从身旁沸沸扬扬的议论中,她很快得知:一个男人将一把水果刀插进胸口,然后从天桥上跳了下去,尸体已被运走。

    这个消息一点不美丽,但够刺激。

    她想:可怜的男人,为何非要想不开呢?

    第二天清晨,非常好的天气。象往常一样,精力充沛的她穿过天桥。愉快的一天拉开了序幕。视线之内,趴在栏杆上的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她不禁稍稍感到失落。毕竟,几天来,她多少有点习惯了那顶黄色的帽子。

    她想:他之所以没来,一定是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人的记忆是有局限的,人的想象是可以飞起来的。这是我听来的故事,结尾结得不好的故事。

    今夜,她反复讲述着这个角色。重复与变化混合了起来。一切都处于重新组合之中。

    这故事,是真实的吗?我问。

    你信以为真它就是真的。

    后来呢?

    没有后来。你以为一切结束了?其实一个人的片断意味着另一个人完整的历史。一个夜晚同时是越来越多的时间的整体。这就是轮回。后来和最初同时存在。所有发生过的还会再次发生。还想要一支烟吗?她眯着眼问。    第二根烟

    我们喷出的烟雾和车里的雨雾融在了一起。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有一种害羞的感觉,还有心跳,慌张和莫名其妙的骚乱。这种滋味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觉得我不是偶然地遇到了他。我们一定曾经有过、存在过、经历过一些什么。现在,我们又开始一点点认识、交流。他是这样的男人,我为他生存,为他做所有的事。这是命运。人生的际遇。

    空气中冰凉的水气召唤着周围的荒凉。当最后一盏灯灭了,城市像一本黑暗的书,正一页页掀开我们遗忘的孤独和气味。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像伺伏一旁的动物,在雨中隐隐显现。世界似乎被冷冰冰的车窗玻璃隔开了。无声的恍惚梗在喉咙里,让身后的路更空了。

    他的眼睛变得暗淡了。一开始我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或者说他对这个感到腻了。后来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他知道了我在省城做的事。我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多么地骇人听闻。我央求他原谅我,理解我。可他从不给我任何回答,甚至不提出问题,他只说人必须得服从一些戒律。

    我越发顺应着他,可他再也不碰我一下。我觉得一切错误都是我造成的。如果能让他回心转意,我宁愿接受他严厉的惩罚,我愿意接受他所有的支配。

    接下来的日子显得沉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并没有惩罚我。

    我们都开始失眠。他停止了作画,整天倦慵无力地躺着,像一个渐渐丧失了感官功能的老人。有道缝隙在我们之间慢慢裂开。我们的交谈越来越简短、朴素。四处飘荡的阴影湮没了小屋曾经的情调和色彩。虽然这样,我还是认为,我的位置就在这里,我不能离开。我内心强烈地需要着他。我仍然照顾着他,买菜、吃饭、睡觉、穿衣。要知道他什么都不会。他离不了我。所不同的是在我为他做一件事后,他就对我说一声谢谢。

    我在这世上只活了一天,但已经够了。他仰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我记得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紧闭着嘴。此后他发出的声音比赖赖还少。有一种东西在驱使他沉默。

    突然,那天早上,他吻了我。然后他就抱着赖赖,睁着干涩无神的眼睛出了门。

    大哥,你看,这是他的照片。我看到了一个特写镜头:一张有点模糊的脸正在啃一个苹果,男人的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有样东西在他的身后半深半浅地漂浮。

    她所讲述的话,时断时续。有一些是我不相信的,一些是颠倒的,充满寓意,有一些迷迷糊糊。并且常常从某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不过我发觉了一个规律,每当我的车拐个弯,路线发生了转变以后,她的话题就开始转换。我不喜欢直线,看来她也同样。她的话里设置了许多障碍和隐喻,必须依靠话语的延伸才能捕捉到真实的含义。跟随着那张不停沉溺于往事的嘴唇,我被带入了一段疑惑的时光之中。现在,她就在我的视线之外。

    有些东西的确变了,介乎于重复和怀疑之间的那段时间仿佛在拉长一个和我无关系的另一个人,不再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现在觉得,他的力量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涌上来,和我的记忆连在一起,他所做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我身上。实际上,我根本不可能再是从前的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衰退,我在他的躯体里睡着了。

    你想过没有,什么是死?她不断变化着手段引我回答。她的提问里包容着一种奇怪的暗示。

    我不想和谁开玩笑。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轮回

    现在,我再也找不到这个姑娘了。我在车上打了个盹。我抄起车上的当地日报,报纸上的几行文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昨日在明星路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定为自杀。死者年龄约十七八岁,着一身大红色服装。身份尚待确认。死亡时间为凌晨三至五点。据分析,该女子是从一四楼出租房的窗口跳出。如有知情者请速与派出所联系。

    突然,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动物站立在前方。车轮子离它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看清了那双发亮的眼睛。这是一只黑猫。身后的影子已经被车外的灯光切碎。猫在雨中慢慢旋转着身体。它嘴里吊着一把水果刀。刀锋投来的冷冷光亮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想起了什么。对!照片。我慌忙寻找。可搁在车上的照片不在了。我清楚地记得,她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递给了我。照片上有她心爱的男人。我继续翻找,终于在衬衣的口袋里发现了它,已经被捏成一小团。我把它打开,我手里抓着的是一张普通的包装纸,纸上用铅笔写着几个字:我明白我们该在哪里相遇。字很小,需要仔细分辨。

    我感觉到身后的一股视线。回头一看,黑暗中,一个女孩转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她的头发仿佛被浓墨的乌云缠绕着。车门轻微地动了一下。

    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现在她过来了。由远及近。一步一步,朝我这里走来。脚步声限制了我的恐惧。

    我的心绷得紧紧的。

    有没有一种说法:如果你听见身后有高跟鞋的脚步声,最好不要回头张望。要是她对你感兴趣,她会自己过来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雨完全将这座城市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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