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呻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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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也好好体尝一下家的温暖啊！所以，当母亲改嫁之时，我一点都没有反对，我希望我也能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体会一下有父亲母亲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日子开始一段时间以后，为什么我的家人都不懂得珍惜，为什么不能让这些平静美好的日子更多更长久些呢？为什么我的家庭中就有那么多的争吵和埋怨，不是我跟母亲争吵就是她跟叔叔怄气，为什么我不能对家里的现状给予一丝改变？三个脾气相近性格要强生活观点又各自不同的人在一起简直就像在演一台永不停休的戏，而戏里永远折腾的是我们自己。我曾对自己说，从十堰搬回丹江后直至毕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一起和父母过的六个月时间，可是，在现实与梦想的较量中，我的梦想又被碰得粉碎。毕业的迷茫，升本还是工作的困扰，在这六个月中始终在头脑中盘旋，即使是得到了升本的好消息，还要因为钱的问题与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我说过，上学我会自己贷款，以后边打工边赚钱还，根本不要他们操心，上师专不是这样么？。可是母亲对这样的态度依旧充满怀疑，既然这样这几天为什么闲着？天！为什么这几天暂时闲着就不可以？我平时去照顾姐姐，空闲时间整理自己的文集寻求投稿和出版，为什么被视为大逆不道？上网我又没问家里要钱，是当网管时挣下的一张卡，为什么母亲是这样的不理解自己总以为我在外面花天酒地？难道我在心中真的就那么差是个不会挣钱的废人吗？！

    也许是因为是至亲至爱的人，我们才以为彼此伤害了终有一天还可以在一起，所以才对彼此的一切缺点给予毫不留情的揭露和指责，让亲人之间的感情在争吵和冷战的升级中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淡漠。弟弟就是这样的走了，很少和家里人联系，作为长子我不想就这样的离开，可是今天我终于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幸福、温暖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臆造出来的泡沫。其实我很痛苦，其实我很失败，因为生我养我的这个人，在她眼中我是个累赘，是个包袱，是个活着没有意义的寄生动物。天！原来都是一厢情愿！原来母亲是这样看待我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

    在激烈的争吵中，我冲动的打翻了饭碗，在举起碗碴划破碗部的那一刹那，我瞬间想起了死亡，只有立即死去才能化解我此刻的痛苦和绝望。我以前看到电视中割腕的镜头都会感到害怕，那会有多痛多痛苦啊！一万分的不理解这种愚蠢又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是，在这一刻我知道了她们为什么有了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原来是为自己心爱的人而对人生失望到了透顶。但是，在我自己看到的有三道口子的腕部开始血流如注，叔叔大叫着我真是太傻太愚蠢，连忙拿来了毛巾帮我包扎起来时，我没有挣脱，我开始意识到我其实是不想死的，我还没有活够，为什么我这么年轻就要死去？我只是想让母亲投降，让她停止这样对我这样近乎残酷的“进攻”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我已经没脸继续在家里呆下去，拿上了钥匙，羞愧的夺门而去。

    想起下午还要去希望书社帮姐姐借书的承诺，我跌跌撞撞的向她住的寝室的方向走去。泪水洒了一路，但我已决定在走入她家门口之前停止。炎炎烈日下的马路上依旧有人力车夫在奔走，我的泪水也渐行渐止，我在想，比起他们来，我因为不被父母理解而在灵魂中所受的煎熬算得了什么呢？他们肩负一家老小，挣得又少却还要受到社会的歧视，在身体与精神方面受到双重煎熬，他们就都不活了吗？比起他们来，我只是太年轻太多缺点没有让自己去反思去改正。我总是在一次次地伤母亲的心同时也让自己受伤，一次又一次地在碰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之后才知道悔改；一次又一次地在自我放逐的路上让自己跌跌撞撞，之后又安慰自己其实还有很多路没有走，下一段会更好走一些。可是，这样痛苦成长的岁月究竟要多少年才能结束啊！害怕被社会和现实无情的改造成面目全非的样子，却又在自我放逐的的天地里被湮灭，直至被扭曲中变得畸形，那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在黑夜中摸索，我永远没有回头的彼岸，只是期望着，自我哄骗着，我可以活得很好，过得很好，没关系的，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我需要爱，需要包容，需要理解，特别是母亲，我不想让她一直抱怨我没有用，活着没有意义，我期望着能有回报她的一天，期望着自己能让她引以为傲的一天。可是，我总是那样，总是那样任性，总是轻易放弃自己曾经辛苦营造的一切，总是从零开始，让她永无出头之日之感。特别是当她提起这些年来因为养育我而花掉的钱时，我仿佛成为一个只会花钱的废物。又是钱！为什么钱是一切！为什么要永远因为她提钱而痛苦？我们的成长，在我看来都成为她艰辛的直接罪魁祸首，这种深重的罪孽感，就像一根针扎入我的神经，让我想起来时坐卧不宁。

    假装我不孤单，假装我很快乐，假装我们的日子很幸福，假装我的母亲一点都不在意我还没有参加工作，可是在一切执着追求的背后，我都有一个永远的黑洞让我恐惧：什么时候我才能回报母亲，什么时候我才能学会真正的爱人和理解人？

    假装我不是魔鬼假装我会有变成天使的一天，只须蒙上双眼，让心变得麻木，写出颓废的文字，让泪水从心底流出。可是不能掩盖的，是永远的不快乐——

    魔鬼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