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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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飞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但对于一个年已耄耋的偏远农村老太婆来说，那似乎就是可想而不可及的事情了。80年代初期，帮大人下地干活，听到空中飞机的马达声，总是停下手中的活，驻足翘首，直至飞机消失在视阈中。心中时常在想，那飞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要是能坐上飞机，那一定是出人头地了。工作后，事轻葭莩、功薄蝉翼，更谈不上出人头地。好在单位效益不错，每年组织外出旅游，飞机坐了不少，对飞机的神秘感早已烟消云散，但就是没想起让母亲坐趟飞机。去年姑妈到我这儿来旅游告诉我说，她和姑父当年乘飞机去了北京、哈尔滨、西安、昆明等地旅游，并说今年3月份准备去海口。我在为姑父母少许高兴后，竟觉得郁闷愧怍无比。我的母亲比姑父母辛劳多了，却哪儿都没去过。乌鸦尚知反哺义，白羊更行跪乳恩，我真的冷落了我的母亲了！10年前，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母亲接到城里住了两个月，母亲却总是不习惯，不久就打道回府了。从那以后，每次返回故里总是多给些钱，敬告妈妈要多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因为工作繁忙一直就没想到带母亲去名胜古迹旅游。可我每次返回桑梓探亲时，母亲依旧那样衣衫褴褛、履穿踵决。这不，年龄与母亲相差无几的姑父母的旅游举动启发了我让姑父母携妈妈去旅游的考量。考虑到自己重返桑梓并不容易，去年就把2000块钱强行交给了姑父母，希望姑父母无论如何要帮助我实现让我母亲坐趟飞机的夙愿。姑父母说不是不带妈妈去旅游，而是母亲舍不得花儿女的一分钱。听后，我泫然泪下。这大概就是丧失劳动能力的母亲疼爱孩子的唯一举措吧！于是就伙同姑父母糊弄起母亲来，说飞机票已经提前一个月订购了，不去就作废了！这一着果然灵验，3月12号，母亲在儿女的引颈举踵、翘首企足中终于成行了。

    那天晨曦熹微，睡眼惺忪的我就激动不已地把母亲即将从南昌乘机飞往海口的消息逐一告知了羁旅他乡的大哥、二哥，就好象当年自己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心潮澎湃。其实，不告诉他们，他们也早已知晓，平素里，母亲接听弟兄们问候的电话总是接踵而至、纷至沓来。都声称在互相打电话，有点奔走相告的味道。此前，我曾三番五次地告知做服装生意的小妹，把母亲的衣服、鞋袜从里到外都换上崭新的，带母亲理理发，帮母亲的脚趾甲、手指甲再修剪一下，不能让城里人瞧不起咱农村来的母亲。母亲临行前，要备好晕车药，带上能装呕吐物的塑料袋，以备不测之用。一向很孝敬母亲的妹妹当然是欣然地唯唯诺诺。下午1点8分，送母亲的车出发了，当车辆行进在家乡到南昌机场的途中，我真的坐立不安，我一个接一个地电话询问，到哪儿了？母亲晕车吗？母亲精神还好吗？母亲从人去楼空的舅舅家门前经过时哭了吗？下车时候，要搀扶好。这些忧虑当然都是多余的，因为母亲是由妹妹与开私车的妹夫一同护送的。晚上23点，当我得知母亲乘坐的班机起飞的时候，我的心随着妈妈一同飞向了蓝天。我想搀扶好我的母亲；我想安顿好我的母亲；我想保护好我的母亲。起飞前，我再三敬告姑母，我睡不着，我等你两个小时后安全到达的电话。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我，时不时看看墙上那滴答滴答的死一样的时钟，飞逝的时间在那时竟突显得如此地迟缓难捱！夜深更阑的凌晨1点钟，手机的铃声终于想起。我欣喜若狂地得知母亲安全到达海口，我急切地问姑母，母亲与她还好吗？飞机起降时，头晕吗？呕吐了吗？而后，姑母把手机转给了母亲，一句儿啊，妈到南海了。我真的热泪盈眶了！接下来，我便是一天一个电话地打，我害怕母亲水土不服，更担心老表怠慢了母亲。母亲说一切都好，说海口真的不错，空气好，天气好，看见了椰子树，喝上了新鲜的椰子汁，还逛了许多地方。母亲返老还童般地象个孩子！我喜跃抃舞地更象个孩子！

    今天是4月15号，是母亲返回的日子。我作此书时，搭载母亲的班机正在蓝天上翱翔！年迈母亲的长途旅游在儿女的诚惶诚恐中即将圆满地画上句号，我又把这一喜讯在天蒙蒙亮时再次通知了天各一方的伯兄仲哥。并请求二哥明年要请探亲假，陪妈妈沿着姑父母曾经游历过的北京、哈尔滨、西安、昆明等地的旅游线路，逛上一躺！并去银行办了转帐手续，将10000元资金预付到位，以彰显我期望的迫切。小时候，父母是儿女的依靠！长大后，儿女是父母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