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份残缺的情之美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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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路遥浸淫于苦难之中太久，因而，悲剧意识在他的这部作品中贯彻地如此彻底、如此深重，以至于震撼住了每个读者的心灵。其中，作品里面所描述的那一系列错杂交织的爱情故事便是这一悲剧意识的根本体现。在这里，爱情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轰轰烈烈，也没有梁山泊与祝英台那样的浪漫，亦没有“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浪天涯”那样的缠绵曲折。这出爱情戏演绎的只是平凡，只是普通。也正因为是平凡，是普通，所以才显得如此真实。没有池莉那样的做作，更没有琼瑶那样的娇饰。然而，路遥却残忍地把这一个个本来是美好的爱情故事变得残缺不全，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每一位读者心中那份美好与完美。

    作者似乎是看到了那种残缺的东西更有一种慑人心魄的美的征服力，正如断臂的维纳斯，正如天空中那一弯残月，正如英雄末路时。这种美的征服力往往都会迅速地化成一把利刃，直刺读者的心，一直刺到灵魂深处。事实证明是这样的。接下来，我们就来领略与体验一下这份残缺的爱情之美。

    从第一位主人公孙少安开始。像大多数的农村孩子一样，孙少安有着勤劳、善良的品质，更为重要的是非常有责任感。这些闪光的东西征服了与他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到初中的田润叶。用两小无猜来形容是不够的，因为在田润叶被人不小心用篮球砸到的时候，孙少安竟将那个扔篮球的人打得鼻血直流。在那一刻，田润叶似乎就是已经认定这个人为自己的男人了。然而，家境的不同使得他们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各自走上了两条极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道路。虽然孙少安是如此地聪明，考取了全乡第一名的成绩，但是贫困终结了他的学生时代，使他没有选择地成为了一个农民，过早地履行成年人的职责，因为在他的肩上有着太多的包袱。而田润叶则一路直上，最后在县里当上了一名教师，吃上了公家饭，属于城里人。命运的这种划分，使得孙少安与田润叶之间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虽然说在我们看来，倘若他们结合的话将会是多么的美好。孙少安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鸿沟，与来自父辈恩怨所造成的压力与阻挠。田家与孙家势不两立，田福堂（田润叶其父）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走到一起的。所以，当田润叶在频频受到李家的求婚困扰，而迫不得已主动地向孙少安表达“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好”这一深沉真挚的爱意的时候，孙少安选择了逃避，而却成了田润叶爱情悲剧的根源。在这里，我们有权利批判孙少安，说他懦弱无能，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但是我们同样也应该看到的是现实的无奈，孙又何尝不想与田长相厮守呢？因而，可以说他的选择是理性的。上天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却又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户。贺秀莲似乎是上天赐给孙的礼物，以补偿他先前可望不可即的爱情所带来的痛苦。她不嫌弃孙家的一无所有，对孙少安更是爱得死心蹋地，以至于在得知孙与田曾有过相好的时候，落下了醋味十足的嫉妒的泪水。可是，在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拥有了孩子，拥有了是日益红火的砖厂的时候，幸福才刚刚开始。贺秀莲却被路遥判了死刑—她患上了癌症。就这样，孙少安始终没有过完整的爱情，他看不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结局，虽然曾经拥有。

    孙少平作为孙少安之弟，在爱情面前，似乎比他哥要勇敢一些、坚强一些、大胆一些。在读高中的时候，初恋便在他与郝红梅之间萌发了。两颗心的距离的拉近，开始于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为了艰难地维护那份尊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因没钱买菜而只能吃最便宜的黑馒头，两人在一个独自的角落里不期而遇。这份别人感受不到的苦难体验使得二人的距离越走越近。但是，这种距离在一次劳动的时候走向了分裂。侯玉英因不满孙少平分给她的铁锨，而带有嘲讽意味地说他偏袒他的婆姨，而这个婆姨自然是指郝红梅。然而“婆姨”二字却深深地刺痛了郝的心，郝背负着全家的希望，因而她不想把这份希望与孙少平这样一个似乎是没有前途的人联系在一起，而是选择了靠近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越的顾养民。初恋便在视同陌路中流产了，留给孙少平的只有苦涩。这种苦涩很快就转化成了他的更加奋发图强的努力。这种奋发图强、坚强不屈，使他无形中有了一种不同于一般农村孩子的气质。正是这种气质，对另一位女性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那就是—田晓霞。一样地对知识无比热爱，一样地对国家大事关心，一样地喜欢天安门诗抄，这就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语言，而爱情则悄无声息地在这种语言中开始了。但是，一如田润叶与孙少安一样，似曾相似的轨迹产生于田晓霞之间。孙少平高中毕业后，做了一段时间的民办教师，感觉没有前途。一种闯天下去冒险的冲动，使他来到了黄原，做起了像扛石头这样既苦又累的苦力工，由此创造出了自己的苦难哲学。然而，就在他用他的苦难哲学支撑自己的时候，却被在黄原继续深造的田晓霞撞见了。田晓霞在看到他扛石头的时候，彻底地被他这种为了生计而顽强奋斗的一面给震憾住了。自此，真正地爱情火焰燃烧起来了。从田对孙的怜惜与爱护，到树下约会、相吻，随即一发不可收拾。在田的帮助下，孙少平成为了一名煤炭工，虽然是卑微，但是对孙少平一家来说是上天对他们孙家的厚爱。因为这意味着孙可以摆脱农民的身份，成为吃国家粮的人。这种地位的上升，对于孙少平与田晓霞的爱情发展来说，将会有着促进作用，因为双方的地位身份差距不至于太大。此时的田晓霞已是省报的记者。虽然说田不会在乎这些，但这却是客观存在着的事实，况且在当时门当户对的意识还是比较深厚的。如此地顺畅自然，爱情走到这步田地似乎是没有悬念了，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冲决了外在的罗网，跨越了世俗的偏见，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也该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可是，作者却不肯放过田晓霞，二话不说就夺走了田的生命：不会游泳的田晓霞为了救一个在洪水中的小孩而将自己奉献给了无尽的洪水。爱情再一次走向了幻灭。孙少平也只能在泪光中阅读田晓霞的日记的时候，找到一丝丝昔日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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