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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等姐达到目的,我就轻松了。”
“你老是关心他们,他们可不把你当回事。”张妈忍不住抱怨。“先生还有太
太已经好几年没来看你,也不准你去看他们,这次如果不是大小姐要拍戏,她根本
不会来这种乡下地方。孟家上下除了天爱小姐,全是自私自利,没一点良心。”
“张妈!”天爱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这是我的命,谁叫我是扫把星。”她强颜欢笑,眼里的光采在瞬间消失。
“胡说,我张妈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我就没遇上过甚么大災大难的,全是先生
太太胡謅的。”
天爱笑不出来了。“张妈,我们别谈这件事了,好不好?”
张妈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为她的宝贝感到不值,但却又无从安慰她,怪祇怪她
生错人家。
“小姐,下午杨硕老师打过电话来,问你怎么请假了?”张妈突然想起这件事。
“张妈,甚么时候你改口叫他老师了?阿硕也是你从小看到大,你不必这样客
气。”天爱说道。
“他现在做了老师就不一样了。老师很值得我们尊重的。”张嫣一本正经地说
道。虽然她大字不识几个,但尊师重道的道理她还懂。倒是常听人说起北部的学生
拿刀想砍老师,她就是没法子理解。这年头大不如前啦!甚么事都反着转了,就连
天爱小姐也沦为佣人,这是甚么世界?
孟明珠趁着空闲,走进厨房。“天爱,有机会了。”她开门见山道。
“甚么机会?”张妈好奇的问道。
“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孟明珠得意扬扬的朝着张妈说道,报后转向天爱。
“麥世毓今晚想吃消夜,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打听一下,若是他真属意别的演员,
在这几天我一定要好好改变他的想法”她话还没说完,就引来张妈的反对。
“大小姐,你要天爱小姐一个人进男人房间?”张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别误会。我祇是想让天爱打听消息。”
“那怎么行?天爱小姐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閨女,又没男朋友,要是传了出去
”
孟明珠翻翻白眼。“我又不是要她勾引男人,祇是希望她替我探探口风,张妈
,你别这样古板,好不好?”她不耐烦起来。
天爱饒有趣味地望着她们,她没打算插嘴。
“女孩祇要单独进了男人的房间,男人就成了色狼了,尤其是在半夜。消夜我
替天爱小姐送去。”张妈忍不住维护天爱。
孟明珠一副受不了张妈古板思想的样子。
“张妈,你打算怎么问他﹖明目张胆?还是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张妈一头雾水。“打鼓吗?”
天爱低低笑了起来。
“张妈!你连书都没唸过,怎么去套人家名編剧家的口风。别人我没把握,万
一传了出去,我就不用做人了。说来说去还是天爱去我比较放心。天爱,你帮不帮
姐姐的忙?”
天爱看了眼张妈的脸色。“我都搬到儲藏室去了,还有甚么忙不能帮?”她认
命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妹妹。”她亲热的抱天爱一下。“等我红透半边天的时
候,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光彩。”
“祇要天爱小姐先别让人欺负了。”张妈忍不住插嘴。她还是不赞成大小姐的
作法。
“你放心。他不会欺负天爱的。来片场探望他的女人都比天爱漂亮几百倍。”
“我们天爱小姐哪点不如人了?她”
“张妈!”天爱阻止张妈继续维护她。“你放心,我会没事的。麥世毓看起来
虽然自大些,但我相信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再说,我们是在孟家,要是有甚么不
对劲,我会大叫救命的。”天爱安慰她。
孟明珠在旁猛点头。
“你忘了房间隔音设备做得多好,门一关上,里头再吵的声音外头也听不见。”张妈提醒她。
“张妈!”孟明珠和天爱将于忍不住同时叫道。
“你太多心了。你忘了我学过柔道,不怕别人欺负我。”天爱微笑道。虽然她
明知依她的外貌相当安全,但她还是安慰张妈。
“这可不一定哦”张妈咕哝道。
麥世毓第十二回看钟了。
打从他吃完饭回房起,他就开始期待平凡女孩的来临。平凡女孩是他为她取的
别名,既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祇好为她取蚌名字好方便叫她。
他再看一眼钟,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如此渴望见到她。就在刚刚数分钟前,他
跋走了颇有兴致聊天的高杰,就祇为了等待平凡女孩,这种情形从不曾在他身上发
生过。
莫非真如高杰所说,他在谈恋爱了?
不可能!如此平凡无奇的女孩怎会叫他动心呢?再加上她有一张利嘴。偶尔吵
吵嘴是颇有乐趣,但做情人?门都没有。
但他还是满心期待着,根本就无心写剧本。
直到十一点钟声响起,轻轻的扣门声几乎淹没在钟声之下。
他耳尖的弹跳起来去开门。
平凡女孩正捧着消夜站在门口。
他的眉不自觉的提起。“好久不见。”
“事实上,还不到一天。需要我端进去吗?”她看着他,问道。
“当然。”他侧开身子让她走过去,他闻到她的发香,顺手把门关上。
他不想让路过的高杰或工作人员看到他们。
她显然没注意到。
她把面放在桌上,看见散乱一桌的稿纸。“你在写剧本?”
“没错。你真的是临时佣人?”他走近她。
“你怀疑?”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岂止怀疑。”他又露出自大狂妄的笑容。“晚餐时我没见到你出来。”
“没必要每个佣人都出来给你看吧!”她面不改色的回答他,脑子里净想着该
如何才能将话题转到孟明珠想知道的事情上。
“你是編剧﹖”她故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倒吃惊不少。
“你以为乡下人孤陋寡闻?”她挑起眉,语气尽是挑兴,她就是忍不住苞他斗
嘴。
他倒不以为意。“别多心,不是说你孤陋寡闻,祇是觉得好奇而已。下午你似
乎还不知道我的身份,面你煮的﹖”他盘起腿,轻松的坐在榻榻米上。
“不是。”她先回答他的疑惑,然后回归正题。“我是听其他的工作人员说的。你很有名?”
“小有名气而已。如果不是你煮的,我就敢吃了。”他故意拿起筷子说道。
“为甚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在经过下午短暂的相处后,你似乎对我印象不太好,我怕
你下瀉葯。”他看她一眼,有意逗她。
“岂止观感不太好。”她想起孟明珠交代的事,又回到正题上。“听说你一连
拿了三座金钟﹖”
他开始尝起面来。“你对我有兴趣?”而他很高兴她对他感兴趣。
“兴趣称不上。好奇倒是有些。你打算今年再贏一座?”她渐入核心,也许明
天她就可以回孤儿院了。
“你是对我本人有兴趣,或是我的才华?”他盯着她问道。
她也回盯着他。“一定要说吗?”
“当然。”而且他迫切想知道。
“如果我说都没有呢?”
“那你就是在说谎。”
“我像是说谎的样子吗?”她开始气恼起来。介于忠于自我与孟明珠之间的确
不好受。
“像极了。你不介意坐下来谈?”
“没必要。”
“但我的脖子想要。它累了,而且非常累,如果你肯坐下来让我平视你的话,
我会很感激你的。”他真怕她一转身就离去。
没想到她倒乖乖坐下。
显然她对他也有相当程度的好奇。
这令麥世毓有些开心。
因为他对她也有同样的好奇。
“我叫麥世毓。”他先自我介紹。
“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难道它是个秘密?”
“不是。”
“这表示我有榮幸知道你的芳名?”他扬起眉。
“我祇是个临时佣人。”天爱显然有些为难。
“而你要我一直用临时佣人来充当你的名字?”他故意裝模作样。“你愿意我
看到你时,大声的叫你临时佣人?”他裝出滑稽可笑的模样。
“有没有兴趣当演员?”她嘲弄他。
“你真打算跟我打哈哈?我已经说出我的名字。而你却无动于表?”他一副伤
心的样子。
她几乎失笑。“我们见面不超过两次。”
“就目前而言是没超过两次。但还有明天、后天,更甚者还有更久的时间,我
都会待在这里。”或许更久,他不知不觉的加上一句。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叫天爱。”她终于说出来。
“姓呢?”他追问。
在无可奈何的情況之下,她的眼神一黯。“我没有姓。”
“没有?”他倒吃惊了。
她垂眼露出哀伤的样子。“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丟在孤儿院门前。身上没信
也没钱,院长见我可怜,好心为我取名字,叫天爱。虽然我不得已跟着院长姓,但
我从不知道父母他们姓甚么”她作戏做得不可自拔。
“取名天爱是希望老天疼爱你﹖”他轻声说道,为她感到有一丝伤心。
她略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几乎想大笑出声。没想到身为名編剧的他竟然会相信她这种老掉牙的故事,
但她一想起她的名字的由来倒也有几分事实,她的心情也跟着沮丧不少。
“现在这种弃婴实在太多了。”他为她的不幸遭遇而感到生气。“不要子女,
何必要生?既然生了就该负责。而不是把柔弱无依的小婴儿送往孤儿院,更不应该
把他们丟在垃圾桶里。”他愈说愈生气,声量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她颇有同
靶的点头,想起最近一则弃婴的报导。“任谁想到那幅情景都会生气,更何況是像
你这样的好心人。”她顺口说出。
“我好心?”他微微一笑。“你认为我好心?”
“难道不是吗?”
“是啊!没错。”他喜孜孜道。
天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发笑。“你这么高兴?”
在她的观感里,他是个好人,这表示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比下午裸着上身吵嘴
时要好得太多,他怎能不高兴﹖
麥世毓暗笑自己有些像白痴,竟然会为了一个平凡女孩扯动內心深处从未有人
进入的感情世界。
“我不是高兴,是觉得有趣。”他掩饰自己的真意。
“有趣?这两个字我在一天之內听见很多次了。”
“显然你相当有趣。”他调侃道。
“有趣的应是你!”她反駁。
他笑了。“绝不是我。平凡”他差点失口叫出他为她取的别名。“天爱,
我可以叫你天爱吗?”
“随你。”她倒无所谓。
“好吧,我也可以允许你叫我世毓。”他大方的说。
她瞪着他。“你简直狂妄到极点。”
“彼此彼此。天爱,还从来没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好心人呢。”
她不情愿的问一句:“你是坏人?杀过人?打过劫?还是当街毆打过老人家?”
“都没有。”他惊讶的说道:“虽然我不是甚么大好人,但坏事我也做不来。
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印象这么槽。”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更甚者,他的心情似乎
是跌落谷底了。
她看到他心情跌落,吃吃笑起来。“你当真?”
他怀疑的看她一眼。“你在开玩笑?”
她耸耸肩,还不时闷笑两声。“想不到名編剧家竟然被我一个临时佣人给耍得
团团转。”她开始大笑起来。
“天爱!”他吼道。
“实话。我说的是实话嘛!”她开心的模样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似的纯真,相当
诱人
麥世毓情不自禁的想亲吻她,他很诧异自己竟有这种想法。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柔软细白的脸颊上,她才惊觉麥世毓是如此的接近她。
“麥世毓?”她不安的注意到他怪异的眼神。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种眼神。
“天爱,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勉强挤出微笑,想后退。
他们相距如此接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麥世毓浓密且长的睫毛。
很少有男人睫毛长得如此漂亮,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浮现这个想法。
突然,他俯身轻触她的唇,正准备吻下去时,忽地,他感觉手臂一紧,一阵天
旋地转,身子凌空而起,远远被摔了出去,他几乎失声叫出来。
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背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他睁开眼睛看天爱已经站起来,双手环臂的瞪着他。
他低低的哀嚎一声。
“我是不是遇见某个女金刚?”他的声音可怜透了。
“不是女金刚,祇是碰巧你想非礼的对象有练过柔道。”天爱裝出恶狠的语气
,事实上她双颊泛红。
“柔道?”他闭了闭眼,显然不打算起来。“我得承认你学有专精,我就是最
好的例子。”他顿了顿,想起之前他的冲动。“我没想要非礼你。”他有些口是心
非。
“那么我能请问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她想起刚才,脸颊就忍不住发汤。
他欢口气。“好吧!我更正。我是想吻你,但那并不代表非礼,如果早知道会
有这种下场的话,我保证我一定会离你三呎以上。”他故意嘲笑她。
这回,她不是因为羞赧而感到脸红了。而是一股忿怒,忿怒于他对她的轻蔑。
她的怒火轻易的就被挑了起来。“你还想再揍一次?”
“不敢。”他双手放在头上,一副投降模样。“你没被男人吻过?”他好奇道。
“这是我的私事。”
“那是没被男人吻过了。”他一阵窃喜。
她不答反问:“你呢?听说你麥世毓有不少女人,想必是经验丰富了?”
他挑起眉。“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不敢承认?”
“不是不敢承认,祇是好奇这里也流传我的罗曼史,还是你又是从哪个多嘴婆
的嘴里听来的?”他皱起眉头。
“这么说,你承詔了?”
“为甚么不?起码我比你有经验是事实。”他补了一句:“你连个比较的人都
没有吧?”他得意扬扬的腔调几乎令她为之气结。
可是她不怒反笑。“你错了。”
“我错了?”他愕然。
她微扬嘴角笑道:“我四岁的时候就跟狗儿亲吻。”
“狗儿?你把我跟一只狗做比较!”他不可思议的大喊。
“事实上,你的吻跟狗儿没差别。”她高傲的说道。她绝不会说跟狗儿亲吻没
那股意乱情迷的感觉,她要好好挫挫他的自大。
他威胁地站起来。“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从来没人敢跟我说我接物技术
苞一只狗差不了多少。”他向前跨一步,原先甚么悠闲态度全没了。
她警觉的后退一步。“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那根本不算是个吻。”他似乎有些遗憾。“我甚至还没开始展现我一流
的技术,就被一个女金刚摔倒在地上了。”他有意的看她一眼。“也许我们可以来
验证看看?”
“你想再被摔一次?”天爱大声喝阻他的前进。
“我麥世毓也算是个男人,没道理会被女人连摔两次。”他简直自大狂傲到极
点。
“你真想再尝试一次?”她指的是之前他被她摔倒地上。
他却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说道:“我是很想再尝试一次。”他盯着她的红唇看
,向前走了一步。
“麥世毓”她的声音紧张。“我警告你,你要再前进一步,你会后悔的。”
“我宁愿后悔。”他说道,然后他把她逼到墙角。
“麥世毓!”她已经被困在他的双臂之中。
忽地,麥世毓左手撑着的墙壁上方高挂的钟突然滑落,直朝他的手臂砸下,若
不是他眼明手快急收回来,此刻的他必定得送医急救。
几乎有半个人高的大钟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他一面暗赞自己的好运,一面注意到天爱脸色大变。
他安慰她:“别担心,大概是钟没挂好。”他倒不在意。
她缓缓摇头。“不,不是的,全是我害的”她喃喃道。
“你说甚么?”他没听清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松口气,急忙推开麥世毓,跑去开门。
他则低声咒骂着。
张妈站在外头。
“张妈,你来这做甚么?”天爱既是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心里也困惑着。
她二十三年的生涯里从没有过这种差点陷入泥沼的感觉。她既慶幸又有些悵然
若失。
张妈来回看着屋里的他,再看看她。
“你没事吧?”张妈的口气儼然像个保母。
“我当然没事,张妈”
“她以为我是个大色狼,而她必须来保护小鸡,是不是?”不知何时,他已站
在天爱身后。
“我是来看看天爱小怎么还没回去。”张妈充满敌意的说道。在她的观念
里,愈是英俊的男人愈不能碰,英俊男人专骗女孩的心。而眼前的男人显然完全符
合这些条件。
“我是要回去了。张妈,我们一起走吧。”天爱有些不安的回头盯着他。“晚
安,麥先生。”
“世毓。”他坚持道。
“佣人有佣人的本份。”张妈插嘴:“你本来就是麥先生。”
麥世毓根本不睬她。
他的眼光祇望着天爱低垂着的头。
如果不是张妈在场,他几乎会不顾一切的吻她。
但仅止于几乎。
他毕竟还理不清自己混乱的感情,如果到头来祇是一时冲动
他嘲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敢看我?因为我是名編剧家?”
她立即抬起头来。“名編剧家又如何”她两眼充满着怒气。
他微微一笑,想拍她的肩,却又收回。
“你笑甚么?”她生气的问道。
“我笑你这么容易被激怒。”他很高兴她又恢复朝气。
“我们天爱从不轻易动怒,她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张妈又忍不住插嘴。
“看来,祇有我享受不到天爱的温柔了。”他懒洋洋的靠在门边。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瞪他一眼,然后转身。“张妈,我们走吧。”
张妈点点头,这才拿起一直放在房门边的扫把。这是她预备不时之需用的。
“晚安,天爱。当然,还有张妈。”他微笑的看见她们消失在转角。
他的话当然没得到回应。因为天爱顥然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他倒无所谓。他所在乎的是,如果没有张妈的打搅,他会吻天爱吗?答案是
会。
即使是冒着再被摔一次的危险,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吻她,更遑论一只小小的
钟落下。
他竟然会为一个平凡女孩而着迷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心中突然有一股烦躁郁闷。
“这到底是甚么世界!”他突然不顾深夜大夥正沉睡在梦中,粗声大吼道。
愿上帝站在他这一边。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