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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活。
偏偏双双就是。“再说十次都没问题,蠢的人是你。”
既然都骂了,干脆豁出去了。只听双双接着说: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准骆苍他们爱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为什么教育他们不要有感情?人活着本来就该有各种感情的不是吗?如果父母对子女没有感情、如果丈夫对妻子没有感情、如果兄弟姐妹之间没有感情,那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你会收养他们,难道不是因为对他们有感情?”
趁她停下来喘气的同时,白越东冷冷地问了句:“你说完了没有?”
“还没有!”双双吸够了气又说:“我和骆苍是真心相爱,想要永远相守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反对我们?”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胆识过人,竟敢如此和他说话。山寨里和聚祥商行里的每个人见了他无不必恭必敬的,她到底有几个胆子?他眯起了眼。
至于为什么他要反对骆苍娶她?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不希望他岔了心、误了事呢?还是因为他自己曾受过感情的严重挫折,所以不愿看到他们再受感情之苦?又,或者欧阳双双不对他的眼?冷眼看着双双,白越东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真的讨厌她,反且还觉得她胆子够大、个性够直率;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么,真的是他自己的原因喽?
想起自己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训练骆苍三人,教他们要冷血无情、不要心软动情,今天看来,他是失败了。尤其是骆苍,从小便感情丰沛又心地善良,往往一点小事就让他产生许多感触,也因此他总是挨最多的打。
他这样勉强他们去压抑自己的情感,到底对他们是好还是坏?在这一刻,他的心不禁深深地动摇了。
见他像个石雕一样站着半天不说话,双双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转念想到再这么和他耗下去,晚上就要夜宿荒郊野地了。虽然她很想问白越东上伏牛寨的路怎么走,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去找什么尼姑庵来置身。但是,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那将会是自讨没趣的一件事,所以她摸摸鼻子就要走人。
“我走了。”尽管他不喜欢自己,但看在他是骆苍义父的分上,双双还是尽晚辈之礼地对他说了一声。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白越东见她拎着包袱要走,不禁脱口叫住她。
“等一下!”
他的阻止让双双不解地回头,难道他还有什么“教训”不成?
“老前辈还有什么事?”该不会又是要她别再去找骆苍之类的话吧?如果他再这么固执己见,她可不保证还有耐心好好地和他说下去。
只听见白越东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问:“你上哪儿去?”
望着双双不解和怀疑的脸,白越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声叫住她,也不懂自己还想和她说些什么。
“我去找个地方安身啊。”双双心里真是无奈又充满委屈,但表面上仍保持着若无其事的逞强。“安身?”白越东皱眉。“你不是回家去了吗?还找什么安身的地方?”
双双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怕他看出自己忍不住的难过情绪。
老练的白越东一看她的反应就猜出她这次离家一定和家里有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她家人顾着名誉而把她赶出门?
“是你家人把你赶出来的?”如果是真的他是不是也该负一些责任呢?要不是他被抓,骆苍他们也不会误抓她到伏牛寨,她一桩好好的亲事更不会因此毁了;而今,家人又无法谅解她,这听见他的话,双双忙为父母辩解道:“是我自己逃家的,不关我爹娘的事,他们并没有把我赶出门。”
虽然他们没有把她赶出门,但是也差不多了。
“逃家?”白越东的眉毛简直就要黏成一团了,这个小姑娘真不是普通人,以她这种任意的行为和个性,想必她的家人也很为她头疼吧。“你为什么要逃家?”
双双像是忘了自己急着找地方过夜的事,也忘记他是自己和骆苍之间的阻碍,
一五一十地便把家人为她另寻对象的事情说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把委屈和心事憋在心里难过,说出来之后她感到好过许多。
“你父母做得没错,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既然杜家毁婚在先,你是该另找个好人家嫁了。”白越东持着胡子,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有点窃喜吧!因为她嫁人之后,骆苍便不会再为她的事和自己起冲突。但是事情真的就会这样了了吗?看得出来骆苍对双双是非常认真的,他为了双双不惜公然地违背自己,如果双双真的嫁了别人,他难道不会怪罪于自己?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点不妙。
双双早该知道不会从他这里得到同情,他本来就反对自己喜欢骆苍,听到自己要嫁给别人,他当然很高兴了。虽然气在心头,她还是要让他了解自己的心意。
“老实告诉您,除了骆苍之外,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她肯定而坚持地瞪着白越东。
望着她的坚定,白越东眯起眼。“你这小女孩,对于感情你懂多少?你和苍儿之间不过是小儿女的一时冲动,别以为你和苍儿在一起就真的会一辈子幸福美满、一辈子白头偕老。”
“您说得没错,我是没有办法知道将来的事,可是我不像您这么胆小,因为害怕不知道的事就不敢去做眼前的事”
“你说什么?”白越东吹胡子瞪眼睛,这个小姑娘居然敢说他胆小?
“我说您胆小!”双双一点都不畏惧地又说了一次,她可不怕他。“要不是您害怕承受不住靶情带来的一切,为什么您不准骆苍他们喜欢别人?难道您不知道人活着就是要和许多人相互扶持,就是要得到许多人的感情吗?难道您从没有喜欢过别人?如果您不喜欢骆苍,为什么要收养他?又为什么要扶养他长大?”
对着她愈来愈挑衅的言辞和态度,白越东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然而,双双的话却也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或许就像她说的,如果他对骆苍他们没有感情,怎会对他们有要求?如果他自己都无法做到无情冷血,他又凭什么要求他们冷血无情?
他似乎太小看年纪轻轻的双双了,连她都知道这些道理,为什么他几十年来都看不透?是不是年轻时受到的感情创伤蒙蔽了他的心、他的眼?
眼看天色逐渐转暗,双双才惊觉自己不该再和他扯下去,于是郑重地说:“老前辈,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我和骆苍能够相爱,我和他都会很感谢您的。”
见他仍呆立着没有回应,双双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别走!”等到双双走出几步之后,白越东才如大梦初醒地叫住她。
双双顿了一下,不懂他为什么又叫住自己,暗中翻了个白眼之后才缓缓转身问:“请问老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这么晚了,你打算上哪里去?”
“我刚才不是说过要去找个尼姑庵暂时安身吗?”她不敢说他是年事高、忘事多,可是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憋了很久,白越东终于很不自然地说出一句:“你不准走。”
什么?双双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他叫自己不准走?他还嫌吵不够,还想继续对她“晓以大义”吗?“老前辈,不管您说再多,我都不会改变对骆苍的心意,我看您还是省省吧!”说完之后,双双又迈开步子。
“我叫你不准走,你听懂了没有?”白越东见她脚步不停地往前直走,不禁觉得自己被这个拗脾气的小姑娘打败了。他白越东活了几十年来何曾像现在,要留个人还得说个三番两次?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也让双双发火了,她再次回头、气呼呼地问:“您到底想怎么样?”
对她的脾气他已经不意外了,也只有她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心想,或许寨里面有了她之后,他会有个伴拌嘴。
好吧、好吧,他认输了。
“你跟我回寨里去吧。”
“啊?”听见他的话,双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还啊什么?如果你不想摸黑走山路,最好现在就快点和我走。”看着她痴痴发傻的样子,白越东愈来愈觉得这个小姑娘的有趣和好玩。
“您您说什么”双双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现在她正站在茶亭里,做什么梦呢?
白越东也觉得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如果只顾着自己的意思,只怕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留在他身边。仔细想想,他自己原来还是没有参透。
“如果你想见苍儿,你最好跟我走。”
双双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她真的没有听错?他要带她去找骆苍?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一直反对自己和骆苍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要带她去见骆苍?难道
看着她怀疑的表情,白越东皱着眉道:“你以为我会骗你?”
双双老实露出一脸“很难说”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和苍儿在一起,因为你一点都不像个乖乖巧巧的大家闺秀,但是看在你为了我而被退婚,现在又无家可归的份上,我想我总该为你做点事弥补你,免得欠你一辈子又被他人说我忘恩负义。所以,我再也不管你和苍儿的事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们一点都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说到后来,白越东像是自言自语了。
但是他的话真的让双双大感意外又满心欢喜,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下子乐得不知该怎么办或说什么好。
“你到底走不走?”见她呆呆傻笑,白越东先转了身又回头再问一次。
避他会不会骗自己,反正她也还没找到尼姑庵,就姑且信他一次吧。再说,几次从沈瑛嘴里听过他的为人,除了冷酷无情之外,他倒算是个正直的好人;而且,只要自己一路上提高警觉,若发现有什么不妥,马上拔腿跑便是了。
这么想定,双双便跟在他后面往上山的路走去。
白越东一路上边走边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看见她紧抱着怀中包袱、谨慎小心地亦步亦趋,不觉莞尔。
唉,也不知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胆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