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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午夜,禁园没有一丝光亮,敖敏轩的怒火渐渐平息,怀疑缓缓爬上他的心头。
后院、荷花池、宝琳、双儿、阿豹
后院,除了进货外,最常出入的只有灶房的人。宝琳怎么会在那里?她说她去瞧荷花,可身边没有半个丫头,花期也还未到,若要论这傻劲,双儿倒比较像。
咦?双儿?今日找她找了半天没找着,莫非她是去瞧荷花?
“老爷--”
呼喊声从黑夜中远远地传来。
“哎呀,阿豹,你别大声嚷嚷,都半夜了,怎么还在园子里?你跟双儿做出这等丑事,老爷没撵走你算是对你仁慈了,他是不会见你的啦!”守卫急忙地喝斥。
“让他进来。”敖敏轩正有事问他。
守卫一得令,立刻放行。“进去吧。”
阿豹急急地进园,来到敖敏轩的面前跪下。“老爷,阿豹今日会去柴房,是大姨太太吩咐说,房里的大丫头要拿花种给我,让我在那儿等着,完全跟双儿无关啊!”“她自己都承认约了你了。”敖敏轩冷冷地指出。
对于这一点,阿豹也想不明白。“是啊,这事我也觉得奇怪,老爷走后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要我别管,当作是帮她。”
帮她?双儿在搞什么鬼?“你们在柴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双儿只说谢谢诚叔和我对她的照顾,老爷就来了。”
这么看来有可能是因为他要娶凌氏之女,双儿使计跟他闹脾气吧!今日她拿的那个小包袱,也好似早就收好的,她打算就这么逃离敖府吗不过,依那包袱的大小看来,顶多放一套换洗的衣裳,比较像是打算在福婶那儿换洗用的,何况这上上下下他早下了令,双儿这丫头哪逃得出去这么一想,敖敏轩的心踏实多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他屏退阿豹。
哼!这丫头这般胡闹真该受些教训,就让她在福婶那儿住一宿吧。
可是他有点不放心,他这宝贝手脚易冰冷,晚上不知睡得可好?不如他偷偷瞧去。
敖敏轩几个纵身翻跃过围墙,不惊动任何人的出了禁园,朝福婶的住处而去。
一到福婶的住处,他瞧了又瞧,却没瞧见双儿,只见福婶呆坐在桌前皱着眉头。
“福婶。”
“喝!”福婶跳起来。“老爷,是你?吓死我了。”
敖敏轩瞧了瞧空荡荡的床,心下奇怪这双儿躲哪儿去了?“怎么还不睡?”
“老爷!”福婶替吴双求起情来了。“双丫头是无辜的,您可别冤枉她,她好端端地瞧着荷花,我才刚和她说完话离开,怎么忽然就传出她跟阿豹在柴房里不明不白的老爷,这事您可要查清楚啊!”果然是这丫头胡闹,真拿她没法儿。“知道了,她呢?”他眼中含笑地问。
“她?谁啊?”福婶傻傻地反问。
“双儿呢?今晚她睡哪儿?”
“睡哪儿?她不是在禁园吗?”
“她没来这儿?”敖敏轩蓦然收起笑脸。
“没有哇!”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起来!”敖敏轩转身,边走边大声交代。“找到双儿,立即禀报。”
不一会儿,敖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没多久,两个行色匆匆的家丁进入禁园。
然后敖府的所有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噤若寒蝉。
敖敏轩一得知吴双离府后,十万火急地赶到常挺之的宅第,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三更半夜的,夜探我这位朝廷命官,我从不晓得你有这方面的癖好?”
“挺之,帮我个忙。”
“帮忙?”常挺之坐起身,这会儿才看清楚敖敏轩苍白的脸色。“天!怎么了?竟有你不能解决的事?”
“你下个令,现在就搜城,还有明儿一大早开城门后,检查所有要出城的百姓。”
“做什么?”
“我要找个人。”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得罪你?”
敖敏轩心痛地闭上眼。“是双儿,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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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城门口,城门已关上了,吴双知道她走的险招绝不可能骗得过敖敏轩太久,怕泄漏行踪,她根本不敢投宿,只好随便寻个年久失修的庙宇休憩。
她躲在佛像之后,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远处传来杂乱的吵闹声惊醒了她。
仔细听了听那动静,好像是官兵挨户在搜查,这么晚了,在找谁?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自己。
不会吧?敖敏轩哪来这么大的能耐?能动用官兵半夜搜城来找她,她也太高估自己了。不理,继续睡吧。
吵闹声又近了些,吴双睁开眼,心想还是避一避好了,她悄悄地从后门离去。
为了痹篇官兵,她只好东弯西拐,意外发现不知是谁家的后院没关,她闪身进入,却听见伤心的呜咽声传来。
她好奇地循声找到间雅致的房间,朝未关的窗里望去,看见里头一个姑娘哭得好不伤心,她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姑娘,你为什么哭?”
哭声顿了顿,姑娘拾起泪痕斑斑的绝丽俏脸,看见面生的吴双,惊慌地说:
“天啊,你怎么进来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离开吧!”
“你为什么哭?”
“唉,我哭我的,你甭管,快离开吧!”
吴双摇摇头,反而自窗子爬了进去。“我没地方可去。”
“你”话末说完,外面的吵闹声传来。
“唉唉,官爷,咱们这里全都是姑娘,您是要找哪一个?”
“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眼睛大而有神,约莫这么高,挺机灵的模样”
辟差描绘得越清楚,屋里的两位女子便越睁大了眼。
是她!辟爷要找的是她?女子伸出玉指朝吴双一指。
吴双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回指自己。不会吧?敖敏轩居然真能动用官差?他是不是气疯了?
说话声越来越近,女子的惊呼声、男人的斥责声挨户地响起,吴双两手一拜,朝女子做出恳求的动作,接着拉着女子往床上一躺,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她藏在棉被里。
“唉唉,官爷,这是石榴姑娘的屋子,您别扰她歇息。”
“哦?石榴姑娘?”官差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我看看便好,嬷嬷,你知道咱们的难处,总要交差的。”
门被轻声地打开,石榴做出睡眼惺忪的模样,倚靠床缘慵懒地斜睨门外。“是谁?”那娇滴滴的柔媚语气,清丽的容貌,怎么看怎么美。
“石榴姑娘,真是对不住,你安歇吧。”官差连声赔礼,就怕唐突佳人。
必上门,脚步声渐远。
“姑娘,你可以起来了。”石榴拨了拨仍贴紧着她的吴双。“姑娘?”
没声音?该不会是闷晕了?她赶紧翻开被子仔细探看--没晕!这身分不明、官差急寻的姑娘真行,这么危急的时刻她居然睡着了。
翌日。
一位俊俏的公子引着大夫进入南大街底,一户清寒的房舍内。
“老爹,您今儿个身子怎样?石榴让我来探望您了。”
一听见女儿的名字,石老爹睁开眼。“唉,我苦命的孩子,爹对不起你啊”大夫把了脉,摇头离去。
俊俏的公子替老爹熬葯,整理屋子,到了晚上等老爹睡了,又回去找石榴。
“我爹的病还好吧?”石榴泪汪汪地问。
“大夫说得准备后事了。”扮男装的吴双老实地说。
石榴痛哭失声。
“你放心,我知道你出不去,这样吧,这段日子,我就帮你照顾老爹。”
“你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帮我?”
“你昨夜不是也帮过我?啧,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就当作是咱们俩的缘分吧。”
两个月后,石老爹在安详中过世。
出城搜查的官令仍在,吴双只好依旧住在石老爹的宅子里,为了打发日子,她利用带出来的花种栽花。
就这么地又捱过了三个月。
石榴欠怡红院的债务还清,回到石宅里。
“双儿,你怎么全胖在肚子上?这下子俊俏的小鲍子也扮不成啦!”
“我也不知道,前阵子老是想吐,这一个月来又老是饿,就吃胖了。”
石榴虽比吴双年纪小,但这些年所处的环境毕竟复杂,听她的形容,心底已有谱了。“双儿,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呃”吴双想了想。“你这一提我才想起,似乎好几个月没来啦!”
“笨丫头,你肯定是有孕了!”
“什么?”
“傻瓜,你要做娘了。”
于是,在敖敏轩誓言不放弃寻找的同时,吴双与石榴却重新展开新的人生;两人的结识之初,正遇彼此最不堪之时,因此,相互扶持的心此任何人都来得坚固。
几个月后,吴双为了躲避敖敏轩的追捕,动了胎气,娃儿早产了时候,体质不佳、病病弱弱的,她们将娃儿的小名唤做壮小子,希望赶走那体弱的身子。
她们低调地隐藏在京城里,深居简出,靠着栽种的花儿营生,直到壮小子两足岁时,出城搜查的禁令终于取消,两人商量了一晚,决定回吴双的家乡。
于是吴双假扮为父,石榴为母,带着足够的银两,舒舒服服地雇辆马车启程。
这次没有官差拦着她们,马车大大方方地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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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岁月如织,又经过了两年,算一算,自吴双离开敖府已过五载。
顺昌府的街上人来人往。
城里最大的酒楼--满庭芳小绑,花园里布满了奇花异草,而座落在园子的一处处亭阁,此时或是饮酒品茗或是赏花风雅,皆是座无虚席,宾主尽欢。
四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坐在景观最好的亭阁里。
其中一位斯文如书生的男子,无奈地瞧了瞧在座的其余三位男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原本下怒而威,一个开朗豪迈,一个冷峻高雅,三个大男人,怎么这会儿全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见不着人大不了再想想别的法子嘛!瞧瞧这里,这么雅致的地方,咱们何不暂时抛开烦恼,好好享受享受?”
没人理他。
“呔,好吧!”常挺之没有感情上的烦恼,事不关己地站起来。“我出去欣赏欣赏花,莫要辜负良辰美景,或许还可以遇上这吴当家的呢!”
他走到亭阁门口,一个小萝卜头撞了过来。“嘿,小子,”常挺之一抓,像拎小鸡般的拎起小表。“没人教你走路别”他猛然地住嘴,吃惊地怪叫起来。“敏轩,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我什么时候有”敖敏轩意兴阑珊地驳斥,话说到一半却也住了口,惊讶地瞪着眼前跟他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只是尺寸小了许多的小表。
“真的好像。”关展鹏暂时放下自身的烦恼,好奇地来回瞧着敖敏轩跟这小子。
而关展鹰只是冷冷地望一眼,直接用肯定的语气判定:“他是你儿子。”
敖敏轩心中一动,和善地开口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爹跟娘都唤我是壮小子。”
“爹?”敖敏轩语气中透出失望,再仔细地盯着那犹如己出的孩子后,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壮小子,你爹跟你一样壮?你跟你爹像不像?”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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