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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又有人被砍了?还是高速公路又发生连环车祸了?”
“不是,是殷允帆又出了车祸。”
季眉如遭电击似地呆楞在原地,她浑身震颤,脸上没有半丝血色。“你没骗我吧!”
钱佩君眼睛闪了闪,她马上摆出生气的脸孔。“干嘛,你以为我吃饱撑著没事干,要编这么恶劣的玩笑来寻你开心啊!车祸,不是拉肚子他,可以拿出来随便诓人的。”她见季眉脸上忽晴忽雨,一脸矛盾、踌躇的模样,不禁摇摇头斜睨著她。“你要是信不过我,你总不会连自己的大哥也信不过吧!”
季眉听得一头雾水。“我大哥?我大哥怎么也扯进来了呢?”
钱佩君摊摊手。“谁知道,反正是他和你妈送殷允帆来的,好像听说殷允帆是在你家巷道附近发生车祸,车子还起火燃烧哩。”
季眉一听霎时心痛如绞,立即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楼,钱佩君见状,连忙在她身后急急喊道:
“季眉,他是在六楼的手术室,你要一个阶梯一个阶级爬上去吗?七层楼吔”怎奈,季眉像个火箭炮似的早就冲了出去,不见人影了。
钱佩君看在眼里,心底窃笑,看来,这个苦肉计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她好整以暇地按了电梯的键钮,脸上挂著一抹懒洋洋的笑容,六楼的好戏正在开锣呢,而她这个素来最爱凑热闹的人岂可错过这么精采的一出好戏呢?
季眉气喘吁吁地奔上了六楼,心灵深处一直过响著一个尖锐的呼喊声: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然而,当她看见围在手术室外头那一群熟悉的面孔,她的脑中轰然大响,一阵晕眩猛烈地袭来,她虚弱得几乎无法抬起铅重的步履
脆弱的泪珠已经慢慢地在眼圈内漫开,殷太太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了,她马上上前含泪地握住季眉冰玲的小手,语声哽咽地说:
“小眉,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为了你才会发生车祸的。”
季刚和季太太、汪敬成也簇拥上来。“是啊!小眉,听说他喝了不少的酒,想藉酒壮胆来我们家找你解释。”季刚低声补充说。
季眉听得热泪盈眶。“他,他现在怎样了?”她颤声说。
“还在手术中,他的伤势不轻,流了很多的血他一路上还一直迷迷糊糊地叫著你的名字。”汪敬成面色凝重的告诉她,一面还悄悄地向殷太太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殷太太接到暗号,马上拿著手绢捂著嘴巴低低地哭了起来。“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允帆让他度过险关,我们殷家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独生子啊!”殷太太的悲泣让季眉胸口一痛,热泪倏地夺眶而出,她无尽酸楚地拥著殷太太。“伯母,他一定会熬过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殷太太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你瞧你,跟允帆闹别扭,连我这个婆婆也不肯认了,马上把妈给改成伯母,听得我的心都痛了,小眉,你的心真是铁打的,允帆他纵有不是的地方,你不看僧面,多少也看在我这个做婆婆的佛面上,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知道吗?这十几天来他一直郁郁不乐,每天都藉酒浇愁的,如果他命大能逃过此劫,可是他失去了你,他一定会活得很痛苦,他亲口对我说过,这十几天来他好像在地狱中一般,生不如死。”
季眉心头一酸,眼泪像破闸而出的潮水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倒在季太太及时伸出的臂弯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殷太太看在眼里,心情十分复杂,有感动,也有一丝淡淡的愧意。
就在他们这些奉派而来的“临时演员”被季眉伤心欲绝的泪和悲痛震慑得不知所措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负责“操刀”的曹医生一脸凝重的走出了来,看到季眉泪痕狼藉的模样,他楞了一下,差点演出穿帮,幸好季刚机伶地走向前抓住他的手。“曹医生,我妹夫他情况如何?”
曹医生马上拉长脸,面有难色地扫了季眉那凝聚著焦虑、紧张的脸庞一眼,他暗暗咬咬牙。“不、不太乐观,他出血过多,而且脾脏破裂,心脏有衰竭的现象”
季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在众人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她闪电地冲进了手术室。
曹医生大惊失色,正准备跟著进去,却被季刚和汪敬成有默契的双双荚篇。“曹医生,谢谢你卖力的演出,现在剧情正进入白热化的高潮阶段,我们这些好管闲事的闲杂人等应该赶紧出场,不要再瞎搅和了,你说是吗?”汪敬成笑嘻嘻的对他说。
“我”曹医生的话又被季刚一阵抢白打断了。“曹医生,你喝不喝酒?我请你喝啤酒好吗?”
“我”他的下文马上被汪敬成猛然敲在肩头的拳头打了回票。“走走走,和我这个臭皮匠一块去吃消夜,对面刚好有间啤酒屋,我老头子作东请客。”
“我可以加入吗?”钱佩君笑脸吟吟地扬眉问。
“可以,只要你别忘记教人盯著手术室,别让季眉逃出来功亏一篑就好了。”
钱佩君左瞧瞧,右打量著汪敬成,看得汪敬成大惊小敝地挑起眉问道:“咦,你这个大姑娘还真不害臊,哪有女人这样眼勾勾地盯著男人瞧啊!抛媚眼也不是这种抛法啊!”钱佩君脸上一热,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汪先生,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标准的鬼灵精投胎!”
“鬼灵精?哪有?我老人家只不过是足智多谋,智慧高人一等而已。”汪敬成大言不惭的口吻逗笑所有在场的人。
这份洋溢著趣味而幽默的温馨气氛和手术室里简直有天地之别。
当季眉柔肠寸断地冲进手术房,她泪光闪烁地望着躺在担架上那个满头包里著纱布的男人,一股椎心刺骨的剧痛从她的心脏蔓延到全身每个毛细孔,泪像疯狂的洪水一般泛滥成灾,她跌坐在床榻的椅子上,哭得无尽伤心,无尽凄楚。
殷允帆好不感动,他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他倏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季眉泪雨滂沱、惊怒交织的脸庞,他轻轻牵动唇角,柔情万斛的说: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中国有个寓言说孟姜女曾经哭倒万里长城,原来女人的泪腺像水龙头一般发达。”
季眉气得脸发白。“你你竟敢耍白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来诓骗我!”
“不敢,而是情之所逼,情非得已也。”殷允帆淡淡地笑着说,老天,他真想吻去季眉脸上的泪痕,还有那份格外妩媚灵动的瞠意。
季眉恼恨满怀得真想把吊在上头的盐水针瓶扯下来敲昏他,也顺便敲掉他满脸得意的笑容。“你就会耍嘴皮,口蜜腹剑!”
“吔!那有做未婚妻的用这么恶毒、不堪的字眼来责骂自己的未婚夫呢?”
季眉脸孔一红,她恼火地瞪著他。“谁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经把你送我的戒指扔掉了,也一并把你的虚情假意扔出我的生命中。”
殷允帆不以为意地扬扬眉,眼光闪烁著一抹奇异的光采。“是吗?真可怕,你应该把它卖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愿拿去折价换部跑车。”
“你!你真不愧是一等一的奸商。”
殷允帆眼睛一亮,唇边的笑意更探了。“说得也是,做生意不奸怎么行呢?所谓兵不厌诈,你总不希望我做个道貌岸然、故作清高的企业家吧!”
季眉霍然站起身,挑著眉毛,连连哼了好几声。“你耍奸,耍诈都是你的事,反正,我跟你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殷允帆胸中一阵刺痛,他艰困地吞了口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挽救这段感情,他相信季眉是爱他的,否则她刚刚不会哭得那么惨烈和悲痛。
“小眉,你真的那么坚持地认为我跟江翠屏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感情纠葛吗?”
那一幕亲昵的情景仍刺痛著季眉的心,她挺直背脊,生硬的说:
“我相信我的眼睛。”
“这么说来,你是认定我有罪了。”
季眉抿著唇不说话。
殷允帆点点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季眉一听脸色微微泛白,心倏地收紧了,她并没有预期中的释然快意。
殷允帆细细梭巡著她那怔仲而苍白的美丽容颜,声音温柔得教人酥软如醉。“你愿意亲手为我摘下你送我的婚戒吗?”他伸出左手无名指。
望着那只闪闪发光的白金指环,季眉五脏六腑都缩在一块,一股酸涩袭上她的鼻骨,她迟疑而震颤地伸出手,才刚碰到殷允帆温热的皮肤,她整个身躯都被殷允帆猛然一拉抱个死紧。“小眉,原谅我吧!别再折磨我,我是那么爱你”他炽热而充满痛楚的呢哺瓦解了季眉的防卫,两颗晶莹的热泪马上冲出眼眶,她的泪珠震痛了殷允帆的神经,他本能地、反射地马上俯下头歇止她的哭泣。
季眉挣扎了一下,瞬息被他缠绵而温柔的吻抚去满腔的怨怼和委屈、酸楚,她温驯地蜷缩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任他灼热的唇辗转地游移在她的下巴和唇齿之间。
沸腾的激情搅热他们的呼吸,染红了他们的脸颊,殷允帆震颤地捧住她滚烫的脸庞,频频洒下细雨一般的抚吻。“原谅我,好吗?”他语声沙哑,心跳如骤雨。
泪像水晶颗粒般停泊在季眉细长浓密的睫毛上,她泪光莹然,芳心如醉地瞅著他。“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你不再跟我呕气,别说一件,就算你有千件,万件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季眉昂起小脸,轻噘著柔软湿亮的红唇,表情妩媚生姿地瞅著他,瞅视得殷允帆呼吸紊乱,心跳如鼓擂一般急促。“你以后不准再让别的女人坐在你的腿上,否则”她咬著唇,思索适当的处置方案。
“否则如何?你要罚我跪算盘吗?”殷允帆笑意横生的注视她。
“不!我叫曹医生锯掉你的两条腿,看你”她的话马上被殷允帆朗声大笑阻断了,她半羞半恼地瞪著他笑得那么放肆而张狂,不禁娇嗔地哼道:
“笑笑笑,你尽痹篇怀大笑好了,我又没要跟你破镜重圆。”
殷允帆连忙煞住笑声。“你说什么?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你刚刚分明说要原谅我啊!”季眉俏皮地转动眼珠子,笑意嫣然地回嘴道。“没错,我是说过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我愿意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可没说要和你再续情缘啊!”“这!”殷允帆简直傻了眼。“敢情你是要我剃度出家,做个清心寡欲的大和尚罗?”
“你不想做和尚也可以啊!只要你肯重新向我求婚。”她见殷允帆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禁娇俏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你不肯啊?那好,我们”她的嘴巴马上被殷允帆封住,殷允帆一边咬吻著她柔软的唇瓣,一边在她耳畔吹气:“你敢寻我开心,你喜欢享受被求婚的虚荣吗?好,”他重重吻了她一下。“仔细听清楚了,我殷允帆郑重地向你季眉求婚,不仅这辈子,下辈子、几千、几万世之后,都愿意和你牵手共度白首,这样你可满意了吧!”他的唇滑落到她白皙的颈窝上轻轻啃咬著。
季眉被他撩拨得心慌意乱,红晕满颊,她意识昏蒙还来不及理清思绪做任何反应,殷允帆又重新锁住她的呢喃,惹得季眉虚软如绵,只会傻傻得圈住他的颈项反应著他,一下子就被殷允帆缠绵悱恻的拥吻换取了亘古不变的爱情盟约。
从此,两情相悦,情意谴蜷,也无风雨,也无悲秋
亲亲幼稚园。
楚梦安刚处理一份教材合约,正准备拨电话给季刚,请他下午替她跑一趟旅行社帮她拿机票,她下个月准备到英国一趟,和英国有名的儿童心学家强生考伯得会面,研讨最新的幼儿心理成长测试的实验绩效。
才刚拿起听筒,她就看见缠了她许久,最近却突然消失踪影的徐克贤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脸上挂著一抹神秘又带著几许兴奋的神情。
她放下听筒。“这么久没看见你了,你都在忙些什么啊?”
徐克贤扯动唇角,笑得好诡异,他走到楚梦安面前,迳自坐在圆型活动转椅内。“我这阵子都忙著跟征信社打交道。”
楚梦安好笑地挑起秀眉。“怎么?你又在调查哪个不小心惹上你的倒楣鬼啦!需要你大费周章花大把钞票来揪他的小辫子啊!”“这个倒楣鬼你也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徐克贤笑得眉飞色舞的。
楚梦安的心没由来地狂跳了一下,眼中的促狭敛去了,她僵直身子。“他是谁?”
“季刚。”
楚梦安脸色猝变,她愠怒地站起身,怒光迸射地瞪著徐克贤那张笑得令人十分憎恶的脸。“你居然去调查他?你到底是何居心?你不觉得你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情敌,很卑鄙,而且下流!”
徐克贤不以为忤地继续保持他的笑容。“跟他的招摇撞骗、欺世盗名的行径比起来,我觉得我的行为实在不足挂齿,更谈不上卑鄙下流。”
“你你说由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梦安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徐克贤淡然一笑。“梦安,不要怪我说话太刻薄,而是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被一个虚有其表却暗藏诡计的男人骗得团团转。”他顿了顿,更换了坐姿,倾身审视著楚梦安那张被怒火燃得格外明艳动人的脸,慢条斯理地接著说。“你真以为季刚是个庸庸碌碌、胸无大志,喜欢跟女人、小孩打混在一块的男人吗?”
“人各有志,你不能用你那一套势利的标准来衡量别人。”
徐克贤摇摇头笑了。“梦安,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实在太天真了,浑然看不见季刚温文儒雅下的真面目,其实,说穿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他会接近你,完全是别有居心。”
“你不要含血喷人!”楚梦安咬牙怒道。
“我就知道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腐蚀了,不会相信我的肺腑之言,所以我不惜花大把的钞票雇用微信社来找证据,好让你洞悉他的虚伪和卑劣。”说完,他从资料袋中抽出一叠资料递给梦安。“你自己看看吧!”
楚梦安迅速地翻阅了一遍,她的脸色马上白得像大理石。“不!不可能,他告诉我他以前是在广告公司做文案的。”
“是啊!专门编一些不实的个人广告来欺骗你这种善良可欺的女孩子啊!”徐克贤嘲谑的扬起眉毛。“你以为他两度获得金鼎奖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贱买自己的良知和道德换来的,为了获得第一手的资料,他老兄甚至都敢扮演寻芳客到妓院去做“实地”采访。你想,像他这种发疯的工作狂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那他接近我有何目的?我身上并没有值钱的新闻价值啊!他何苦费尽心思来接近我?甚至不惜出资赞助亲亲幼稚园,到园里客串幼儿车司机。”
“这个嘛”徐克贤摸摸下巴。“我有一个国中死党康荣伟恰巧是他们寰宇杂志社的记者,据他说,他是奉命接近你,以进一步从你身上挖掘你爸和冷晏妮的绯闻内幕。”
楚梦安如遭重创地跌坐在办公转椅内,她的手紧紧抓住桌沿,脸色苍白得吓人。
徐克贤见她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样,即忙收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俯近她,仔细地斟酌字眼:“梦安,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不忍心见你被他利用,玩于股掌里。”
楚梦安倔强地逼回泫然激动的泪水,佯装镇定地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怪你,相反的,我非常感激你,你让我见识到自己的“幼稚愚纯”!我”一颗不争气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快速地擦拭掉,在情绪崩溃前仓皇地对徐克贤说:
“请原谅我不能陪你,我想到洗手间洗把脸。”话甫落,她也不管徐克贤有何想法,整个人像旋风般火速冲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