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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了三个月,何文贤再度返回海岛。
回到家里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迎接他的是一室漆黑和冷清。谭郁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的在家“做好菜”等他,他非常失望,她现在居然连装蒜也不屑一做了
把自己的行李简单地整理一下后,他又开始了专属他的工作,里里外外的把家里给打扫了一遍,接着再外出到超级市场补给一些东西进冰箱;尽管心情不是很好,有些工作他还是得做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郁娴怎么还不回来?他焦急不已,却又不敢打她手机找她,他怕她会生气,她是最讨厌人家掌握她的行踪的了,要回来就会回来了,打什么电话?以往,她总是这么对他说。
等得心有点急了,他干脆到阳台吹吹风。吹惯了上海的冷风,现在他才发现海岛的风是这么温暖宜人,他甚至贪婪的吸了几口,就当是种至高无上的享受了。
不一会,他低头一瞥,发现有一辆醒目的凯迪拉克在他们大厦前停了下来。他记得这辆车,谭郁娴曾经和一个男人一起坐进了这辆豪华大车,在他的面前绝尘而去,他永远也忘不了
而今果然!他看着他的老婆从这辆车内走了出来,这辆他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车子!
他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已不想费神再去臆测什么了,事情的真相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回到家,之前他整理了三个月才平复的心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又被打乱了
转身回到客厅,他打开了电视,佯装在看电视。
没多久,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谭郁娴推门而入。“啊!”的惊呼了一声,显然她是受到惊吓了。
“郁娴,你回来了?”他笑笑的起身上前,替她拿好拖鞋,并接过她的手提包。
“你”本想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但转念一想,今天是星期一,他本来就是预定今天回来的,是她自己忘了!“喔,对不起,我今天晚上临时加班,忙得我晕头转向的,一时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一声了。”
“没关系。”他一点也不在意的回道,其实心里很难过。他知道她是忘了,从她一进门的反应看来,以及刚刚那一幕,若她不是忘了,她不会让那男人送她回家的。
她眼光扫了一下客厅,长达三个月的乱,时候一到,又恢复井然有序和整洁了。
今时今日,他在她的生命里,就只剩这个功用了吗?她突然替他感到不偿!
“你又大扫除了?”她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是啊,没事可做嘛,不如来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她对着他点点头。“你这次休的时间不太好,一连五天都是非假日,我白天要上班不能陪你,就只有晚上了”也意谓着她不能和李安裕见面了。
“不要紧,我只要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你,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好了。”这已是目前他唯一仅有的小小心愿,再多的他也不敢奢求了。
“文贤,有一件事情我想我还是老实告诉你好了。”挣扎许久,她决定坦白了,否则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何文贤脸色迅速地刷白了!微微一颤,心忽地往下沉,他想他要面对最残忍的那一刻了
“什么事?”
“就那个上次我做的菜嘛,其实那根本不是我做的,我是叫外卖的,也就是说,我上烹饪课学做菜是假的。到现在我还是连一样菜也煮不出来”她愈说愈觉得惭愧,最后头也低了下去。
原来她还计划他上次回上海后,真的要好好去学做菜,以备他下回回来可以派得上用场。哪知想学的念头一拖再拖,始终付诸不了行动,终于拖到今日他人都回来了,她还是没有改变。
她的话让何文贤沉落的心马上又跳跃了起来。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他还以为
谭郁娴抬起了头,对上他如释重负的眼眸,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
“文贤,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听到了,听到了。”他激动得赶忙应答。“你不用自责嘛,我说过学菜要慢慢来,不可能马上就会的。”
“可是,我骗了你”她觉得这才是重点。
“你也是为了让我高兴啊,是不是?”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不生气。”
“你真好。”她灿然一笑,随即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那我先去洗澡了。你不用买消夜了,刚刚我已经吃过了。”
“喔,好。”
谭郁娴进入卧房后,他轻轻抚过被亲吻的地方。以往,他只有幸福两个字可言,如今,他的感觉不再是那么单纯了
夜半。
谭郁娴睡得极度不安稳,半梦半醒的,睡着了也是浅眠,现实和梦境之间,似乎拉得很近,近到她甚至觉得自己一直是醒着,从未合过眼
突然,她看见一只手探上了她胸部、腹部,接着往下游移,来到了她的大腿内侧真实得教她贴近了那股撩人欲火的温度,愈来愈高,烧得她几乎嘤咛出声
不对!她猛然睁开眼,这不是梦!而是她马上翻转起身,扭开了床头柜上的灯,拉紧了棉被,往床沿靠去,戒备的眼神看向他她的丈夫,何文贤。
何文贤也坐起身,她的这个举动,让他的眼中凭添了无限哀伤,直勾勾的回望着她。
“郁娴,你难道你不愿意让我碰你?”
“不,不是这样的”她慌乱的摇着头,一手支着额,似乎陷入了杂乱无措的状态,嗫嚅地回道:“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他从来不曾这样毫无预警的欺上她的身,这是第一次。
“对不起,我一时情不自禁,我真的很想要你”“可是,你以前都会事先问过我的,这次怎么突然”她已渐能平复刚刚突来的惊吓了。
“可能潜意识作祟吧,怕今天如果不要了你,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语毕,他苦苦的笑了起来。
他从来不曾讲过这么露骨的话,他想,真的是怕了她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你在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讲什么,算了,别理我。我睡不着,我到客厅看电视去,你睡吧。”一说完,他就爬下了床,欲往门外走。
“文贤!”谭郁娴在他还没出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
他怔然的回头。
“你今天没戴那个吧?”
“啊?什么?”
“保险套啊?!
“喔,没有,临时没有准备。”
她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我们不是说好暂时不要小孩的吗?所以改天吧,等你有准备的时候,我们再”
“喔”他清楚她的意思,心里稍微好过了点。“那我出去了,你睡吧。”他轻轻的将门带上。
门一关上,谭郁娴马上全身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往后一仰,万种头绪无从厘清。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恐惧丈夫的碰触?
而文贤又怎么了?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样的话?该不会是她蓦然一惊,心里隐约觉得文贤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就算不知道,想必也有所怀疑
怎么办!这婚外情还要玩下去吗!常理来说,是该结束了。可是,她爱李安裕啊,她舍不得离开他!没了他,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她想不出来
一整个晚上,谭郁娴都没能好好睡个觉。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得打起精神到公司上班。才接近公司大门,还没踏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谭小姐。”一个柔弱的女声。
她循声回头,意外地发现叫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安裕的老婆宋愉,这个她只见过一次,却永远也忘不掉的女人。
“你是李太太?”她虽非常的震惊,却也依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冷静。
“你记性真好。”宋愉温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唐突的来找你。”
懊来的还是来了,谭郁娴想。不过,她真的没预料到她会来找她,她以为她该是终其一生也不会发现的,那样看似不问世事的女人,居然还是这么快就
“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觉得她是多此一问,答案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关于我先生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拨点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现在?”
“对不起,我知道你要上班,可是”
“不,没关系,我可以外出。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打个卡、交代一声,我们就可以走了。”
“真的?谢谢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店内。拜流行文化所赐,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兴起,让她们得以在一大早还有这么优雅的谈话空间。
谭郁娴面对她,心里竟有说不出来的冷静。不知为何,她会对自己的丈夫感到抱歉、内疚,对她却不会。
可能是心底深处真的认为自己强过她太多,她根本配不上李安裕那样优秀的男人吧,自然也无所谓的罪恶感了。
“谭小姐,我知道因为买卖房子的关系,你和我先生见过好几次面,应该也有某种程度的交情吧?”她的开场白很直接。
谭郁娴不语,微点了下头,她不敢说得太多,因为她话中的意思似乎和自己以为的不是那么吻合。
“你最近有和他再见过面吗?”宋愉急切地问道。
“没有。”谭郁娴答得斩钉截铁又迅速。
“是吗?”宋愉显得很失望。“那你一定不知道了。”
“知道什么?”
“是这样的,我怀疑我的老公可能有外遇了,他背着我,偷偷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宋愉眼角泛着泪光,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了
谭郁娴深呼吸了一下,释放出一直闷藏在心中的那一股气。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说这些呢?她不懂。
“你怎么会知道?有证据吗?”她“关心”地问道。
宋愉摇晃着头。“没有,我是猜的,最近他的应酬变多了,很少回家吃晚饭,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她想。
“这也不代表他有外遇啊,应酬变多了这算不上是反常,也许是他的生意愈做愈大了啊,是不是?”谭郁娴试图开导她。为她,也是为了自己。
“不,我不认为是这样,有时候他回来,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而且每次味道都一样,一定就是他外面的女人擦的,才会这么固定。”
闻言,谭郁娴将身体缩了缩,有点想将面前那杯白开水倒在自己身上的冲动。
“这也不代表什么啊,很有可能是客户,你知道有些合作案不是一次就能谈成的,总要一谈再谈,你懂吗?”她不会忘记她曾经是个很称职的代理商。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几个月了,不可能谈那么久吧?而且,也只有男人才会约男人出去谈公事,顺道喝喝花酒,哪有女人会和男人在外面谈公事的道理呢?真是有的话,也是有问题了呜”
宋愉放肆的哭了起来,泪水就像打开水闸的水库奔流而出,汹涌澎湃地一发不可收拾。
“别哭了,别哭了。”谭郁娴见状,马上掏出面纸递给她,迭声安慰:“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凡事都要讲证据,也许是你自己多心了,在那自己吓自己”
这世界一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了。
老婆哭诉老公在外有了女人,而这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这个老婆。她有这个资格吗?在她面前,自己其实是不折不扣的狡猾狐狸精
宋愉哭了一会,慢慢的止住泪了,抬起头来,歉然地看着她说:“很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的,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面,根本都不熟。可是,我又没有其他的朋友,有些话无人可诉,憋在心里很难过”
“没关系,你就把我当朋友,我不是说过吗?我对你一见如故。”愈说,她愈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谢谢。其实我会认为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有一个同行的太太告诉我,我先生在一个慈善义卖会上,花了三百万元买了一条红宝石项链。可是他并没有送给我,我猜,他是送给他在外面的女人了。”
话落,她的眼神犀利地瞅住了谭郁娴,而谭郁娴也不畏怯地回望着她。
刹那间,谭郁娴懂了,她找上她的真正原因
连红宝石项链都知道,不可能没有耳闻那天在李安裕身边的女人是谁,也许,她还知道的更多
原来,自己一开始的预测就是正确的,终究还是逃不过“法网”
看来她真是低估她了。谭郁娴冷眼看向这个转弯抹角,有话对她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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