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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雪仍末止,一辆老旧骡车缓行在雪地里。
天寒地冻,但车厢里的氛围却温暖如春。
一个身披狐裘、扎了两条麻花辫的绝妍少女,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厢,一双柔荑往前探举,紧紧地环住了那正专心驾车的男子。
少女闭上美目,任由漫天雪花飘飞落,裘帽儿底不是一张好开心、好开心的小脸蛋。
“孅孅!”
驾车男子腾出一只大掌,想将小手拉开。
“天寒地冻的,里头有好些我帮你备妥的御寒物品,皮裘、毛毡、怀炉、烧茶你快点进去吧!”
“我不要!”少女难得执拗。“能够这样抱着你,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软语如蜜,男人软下心,出不了抗议了。
榜沁暗暗叹气,若非有着同样的心思,他又怎会毅然决然斩断一切,什么都不顾,硬是将两人送上一条不归路?
心念动及,大掌紧按小手,十指互扣,不再考虑其他了。
“格沁哥哥”孅孅将小脸埋在男人背间,嗓音透着不安。“你这么带我走,是不是会给你添很多很多的麻烦?”
榜沁浅勾着无奈的笑。“我不怕麻烦的,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跟着我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嗓音含愁。“就怕你突然又不要我,又说那些伤人的话了。”
“笨蛋孅孅!”
他不舍地以大掌压紧小手,许下承诺。
“之前是我不对,害你吃苦了。”
她在他背后摇头。“我不怕吃苦,只怕你又变了。”
“我从没变过”格沁慨然轻语。“当时会说那些,实属情非得已。”
那夜带着孅孅潜出皇城,去找他的另一个损友--官拜太常寺少卿的薛平。薛平一得知他们的境况,二话不说承诺要帮这个忙。
“你帮我”格沁眸中闪烁着感动。“不怕日后连带受拖累?”
闻言,薛平拍胸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朋友自当两肋插刀。”
榜沁心头感慨,因为想起慕朝阳的护主弃友,真是枉他与那家伙素来亲如手足、推心置腹
心头还在欷嘘,下一刻格沁却让薛平帮的“忙”弄傻了眼。
一辆老骡车?!
这小子究竟是真心想要帮他,还是想害他,好向慕小子讨赏?
“贝勒爷,别担心!”
薛平看出了他的疑虑,边笑边拍他的肩。
“我选了头老骡,是因为无论慕统领再怎么精明,也决计猜不到您竟会用头老骡来逃命。这骡虽老,但您大可放心,卖牠的店家拍胸膛向我保证,说是耐冻耐操、会跳会跑还会大声叫,至少可以再活上十来年,还写了包票,包退包换的。”
就为了薛平这句话,而且时局刻不容缓,他带着孅孅上了骡车,并在薛平打着太常寺少卿要出城的掩护下,两人顺利地逃出北京城。
他们和薛平在城外告别,时至今日,已是逃亡的第三日了。
老骡虽是成功地避过了追兵耳目,但也害得他们无法逃远。
逃了三天,他们距离京城只有五十里!
五十里,比平日出城围猎的距离还要短,格沁心头虽然着急,仍旧强忍着不许自己在孅孅面前流露,免得让她也跟着发急。
老骡缓慢前进,格沁只好借着闲聊来转移那不顾躲进车厢的小姑娘的注意。
“呃,孅孅,既然你已经跟了我,那我也不怕老实跟你说”
犹豫片刻,格沁终于鼓起勇气启口:“你喜欢我,却未必当真了解我。我要向你坦白,我的前半生其实过得乱七八糟,父祖庇荫、家宅丰厚,模样又生得还算好,凭着一张嘴到处哄人开心,哄前太后奶奶、皇上叔叔,到处寻乐”
他的嗓音微有不安。
“长这么大,我干过的正经事实在很少。还有呃,其实、其实我的武功很差的,在回疆时那些战功部不属于我,就连和你大哥的那一战,也都是朝阳暗中帮忙。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为你改变,但孅孅你先别对我抱太大期望,否则我担心你会失望”
他说得含愧,后方的人儿却只是送上一个温热的拥抱。
“别说了,那天在大酒缸外,我都听见了。”
“即使知道我并不是你心目中的英雄,既不勇敢又不强壮”他语音艰涩。“你还是一样地喜欢我吗?”
“格沁哥哥!”
孅孅轻轻叹息。“所谓英雄,并不是以能够打倒多少人来作数的,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个英雄,因为你到了最后关头选择放弃一切,没有辜负我。还有”
她语气认真。
“真正的勇敢是能够面对自己的恐惧,并且诚实。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就已经是英雄的行为了。嗯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要告诉你,我的脾气不好、力气不小,发起火来像只母老虎,吃起饭来要五碗才会饱,之前只是在你面前装斯文乖巧;还有,我不懂女红、不会纺纱,会烤肉不会炒菜--”
“够了!孅孅,我懂了。”
榜沁边笑边打断她。“我总算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句了,或许我们都不够好,但在彼此的心目中,都是无法取代的珍宝。”
大掌再度把紧小手,心意相通。
就在此时,一支数十匹快马组成的队伍从老骡身旁疾驰而过,吓得老骡缩蹄,车厢摇晃。
快马杂沓奔过,人人面容紧辅,有志l同地看向前方,就是没人多瞧一眼那被吓瘫在一旁的老骡。
骑在快马上的汉子个个套着俗称“爬山虎”的快靴,背着箭筒,身披同色袍服马褂;带头的那个甚至还戴着花翎宫帽,显见整支队伍来头不小。光看袍服,格沁知道那些都是慕朝阳的手下,隶属于皇帝的皇城禁卫军。
“这是第几批了?”孅孅探出螓首,目光远望。
“第七批了。”
榜沁摇头苦笑。“可见这回他真是火大了,四面八方都没漏掉。只可惜统领很聪明,手下却全是笨蛋,想都没想到本贝勒爷驾的是头老骡。”
他表面上笑得得意,心底却着急。
真不知该说薛平真聪明,还是个笨蛋,为他张罗到这样的老骡,三天过去,他们还在京城附近打转。
莫怪他们会眼见着一批批追兵弃绝而去,也难怪那些禁卫军想都没想到,他们所要寻找的“猎物”还远远落在他们后方。
“别急。”孅孅看出他的心急,细声细气抚慰。“慢归慢,但至少牠还走着,迟早能带咱们到想去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前方一个声重响,两人转头瞧见毙倒在雪地上的老骡。
死因不详,有可能是被一批批的快马吓破了胆,有可能是被冻坏了,但最大的可能,还是寿终正寝了。
两人在雪地上草草地埋葬了老骡,仅带着随身行囊,其他的都只能暂时扔下。
在雪地里行走,格沁一边在深雪里拔足,一边在心底骂惨了薛平。
什么至少能够再活十来年?连三天都还不到!
还说写了包票,包退包换,他们是“逃”出京城的,难不成还要抱着骡尸,上门去拆人招牌嚷着要换“货”吗?
这下可好,冰天雪地,前路茫茫,若再找不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难保两人不会冻成冰柱。更惨的是,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届时若真死了,怕连个墓碑都没有。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没关系,但孅孅是个天真娇柔的女孩,身子骨必定较他孱弱,他真担心她会受不住,边想边愁、边愁边忧,他伸手将披着狐裘的孅孅揽近。
“孅孅,对不住。”
“格沁哥哥,你在说什么?”黑钻般的大眼抬高,坦然地注视他。
“我说,连累你陪着我一块儿吃苦了!”
一边道歉,格沁想起了老骡子的惨痛教训,紧张地上下审视她。“孅孅,如果你觉得冷、觉得累,走不动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没事儿的,格沁哥哥。”
孅孅摇头,甚至还绽出了可爱的甜笑。“我很好,真的很好。”
“别逞强了,乖,再多披一件吧!”边说,他边将自个儿身上的狼氅脱下,硬是披到了她身上。
“别披这么多,好沈的”孅孅心疼地盯着他。“倒是你,手冻得像冰条一样。”
“我没关系的,我是个男人。”
而男人,自该护妥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没将话说出,但她看见他的眼神,顿时懂了他的意思,是以乖乖披着,没再多反驳。
雪地上两人互拥踽行,不多时就已成了一对紧偎互搀的雪人了。
榜沁身子发颤,俊瞳暗下。他知道自己或许该做出个痛苦却正确的决定了。
“孅,我在想”
“想什么?”
“待会儿若有人经过,不管他是谁,咱们都先出声求援了吧!”
她讶然止步。“你不怕那是皇上派来抓咱们的人吗?”
“我不管了!”
榜沁咬牙,心疼地将心上人拥紧。
“我不要害你同那头笨骡子一般,无缘无故丧了命!”他懊悔自责。“怪我太莽撞,怪我本事不足却舍不下你,又没能为你早些去和皇上谈判,现在连累你如此试凄,甚至可能枉送性命--”
“我不要,我不怕吃苦,我只要跟着你”孅孅说得急,眼眶儿都红了。
“你一心一意只想跟我,但现在,我都快让你冻死了!”
“我不会死的,真的,你信我好不好?”她柔声安抚。
“你听话,孅孅,我想好了,我们先回去和他们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等我重新拟妥了计划,确定能够护得你安妥后,咱们再逃。”
孅孅叹气,暗咬牙。“格沁哥哥,每回都是我听你的,就这一回,你依我好不好?闭上眼睛。”
“做什么?”他不懂。
“你别管嘛!”她软声央求。“闭上眼睛,不许偷看!快点儿嘛!”
虽然困惑,但他还是照办。他闭上眼睛,下一瞬感觉背心被拎高,身子轻了、脚下踏空。
榜沁讶然张眼,看见自个儿被拎起翔飞,而在他背后揪着他衣裳的正是孅孅。
“哎呀!”孅孅咬唇,腾出一手遮他眼睛。“不是说好不许偷看的吗?!”
他没有回应,因为神识仍陷在震愕间。
拜托!一个人无缘无故飞上了天,谁能够忍得住不看?
“原来”
榜沁叹口长气,终于认清楚了事实。
“你的本事比我还强。”且强上百倍。
他回想起小时候和慕朝阳一块儿练武功时,打混偷懒,实在有点窝囊。
皇上疼亲侄,找来武林高手教他武功,朝阳只是跟着学习;可末了,当朝阳练功练得惨呼呼时,他总是在旁窃笑对方是个大傻瓜,有懒可偷直须偷,有乐可玩放心玩,除非是个大傻瓜!
直至此时他才明了,原来真正的大傻瓜,并不是慕朝阳。
“其实这真算不得什么的!”她急急申辩,就怕他觉得没面子。
“孅孅,别再说了。”
这事又怎么能怪她?大丈夫能屈能伸,是自个儿技不如人,她那么辛苦,他又怎么舍得再让她自责、不安?
“笨蛋,我刚刚不是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或许我们都不够好,但在对方心目中,仍是这世上无法取代的珍宝。”
这番话与其说是安慰她,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居多。
孅孅松了口气,终于笑了。“我就是刚刚听你这么说,所以才敢放肆的。”
“很多时候,原则是可以因时因地做出变通的”例如在逃难的时候。他侧过俊眸,往上审视。“别告诉我,你还有别的本事瞒着我。”
“没了、没了。”
她赶紧摇头,生怕惹他沮丧,知道他嘴里虽这么说,但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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