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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头痛?”他凝重的微微侧过脸。
“你关心?”她很快的反问。“对一个陌生人?”
此刻的他就像陷入了一池泥淖中,难以抽身。“我们还算是陌生人?”持平而僵硬,隐约透露着他的不满。
“要不然呢?”掌形成刀状的击在他肩膀上,她的脸上似笑非笑,回答得既轻松又愉快。“你了解我多少?我又了解你多少?”
“即使我们互不了解,也不该还是陌生人。”他的声音听来更加冰冷。
“哦,难道你要告诉我,经过这一夜,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两手交握有节奏感地捶着他的背脊,不管两人在谈论什么严肃话题,曲净楚照旧没停下手上动作。
他没马上回答,因而让她继续开口说道:
“我想你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在这个时代,除了速食爱情、网恋、一夜情、外遇,哪还有至死不渝的真感情?我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所以,我也不认为咱们之间会因这一夜而多了什么牵连。”说是洒脱,其实只有她明白自己内心里的寂寞。
摇摇头,曲净楚半挪动位置,伸手将他的脸朝向自己,不再嘻闹,不再玩笑,认直而沉重的轻轻说了:
“受一次伤学一次乖,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曲净楚不懂得爱人,也不想被人绊住。如果你愿意与我‘各取所需’,我会很乐意奉陪;可是,假如你要和我谈感情,那咱们还是继续当个陌生人。”
他震动的瞪着这张美得罪恶的面孔,不敢相信从她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以为,该学乖的人是他,该游戏人间的是他,而不是这个看似单纯的年轻女孩。直到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的愤世嫉俗、偏激极端对她而言,根本是个笑话。
或许,他遇到了一个“对”的人,反正他也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女人,她想玩,他陪她一块沉溺,一块打发寂寞的夜。何况两个不相信爱情的人碰在一起,也就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沉默许久,他问了这么句。
“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二岁了,”她的情绪倒也转换得快,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耸肩反问:“二十二岁算不算是很老的年纪?”
“当然不算。”
“那我看起来像几岁?”漾着笑,她好奇追问。
他倒也认真的仔细打量她。“嗯现在看你,觉得你确实就像二十二岁,但头一回碰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未满二十。”
“真的?哇!”她开心的环住他的脖子雀跃不已。“我看起来真那么青嫩吗?你有没有骗我?”
彼洛航还有些不习惯她对自己的熟稔举动,故而移开了视线望向它处,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我不需要骗你,而且,我相信这话已有不少人向你说过。”以她状若天真的样貌,相信这是无庸置疑的。
“但不知怎的,听到你嘴巴里说出这句话,我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她故意停住。
“因为什么?”他忍不住撇过脸。
“因为你这个人不会撒谎。”她答。
“你从什么角度觉得我这个人不会撒谎?”
“直觉!”
简单两个字,再加上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瞪着她,顾洛航觉得她简直像团解不开的谜。一想到从几小时前延续至今的每个发展,在在都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
“我好像陷入了一种困境。”摇摇头,他喟叹道。
“顾洛航,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神情一转,她又变得严肃而认真。
他抬起脸凝视她,缓慢点头,等着聆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要追问我的过去、不要设想任何的未来,我们只要把握住现在,把握住相处时的每分每秒。”然后她轻轻地笑了,柔情似水:“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何会被这双温柔却充满魔性的眼眸给完全吸引,跌入无边际的漩涡里,但也在这一刻,他认定自己爱上她了,深受蛊惑的心,再无法轻易抽离她布下的陷阱里。他不由自主的点头,掌心微微渗出汗,脸上表情却是不着痕迹的冷静。
“我很喜欢你,顾洛航。”饶富磁性的嗓音,款款落入他的心里,她面含微笑,盈满幸福笑意的眼看不出是否真有感情。
但他想,这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说出的话,他不该认真,也不该天真。
正如她说过,她与他之间是个“游戏”在于“各取所需”若他想与她谈感情,那是痴心妄想。
然而爱情这玩意儿实在太过奇妙,他觉得自己在短短一瞬间已被她蛊惑,连带跌入这场荒谬的游戏里不可自拔了。
凝注她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他情不自禁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颚,同样款款深情的微笑回答她:“我也很喜欢你,净楚。”
游戏开始了,曲净楚这么确信着。
对她而言,谈情说爱就是这么回事,感觉平淡的就牵手散步、看看电影、逛街吃东西;感觉强烈的,就翻雪覆雨、耳厮鬓磨,再说些甜言蜜语,完全仿造连续剧演的、小说里写的、或者是电影的情节,这是她玩游戏时的最佳范本。
她发过誓,这辈子不再触碰血淋淋的爱情,不再付出,只用狂荡不羁的欢爱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堕落自己的灵魂。
这就是她!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曲净楚。
然而这场游戏却即将脱轨,引发一场狂肆风暴,只要被卷入,就别想脱逃。曲净楚不知道,顾洛航更不知道。
未来太远,却一步一步逼近。
在一阵缠绵俳恻的火辣激情后,偌大的卧房里渐渐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套上雪白色丝质睡衣,再披了件粉红色针织衫,曲净楚离开温暖的床被径自前往浴室去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彼洛航翻了个身,嗅出这股类似茉莉花香的味道似乎愈来愈浓,他坐直身躯左右顾盼,这才发现梳妆台上摆了个荷花形状的薰香座,香座下方点着小小烛火,冉冉上飘的精油香气盘踞了整间房。
迟疑了几秒,他下床去将火苗吹熄,接着坐到床铺靠墙壁的位置,动作熟稔的点燃一根烟,视线虚渺,神思不属的缓缓抽着。曲净楚回来时,很惊讶他的举动,但她没说什么,只是从梳妆台上拿了把梳子,然后从另一边的床沿挤进顾洛航的身边。
“你在做什么?”他稍稍挪了下位置,眯起眼不解地看着她。
“梳头发呀!”
“我的意思是你干嘛要和我挤这个小角落?”他似笑非笑的问。
她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却将梳子丢到他腿上,指着自己的头发,礼貌问:“亲爱的,可以麻烦你帮我梳头吗?”
“我在抽烟。”实际上是懒得动手。
她二话不说抢走他手上只抽了半根的烟,转身捺熄在烟灰缸里。“戒掉!”又将他从房里带过来的烟灰缸丢进垃圾筒里。
他怔了怔,脸色微变。“太霸道了吧!”他不太高兴的预备起身。
她不理会他严肃的抗议,反而将那把梳子塞到他手里,笑容甜软的哀求着:“好啦,帮人家梳头啦,算我求你。”
瞪着她纯真娇柔的模样儿,顾洛航在心里举了白旗,叹口气认输,将她身子扳正背对着自己。“好,我帮你梳头发。”认命的梳了起来。
“喂,你烟瘾是不是很大?”她突然问。
“嗯。”“一天抽几根?”
“大概半包。”
“半包?”她瞠大眼。
“嗯。”梳着柔细滑顺的乌黑长发,他心不在焉的哼了声。
“所以我若要你戒掉,那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喽?”
“嗯哼。”他懒洋洋的应。
“噢”尾音拉长了阵,她再问:“那你想不想戒烟?”
“当然不想。”他毫不考虑的答。要他戒烟,比要他的命还要来得痛苦!
“如果我要你为我而戒呢?”
“不戒。”蹙着眉,他铿锵有力的答,显然没有妥协的余地。
“可是,抽烟不但有害健康,也会残害别人的健康耶。”曲净楚不是个老古板说教级的人,但她从不做残害身心健康的事,而且她喜欢“香喷喷”的味道,对于二手烟当然避而远之。
“如果不抽烟我会发疯的。”他咕哝道。
“既然这样,我们来约法三章。”
“怎样的约法三章?”
“我不会逼你戒烟,但在我房里、在我面前,你就不可以抽烟,行吗?”
彼洛航顿了顿,停下梳头的动作仔细想了想。严格说来,这个要求执行起来并不困难,反正他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和她腻在一块。
“好吧,我答应你。”
“太好了!不过要打了勾勾才算数。”听见他干脆的回答,她眉开眼笑的转过身,伸出拇指与小指头。
“打勾勾?”不会吧?
“是啊,快点!我可不想你日后赖皮。”
“我真要赖皮,打完勾勾也是可以反悔的。”他不以为然。
“不管,快把手伸出来啦!”她抓住他的手掌,将食指中指无名指扳住。
“唉,勾就勾吧。”他无奈的与她打了勾勾,连带用掌心相击表示盖了印章。
有时他不免怀疑,眼前的她,究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还是个成熟妩媚的小女人?
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摸透她的个性,也或许,他与她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是场游戏,能玩多久呢?
梳好头发,顾洛航躺回床上准备就寝,曲净楚却一头栽进他怀里,都半夜两点了,她精神还旺盛得很。
“喂!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无业游民一个。”
“骗人!无业游民能戴上万块的gucci手表?”她调皮的拆下他价值不菲的手表,朝空中抛了两回。
彼洛航似乎并不介意他那昂贵的手表被她当作玩具抛来抛去。“我和几个朋友在市区合伙开了间茶艺馆,几年下来生意还不错,不过我很少过问店里的事,但每个礼拜至少会去一趟。”
“听起来挺不错的,悠哉悠哉,可多出来的时间你在干嘛?”
“我们家是做观光果园的,说穿了只是让我爸用来打发时间,只要我有空,大概都在那里帮忙。”
曲净楚的眼珠子溜了溜,泄露出诡谲光芒。“嘿嘿嘿,那你几时带我去你开的‘摸摸茶’呀?”
他没好气的敲了下她脑袋瓜。“什么‘摸摸茶’,我那是让人泡茶聊天聚会的正当‘茶艺馆’,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我看不出你是个正当生意人耶。”她嘻嘻地笑。
“不信的话,我带你去瞧瞧。”
“耶!太好了。”正中下怀,她开心的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扭了半晌又抬起头来。“可以在店里头白吃白喝吗?”
“嗯我考虑考虑。”他一板一眼道。
“做老板的人对自己‘七仔’这么小气,要传了出去”
“传出去也好,让大家知道我是个吝啬的人,就不会有人强拉我请客了。”他倒是乐意得很。
曲净楚扁扁嘴,这回诡计没得逞,她摆出臭脸。“哼哼哼!”“别哼了,明天就带你去,有空吧?”
“有空是有空,可是我想吃免钱的。”还是笑也不笑,隐藏在被子里的手却不晓得在干嘛。
察觉了她的意图,顾洛航只能乖乖竖白旗。“是,一定让你白吃白喝,这样总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
反身将她压在床上,被挑起的欲望缠绕着火热激情,坠陷的灵魂,游荡在绮丽荼靡的迷宫里,终究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