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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视她两秒,跟着手抚住额,俊唇洒落一串笑声。“不愧是万能秘书,我服了你!”

    爽朗的笑令李相思微一出神,接着,悄悄弯唇。

    “对了。”殷樊亚脑海灵光乍现。“恬雨以前说过很想要咕咕钟,我干脆带一个回去送她当生日礼物好了。”

    他连到这么远的地方出差,都还记挂着自己的妹妹。

    李相思怅然凝视他,胸口好似有只怪手,恶意地捏她的心。

    “怎么啦?在发呆吗?”殷樊亚察觉她恍惚的神情,微微蹙眉,嘴角却扬着笑弧。“万能秘书李相思该不会不晓得什么叫咕咕钟吧?”

    “我当然知道。”她收束神智。“就是那种用咕咕鸟的叫声来报时的机械钟。”

    “没错。”灿亮的眸像天边的星斗,俯视她。“陪我去买一个吧。”

    芳心悸动。“好啊。”她不着痕迹地别过视线,逃避那太过令人眩惑的眼。

    于是,欣赏完音乐钟表演后,两人便在广场敖近闲逛,暮色渐浓,许多卖纪念品的商家都陆续打烊了,幸而两人很快便找到一家专卖咕咕钟的店。

    店里,各式咕咕钟琳琅满目,每一座都是手工打造的精品,李相思看得眼花撩乱,几乎每一个都喜欢。

    殷樊亚可就挑剔了,连看了好几个都不甚中意,终于,找到了一座名为husli的咕咕钟。

    店老板马上称赞他有眼光,说这座钟是仿造黑森林著名的传统建筑husli别墅打造的,这栋别墅是出自一名女歌手的构想,后来还改建成博物馆,在德国家喻户晓。

    李相思把店老板的介绍翻译给殷樊亚听,他眼眸一亮。“我就要这个,恬雨喜欢有故事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这座钟。”

    说着,他掏出信用卡就要付帐,店老板却摇着手,叽哩咕噜说了一串。

    “他说什么?”殷樊亚问李相思。

    “他说这钟已经有客人预订了,问你要不要考虑买别的款式?”

    “已经有人订了啊”殷樊亚有些失望,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那就算了。”买东西看的是缘分,既然无缘,他也不强求。

    他瞥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赴晚餐约会了,相思。”

    “嗯。”李相思颔首,望着殷樊亚毫不留恋往店外走的背影,她却是秀眉微颦。“老板,真的不能把那座钟卖给我们吗?也许那个客人根本不会来取货。”

    老板考虑半晌。“好吧,那你明天打电话来问问看,如果他还不来拿,我就转卖给你们。”

    “谢谢你,老板。”她嫣然一笑,这才婷婷举步离开。

    殷樊亚在外头等着她,见她浅笑盈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跟老板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隔天早晨,两人又进客户公司,正式签下合作备忘录,下午,顺道拜访了也在慕尼黑的两家潜在客户,回到饭店,已是晚餐时分。

    两人约好了半个小时后在饭店餐厅碰面,李相思挂念着那座未能买到的咕咕钟,一回房里,便取出名片拨了个电话给店家老板,对方一认出是她,马上说那个预订的客人没来取货,可以把钟转卖给他们。

    “不过我们已经打烊了,你们明天再来拿吧。”

    “不行,明天我们就回国了,能不能今晚就取?我现在马上坐计程车过去,应该十分钟以内可以到。”

    “那好吧,我等你。”

    币上电话,李相思拿起皮包,马上搭电梯下楼,请饭店服务人员帮她叫了辆计程车,坐上。

    十分钟后,她准时到了店家,老板见她来了,笑咪咪地迎出来,将那钟给她检视过了,确定完好无损,才仔细包装起来。

    她刷卡付钱,抱着沉重的纸盒站在街头,却招不到计程车,想想,这里离饭店也只有几条街,干脆步行回去。

    德国商店关得早,过了晚上六点,除了酒吧和餐厅,几乎已没什么店开着。经过一条灯光较昏蒙的街道时,几个青少年忽地窜出来,一个抢去她捧在怀里的纸盒,另一个拽走她皮包,然后呼啸着逃走。

    李相思措手不及,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举步追上去,以德语高声呼喊。“喂!你们等一等,把东西还给我!”

    少年们见她追上来,似是有些慌,闪进一条暗巷里。

    要追过去吗?李相思脑海闪过一丝犹豫,在异国遇到抢劫,人生地不熟,最好就是认栽算了,损失一点钱总比丢了命好。

    皮包可以不管,可钟她忆起殷樊亚挑钟时认真又专注的神情,以及买不到时脸上掩不住的失望那座钟是他要送给妹妹的,他很想要,她无论如何一定得拿回来!

    一念及此,她一咬牙,跟进暗巷里。“钱给你们没关系,把钟还给我,拜托你们。”

    “女人!你还追来做什么?”

    “我们放过你,快走!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快滚啊!”少年们约莫也是初次抢劫,色厉内荏地吆喝着,一张张扭曲的脸上却是冷汗涔涔。

    “把钟还给我,我就离开,也不会报警。”李相思冷静地谈判。

    “钟?是指这个吗?”捧着纸盒的少年问。

    “是,请把它还给我,那只是个咕咕钟,不值多少钱。”

    “不要上当了!”另一个少年尖声插嘴。“她不顾危险也要追过来,这里面一定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不要还给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短刀,在李相思面前威胁地摇动着。

    “你快走,女人,不然我在你脸上划下几道,你这张美丽的脸蛋就完了!”

    “把钟还给我,我就走。”她坚持。

    “可恶!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知死活。”持刀的少年呼喝着冲上来,李相思目光一动,看准了缝隙,先一脚踢飞那把短刀,然后抓过他臂膀,趁他不备之际给了他一记过肩摔。

    少年摔倒在地,痛得不住呻吟。

    其他几个青少年一时都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一起围上来。

    扭打之间,李相思发丝乱了,衣衫破了,又因为被两个少年突袭压倒在地扭伤了手腕,但她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很快地便寻到机会翻弹起身。

    “这女人不简单,我们快走!”一个领头的少年使个眼色,几个人便四处逃窜无踪。

    皮包是带走了,咕咕钟却留下来,李相思注视着静坐在地的纸盒,欣慰地弯了弯唇。

    她靠在暗巷墙边,轻轻喘息着,顺过气后,她稍稍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便抱起纸盒,右手腕扭伤了,没法出力,只能当作辅助的支点,纸盒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左手臂上,引来一阵阵酸疼。

    她忍着痛,一步步往饭店的方向走,途中也曾遇到几个路人,惊愕地瞧着一身狼狈的她,窃窃私语。

    她视若无睹,既不求救,也不解释,独自走回饭店。

    殷樊亚正因找不到她,焦急地在大门口张望,一见踽踽独行的她,马上抢上来,扶她坐上大厅沙发。

    “相思!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他脸色苍白,方唇微颤着,鬓边像是找了她一阵子,坠下滴滴运动后的汗水。

    她恍惚地盯着他,心弦微妙地牵动。一向气定神闲的他,也有如此仓皇的时候?是因为担心她吗?所以遗落了平素的冷静?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殷樊亚又气又急,喉头一时掐住,吐不出言语,他瞪着她,将她怀里的纸盒拿开,默默检视她全身上下,见她膝上的丝袜破了个口,露出一方青紫的肌肤,他胸口大痛,盯着那瘀血。

    她注意到他目光所在,低声解释。“只是不小心跌倒而已。”

    “只是跌倒吗?”他不相信,郁愤地扫她一眼,才又继续检查,大手握住她皓腕时,她倏地轻抽一口气。

    很轻很轻的一口气,他却听到了,僵住身子,仔细审视那微微泛红的手腕,以及掌侧几道明显的擦伤。

    “扭到了。”她知道瞒不过,只好先招认。

    “你这女人!”他紧咬牙关,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波涛。“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坦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怒了,阴森的眼眸宛如入夜的黑森林,异常可怕。

    她怔住,半晌,才哑声扬嗓。“我刚遇到抢劫。”

    “抢劫?!”殷樊亚倏地拉高声调,惊动了大厅内来往的行人,纷纷送来讶异的一瞥,他顾不得众人奇怪的视线,一迳追问。“怎么回事?你真的遇到抢劫了?”

    “嗯,皮包让他们抢走了。”

    “还管皮包做什么?”眉宇不悦地纠结。“那你还一路自己走回来?为什么不叫救命?不请人帮忙?”

    她默然不语。

    他瞪着她沉静的表情,刚遭遇过抢劫,弄得一身伤,她竟还能一路若无其事地走回饭店。

    为何连呼救也不会?为何连一滴惊慌的眼泪都没掉?为何还能如此冷静?

    “你为什么不求救?”他沙哑地再问一次,匆地,一道念头劈过脑海,他悚然睁大眼。“难道你认为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一震,羽睫低伏,樱唇关住。

    殷樊亚瞠视她。

    丙真是如此吗?不求救,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是这样吗?

    他忽地展臂,紧紧拥住她。

    这柔弱的娇躯啊,偏是如此刚强,他只需一张双手便能圈住她,却绝对折服不了她。

    “副总?”她迷惑地轻唤。

    他闭了闭眼,想笑,胸臆间却泛滥着某种酸潮。“我服了你,相思,真的服了你!”短促的笑声,沙哑。

    她更迷惑了,扬起眸,想看清他的表情,映入瞳底的,是一张微笑的脸,极淡极淡的笑,却透着点浓浓的什么。

    她怔忡。

    “我送你回房吧,你一定累了。”温柔的声浪抚摩她耳岸,她顿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像婴孩,躺在如舟的摇篮里,轻轻被摇荡着。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似乎不曾有过

    她锁眉,反应异常迟钝起来,脑子晕沉沉的,由他扶起自己虚软的身子。

    “这盒子里是什么?”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圈抱起纸盒。

    “啊,那个。”她这才神智一醒。“是你昨天看中的咕咕钟,老板愿意卖给我们了。”

    他忽地撇过头,不可思议地瞪她。“你就是为了拿这钟,才遇到抢劫的?”

    她点头。

    “你何必呢?只不过是一个钟啊!”“你不是说我是万能秘书吗?帮助老板达成心愿,也是一个秘书该做的,不是吗?”她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怔望她,无语,百般滋味在胸口烧灼,是酸、是甜,抑或苦涩?他厘不清,只觉得好想抱紧她,狠狠地,将她柔软的血肉揉进他骨子里,护住,不许任何人再来伤她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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