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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问了陈总好几次,陈总要求你们务必马上解决!”
这时候俞威反而来了兴致,他好像是猫在逗弄着一只老鼠,笑着说:“老赵,这技术上的事得讲科学,急不得,光听命令蛮干,出不来还是出不来啊。”
赵平凡被俞威彻底激怒了,真要骂人了,大声嚷着:“老俞,当初可是你拍着胸脯告诉我,说你们的软件装在我们这些服务器上肯定没问题,你当初说这话的时候讲没讲科学?还是你瞎说的?”
俞威却一点不急,更没发火,而是心平气和地出着主意:“老赵,科曼的软件在世界上的确有不少都是装在你们这样的windows机器上的,但是我们北京的工程师可能没怎么接触过,我说请外面的专家来,你又嫌慢,那现在换unix的服务器,还来不来得及呢?”
赵平凡的声音里好像都带着哭腔了:“老俞,我这次可以等你从国外请个人来,可是以后呢?谁想到你这里的人根本没办法支持呀?我可不能提心吊胆直到你们培养出人来。要想换机器,那些预算已经挪去准备出国用的,虽然还没去,可是该花的已经花了,剩下的也都是留好用途的,要不然出国的时候肯定安排不好。买新机器,时间倒是来得及,可没有预算了啊,再申请预算可来不及了,而且这事就捅大了。”
俞威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说:“老赵,我是这么建议啊,你们出国,也不要太铺张了,只把几个老板安排得好些,下面那帮家伙能去趟美国已经知足了,条件差些都能忍了,就能剩下些钱,买几台unix的服务器,先别买太好的,配置不用太大,刚刚够用就行,反正刚开始的时候软件也不会真正用起来,等将来真要用了,再申请预算换大机器。”
说完了,俞威都被自己感动了,他现在已经要去ice了,还管科曼的客户干嘛呢?
赵平凡想都没想,便开了口,语气又强硬了:“不行,出国的事,大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好再变,从别的地方也挤不出钱了。我看,就得从你们的软件款上想办法了。”
俞威便问:“你们给我们打过来多少了?30%?”
“嗯,我们已经给你们付了30%了。”
俞威懒得再和赵平凡玩儿,他觉得是摊牌的时候了,就说:“老赵,事到如今,我也尽力了,你们少付款,甚至不付款,都不关我的事了,陈总是和香港的托尼签的合同,你请陈总直接找托尼吧,我这边已经要开会了,咱们再联系吧。”
说完,俞威便挂上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再也没必要搭理赵平凡了,赵平凡肯定被他最后这几句话搞懵了,肯定觉得俞威怎么会一下子判若两人?俞威懒得再理他,反正过些天他自己会知道俞威跳槽的事,到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了。不过,刚才这个电话,让俞威觉得非常得意,自己怎么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得这么好呢?恰恰就在合智的项目出事的时候,俞威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别人用了八抬大轿来请他,他正好可以甩手扔下这个烂摊子,另谋高就去了。
咦,本来刚才拿电话是要打给谁来的,结果却让赵平凡给搅了?哦,想起来了,是要打给托尼那家伙的。俞威心想托尼这下要有好日子过了,合智这么大的客户要想改合同、少付款,可不是小事,估计这官司得扯很长时间。合智恐怕一时半会儿挤不出钱来买新的unix机器,除非科曼下狠心自己负担费用,把一个外国专家派到北京常驻,专门为合智提供技术支持,否则这个项目看来就要一直在纠纷中搁置下去了,不过以俞威对托尼的了解,这个香港人干不出这么有魄力的事来,所以合智项目的归宿也就显而易见了。
俞威一边想着,便拨了托尼的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等着,嘴角向上翘,他禁不住得意地笑着。
电话通了,他听见托尼的声音,便说:“喂,托尼,我是俞威,和你说个事啊。”
电话里传出托尼不太情愿的回答:“俞威啊,我这边正好有要紧的事,你可不可以再过十五分钟以后打过来?”
俞威根本不愿意理睬,直接说:“我就一句话,但是很重要,说完就没事了。”
托尼好像沉吟了一下,显然很不高兴,但还是说:“那你讲吧。”
俞威对着话筒大声地嚷着,好像要把胸中积攒许久的怒火和怨气都发泄出来:“我决定辞职了。我马上会给你发个电子邮件,正式的,我现在是先用电话和你说一声,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俞威就是要在电话里听到托尼的反应,才打这个电话的,他本来真希望能当面向托尼提出辞职,好亲眼看到托尼的惊愕、慌乱,可惜现在只能亲耳听到了,但这也足够让俞威感觉到极大的快感。
托尼的确被惊呆了,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怎么突然就?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不好的嘛,我要和你谈谈,好好谈谈。”
俞威感觉舒服、满足、痛快,笑着说:“不突然。这不是向你打招呼了吗?等你收到我的邮件,咱们再谈吧。你不是正忙要紧的事呢吗?那你接着忙吧。”
俞威刚想说拜拜,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加了一句:“喂,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件事,也是件大事,也是向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准备。合智集团想要修改合同金额,甚至可能退货。拜拜。”
俞威挂了电话,解气啊,浑身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他此时就想到了一个字:爽。
洪钧从嘉里中心回到公司,走过前台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玛丽,玛丽冲他笑着,洪钧觉得她笑得不太自然。洪钧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原来玛丽也跟了过来。
洪钧看着玛丽,等着她说话。玛丽站在洪钧的桌子前,两只手垂在身体前面上衣下摆的位置,左手握着右手的四个手指,攥得紧紧的,看着洪钧,用很细小的声音说:“我都忙完了,您的签证还要去取吧?您把取签证的单子给我吧,我给您取。”
洪钧见她主动来为自己做事,知道是刚才出去前甩下的几句话起了作用,但看到她这么紧张局促,没想到她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心了。
洪钧拿出取签证的单子,递给了玛丽,笑着说:“谢谢你啦。”
玛丽双手从洪钧手里接过单子,垂下眼帘,不去看洪钧,嘴上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同时转过身,就要拉开门出去。
洪钧想起了什么,说了句:“等一下。”
玛丽立刻转过身,脸都红了,低着头说:“啊,忘了问您还有什么事了。”
洪钧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个凶神恶煞,只好笑着,尽量温和地说:“没事,我就是刚想起来,想请你帮我订一下机票。”
玛丽跺了下脚,甚至带着些懊恼地自言自语:“哎呀,刚才还想着要问呢。”
洪钧一下子笑了起来,拿过一张便笺,写了几行字,递给玛丽,说:“你就按这上面的日子订航班吧,你帮我订国航的。”
玛丽又双手接过了便笺,看着,问了一句:“您不坐新加坡航空公司的吗?不是都说新航服务好吗?”
洪钧选国航,其实是为了积攒他的国航知音卡上的里程,但他没明说,而是换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新航的机票贵,国航的便宜不少呢。”
玛丽露出了一种又钦佩又感动的表情,好像面前的洪钧简直是个光辉高大的楷模似的。
洪钧又补了一句:“不过订国航的时候你要注意一下,我不要经停厦门的,你帮我订直飞的。”玛丽点头答应了。
洪钧笑着说:“我想想,从新加坡能给你带些什么呢?那儿好像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带的。纪念品嘛都是那种鱼尾狮,可是做得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鱼尾狗。估计我只能给你带些巧克力什么的糊弄一下你了。”
玛丽愣了一下,因为这的确出乎她的意外,但很快她就高兴起来,看着洪钧笑了,摆着手说:“哎呀,您什么也不用带,真的。”
洪钧也很高兴终于让玛丽开心一些了,他知道不是因为什么巧克力的小恩小惠,而是玛丽看到了他并没有成见和恶意,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玛丽笑着又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别的事,洪钧摇头说没有了,玛丽才转身出去了,洪钧仿佛可以听到玛丽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洪钧的脑子里还在想着航班的事,他想起了新航的空姐,娇小的身材,可人的笑脸,脚上的凉鞋,尤其是柔软的衣裙,紧紧地裹着身子,她们的腰怎么都那么细呢?但洪钧受不了她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而且好像有一种东南亚特有的气味,但洪钧又一想,如果不是这样,像他自己这样的苍蝇、蚊子恐怕早都叮上去了。
洪钧脑子里的原本不愿意去新加坡开会的想法,在他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以后,就一下子改变了。亚太区老板的秘书发了封邮件来,是发给所有将要出席会议的人的,邮件里提到了大家住宿和开会的地方都将是新加坡的里兹卡尔顿酒店。洪钧对邮件中还列出的出席人员名单、议题和日程都没什么兴趣,这种会他已经参加过太多次了,而且他这次完全就是去“凑数”的,是替杰森“点卯”去的,但是,选定的这家酒店倒让洪钧想去开这个会了,甚至变得有些期待。
洪钧去新加坡已经去过n次了,也已经把鱼尾狮雕像北面那片出名的酒店区里的各家酒店差不多都住遍了,从西面的斯坦佛酒店、莱佛士酒店,到东面的滨华、东方、康拉德和泛太平洋等几家酒店,都住过了,惟独没有住过的就是这家里兹卡尔顿酒店,洪钧曾经在附近经过时注意到这座板型建筑的酒店,从上到下有一溜溜八角形的窗户,他就觉得有些好奇,是在客房里有这种形状的窗户,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功用?
现在,当洪钧打开自己在里兹卡尔顿酒店的房间的大门,把行李扔到地毯上,站在房间的中央四下一打量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八角形的窗户,是在卫生间里的,窗下就是浴缸。
洪钧走进卫生间,看见了马桶旁边还有一个像马桶一样的东西,只是没有盖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水箱,他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反正不是给他预备的,他想起来朱利亚罗伯茨在电影漂亮女人里冲到阳台上,对李察基尔喊着她终于搞明白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不禁笑了。
洪钧走到浴缸边,把水龙头打开,调好温度,关上浴缸里的下水阀,从浴缸边的台面上拿过来两个精致的小瓶子,把整整两瓶浴液都倒进了浴缸,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搅拌着浴液,很快就把整个浴缸都充满了晶莹透亮的泡沫,洪钧又从台面上的一个瓷罐里舀出不少浴盐,撒进了浴缸里,一粒粒蓝紫色的浴盐起初都被泡沫托着,慢慢坠下去、溶化了,看不见了。
一切准备就绪,洪钧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动作要做,他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按了下开关,关上了整个卫生间里所有的灯。他一回头,呆住了,卫生间里暗下来,却能看见这时的八角窗就像一个精美的画框,窗外的美景就像一幅高清晰的画面,镶嵌在墙壁上。八角窗让洪钧想起苏州园林里的那些精致的杰作——窗含岫色,他终于领略到了这种东方特有的意境。
洪钧脱了衣服,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亮,走到窗前,坐进浴缸半躺下来,脑袋枕在浴缸边沿上,左手边就是八角窗,他抬着手腕用手指敲打着玻璃,歪着头看着窗外。他的房间是朝向北面的,能看见远处泛岛高速公路上长串车灯组成的流光溢彩的光带,左面的几条是红色的,因为都是尾灯,右面的几条是白色的,因为都是前照灯,这里的交通是左行的。洪钧想,如果住在南面的房间里,应该正好可以看见中心商务区的那些鳞次栉比的楼群和月色下的海湾,景色应该更美,他有些后悔刚才应该专门要一个南面的房间的。
十年前,当他刚入行、还在打杂的时候,头一次到上海出差,住的是一个晚上二十块钱的招待所,还是和一个什么乡办机械厂的长得像李逵似的销售员同住一个房间,因为洪钧包不起一个人住这个房间,四十元一间的房价超标了。他一直为他身上的那笔五百块钱的“巨款”提心吊胆,那是他全部的差旅费。他最初把钱放在枕头下面,结果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只好找了个小塑料袋,把钱放进塑料袋里再把塑料袋塞在内裤里,终于安然入睡。就在当时,他的一个朋友同样也是个打杂的,但人家是在ibm打杂,也到上海出差,人家住的却是锦沧文华。洪钧当时对ibm每年有多少销售额、在世界五百强里面排第几名还不甚了了,但一听说这事,就觉得ibm的实力绝对太了不得了,让他咂舌了很长时间:打杂的都住锦沧文华,啧啧。不仅对他震撼不小,他那个住了锦沧文华的朋友,在后来的一年里面都常常动不动就说“上次在锦沧文华”自豪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洪钧曾经想不通,外企让员工住那么贵的酒店,得花多少钱啊,这外企得多有钱啊。后来,洪钧慢慢想明白了,其实这是外企非常精明的地方。外企鼓励员工甚至不相干的人都入住同一家酒店,靠消费总量就可以和顶级的豪华酒店谈下很好的公司价格,比普通档次的宾馆再贵也贵不了多少,正是这不大的代价,却可以非常直接地提升公司的形象,展示着公司其实可能并不怎么强大的实力,让客户、合作伙伴甚至公众都会肃然起敬。另外,对员工也有很有效的功用,员工出差住进当地最好的酒店,会成为他一段长久的美好回忆,让他以在这家外企工作而自豪,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也会有意无意地把这美好体验向他的家人、同学、朋友分享。当外企经营发生困难需要节约开支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控制差旅的数量,能不出差就不出差,能只去一个人就不派两个人,但他们不会降低差旅的规格标准,不会改住低档的地方。
洪钧躺在浴缸里,想起他在ice的时候,正是因为这种考虑,他规定员工不分级别,出差时都可以住当地一流的酒店,他严加控制的是出差的次数、人数和天数,但他不在酒店的单价上省钱,算下来,这样“奢侈”一年,比大家即使都去住大车店也没高出多少钱,酒店费用占全部经营费用的比重仍然很小。
现在,他到了维西尔,他出差住哪里,其他人出差住哪里,这些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