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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葡萄牙人,跟乾隆皇帝的宠臣和珅走得很近,对英格兰人非常不友善的,现在由索德超来做翻译,对英格兰使团很不利。
马戛尔尼现在终于明白,当初邓达斯万里之外,要将梁栋材当年的信件送给自己,看来邓达斯一定得到了重要情报。没错,情报大国的英格兰,对于一切对手的行动都非常关注,邓达斯已经隐隐约约听到花露密信一事。马戛尔尼甚至猜测,邓达斯已经意识到北京城有花露的情报人员。现在从梁栋材的信件看,这个情报人员跟索德超有莫大的关系。马戛尔尼的猜测,正是梁栋材在信函中要暗示的。
梁栋材跟马戛尔尼说索德超坏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前面我们提到,1773年7月21日,罗马教宗克莱门十四世颁布敕谕,宣布取缔耶稣会,在东方的传教活动由法国遣使会接手。尽管罗广祥后来快速进入钦天监,并且他每年花费法国大量的白银去收买耶稣会传教士,可是由于葡萄牙籍传教士在北京根基太深,依然受到朝廷的重用,长时间垄断了钦天监一把手的职位。罗马教廷的钦命掌权者罗广祥,卖命地给中国官员装孙子,学习汉语、满语,甚至将满语推向欧洲,依然只是给索德超打下手。
葡萄牙传教士在北京城自成一派,经常跟葡萄牙澳门市政厅秘密通信,甚至将大清帝国的重要情报传递到里斯本。索德超用鸦片给和珅医治类风湿,就是要将乾隆皇帝最宠信的替死鬼拉下水。尽管朝廷明令贩卖鸦片将被治重罪,因为有葡萄牙传教士在北京城活动,澳门仍成为葡萄牙在远东最大的鸦片销售点。身为澳门总督的花露,当然不愿意看到乾隆皇帝让马戛尔尼如愿,因为那样葡萄牙将失去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索德超这个时候一定会站在花露一边,搅马戛尔尼的局。
梁栋材在信中提醒马戛尔尼,要想跟乾隆皇帝取得良好的谈判结果,那就要贿赂帝国官员,包括索德超在北京的靠山和珅,只要礼品送到位,谈判就会顺利。梁栋材在信中再次推销自己:“如果有关英格兰使团的事务像我希望的那样是在北京处理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消除因这个葡萄牙人的冒失话而可能产生的不良印象。可是皇帝和朝廷官员现在都在热河,中国政府不叫我,我就无法跟随阁下去热河。因此,我对这个葡萄牙人的行为深感不安。”
马戛尔尼对梁栋材提供的信息很高兴,尤其是梁栋材提供了一个长长的权贵行贿名单。看来这个一直写信,却没有谋面的法国人消息很灵通,乾隆皇帝以及帝国官员的行踪,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马戛尔尼脑子里甚至在琢磨,李雅各十三岁离开中国,汉语都没有学全呢,更别提官场的弯弯绕饶,既然梁栋材毛遂自荐,又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还在北京混了二十多年,如果能够给使团当翻译,那就再好不过了。
8月16日,马戛尔尼使团一行到达通州,运河码头上围观的群众水泄不通,整个通州已经被帝国陆军接管了。马戛尔尼等高级官员被带到一座寺庙,寺庙里只有一个和尚,其余的和尚已经转移,为马戛尔尼一行腾地方。在寺庙的墙壁上,马戛尔尼看到了一则官方通告,预告21日将有月食出现。钦天监早已对月食进行测算。马戛尔尼不明白通告的意思,更不明白老百姓看到通告后,对皇帝先知先觉、上知天文的神奇的无限崇敬。这就是统治者的愚民艺术。
通州寺庙让马戛尔尼很憋屈,可是三天后的8月19日,马戛尔尼收到了一份朝廷公文。和珅的亲信、葡萄牙传教士、大清帝国钦天监一把手索德超被提升为蓝宝石顶戴三品官。钦天监二把手安国宁也是葡萄牙人,也被提升为蓝宝石顶戴三品官。这在大清历史上非常罕见,钦天监监正为正五品,第二把手为从五品。马戛尔尼意识到,这一次大清帝国将首席翻译的位置给了索德超,给了葡萄牙人。
当然为了彰显皇恩浩荡,朝廷的公文中,贺清泰、潘廷璋和德天赐三人被提为砗磲顶戴六品官。罗马传信部钦命的北京长上、法国海军部间谍、钦天监官员、梁栋材的亲密盟友罗广祥,却没有出现在朝廷的公文上。钦天监法国官员中,只有贺清泰得到了提升,却是不能进入朝堂的六品小官。看完朝廷公文,马戛尔尼心里咯噔咯噔地,看来梁栋材说对了,这一次英格兰人遇到了麻烦。
8月31日,马戛尔尼在屋子里收拾行李,准备去热河觐见乾隆皇帝。
斯当东急火火地推开了马戛尔尼在圆明园的房门,马戛尔尼一看,又是梁栋材的信:
阁下最好能了解他的好朋友。葡萄牙人索德超进了钦天监,可他连天文学的基本原理都不知道。他有幸给和治好了一次轻微的不适,那就是他发迹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敢于争取当阁下翻译的原因。他现在有钱,有地位,但如果阁下能阻止他在热河当翻译,那么他就会很快丧失他的钱财与地位。
梁栋材在信中将大清帝国首席翻译的老底,全部出卖给英格兰人。和珅的类风湿病虽然没有给抖出来,但是梁栋材却在明确警告马戛尔尼,索德超是站在澳门葡萄牙市政厅一边的,和珅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马戛尔尼出使的命运。马戛尔尼却开始怀疑梁栋材,信中这一番非常情绪化的揭露,难道梁栋材就没有别的目的?梁栋材在信中却告诉马戛尔尼:“我对这个传教士唯一的意见就是他有意反对英格兰。”
马戛尔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早在23日刚到圆明园,马戛尔尼就跟索德超见面了。因为梁栋材信件的原因,马戛尔尼怎么看索德超都不顺眼。为了捉弄甚至拒绝索德超担任翻译,马戛尔尼先说英语,然后再说法语,只会葡萄牙语跟拉丁语的索德超一下子就懵了,站在马戛尔尼身边手足无措。
有一个让梁栋材很失望的消息,罗广祥没有出现在翻译团最后的名单中,更没有与马戛尔尼会面,梁栋材自己就更没有希望了。梁栋材瞎琢磨,在给马戛尔尼的信中抱怨:“中国官员似乎对阁下庄重的举止和精美的礼物都十分满意。他们越阻挠我实现为阁下效劳的愿望,我就越到处夸奖阁下的杰出国家,夸奖它的强盛、它的富有、它的信誉、它对科学的热爱。”
肉麻到无耻,怎么看都不像两个交战国子民间的关系。
梁栋材为了表现自己,在信中还写道:“我强调中华帝国可以从同英格兰贸易中获得好处。我指出,每年有50到60艘的英格兰船抵达广州,在那里留下大量的金钱。其他所有王国的船只加在一起也不及英格兰船只总数的四分之一。中华帝国同英格兰做生意已经很有利可图,将来它还可获得更多的利益。条件是排除英格兰贸易在广州所遇到的障碍,让英商还能到另一个口岸做生意。英格兰商船在新口岸就可不必等四五个月才能装上货物,也不必逆着季风,冒着沉船的危险回国。”
马戛尔尼到北京的目的,梁栋材已经了然于胸,甚至还在大清帝国的官员面前,为马戛尔尼游说。马戛尔尼对梁栋材这个信息灵通的法国人不寒而栗,他了解大清帝国的潜规则,也了解英格兰人的所有想法。这是一个可怕的人物,难道梁栋材就真的对葡萄牙人恨之入骨吗?广州司库职位背后,还是英格兰人在捣鬼。马戛尔尼应该会想,世人都说故乡好,英格兰跟葡萄牙在欧洲是对付法国的盟友,梁栋材会不会通过挑动澳门这个敏感的火药桶,来挑拨离间两国的结盟?进而分化抗法的军事力量?
梁栋材为了让马戛尔尼相信自己,再次在信中给马戛尔尼罗列了一份行贿名单,上至亲王贝勒,下至和珅、福康安等文武权臣,名单非常详细。梁栋材在信中叮嘱马戛尔尼:“阁下从热河回来时,在北京需要赠送许多礼品。重要的是千万别让索德超影响这些礼品的分配。我只是提醒阁下,贺清泰先生和罗广祥先生不懂人情世故。”梁栋材将翻译团中没有罗广祥,贺清泰只提拔为六品,说成是不懂人情世故。梁栋材是在警告马戛尔尼,如果不按照自己开列的名单行贿,罗广祥这位罗马教廷钦命长上的失落,就会在马戛尔尼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