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nbsp;现乃是淀夫人午歇时辰,飨庭局正在自己房里歇息。她一看且元的样子,就知他为何而来。“大人如今可是朝廷重臣,不知今日来有何贵干?”
“这个时候打扰,实在惶恐。”
“呵呵!谁敢责怪片桐大人。”飨庭局让侍女整了整坐褥,有些戒备。
且元点头坐下,出其不意试探:“实际上,我听了速水大人劝说,打算改信天主。”这自然是假话。片桐且元也变得奸猾了。
“这片桐大人要信教?”
“是。人要认真、单纯也许是上了岁数吧。”
听了这话,飨庭局露出亲切的笑脸。她虽非美人,却也丰满清秀。
“不过,有一事我颇为不解。我是否听错了?”片桐且元故意一副甚是疑惑的样子“真是奇怪。”
“有何奇怪的?”飨庭局放松下来,逐渐上钩。
“许是我听差了。我亲耳听少君说,要停止对寺庙神社的施舍。”
飨庭局的表情有些僵硬“这个我也听说了。”
“但有传言说,最先反对停止施舍的就是夫人您。这可真奇怪,您是信奉天主的,应不会反对。”
飨庭局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眨了眨眼。
“我考虑到夫人的种种担心,故只约略提了几句,但最近丰臣氏对寺庙神社的施舍的确过多。我担心被人指摘,言辞上很是小心,但我以为,信奉足以拯救人心。”
“大人,您是从谁口中听说,我要求继续施舍?”
“这个,有乐斋”
“其实,我想停止供奉。”
“哦?那是何故?”
“大人,我有自己的计算。”
“呵,让人意外,愿闻其详。”
“最近骏府传来关于赋役的传言。”
“确有比事。”
“丰臣氏定反对。”
“唔,也许吧。如此,我们就是不履行对幕府应尽之责。”
“所以,我声明,不能停止对寺院神社的供奉。”
“我似懂非懂。”
“大人,我会始终反对取消供奉。您若愿意接受赋役,也请坚持己见。”
“我更是不明了。那样,我和你在少君和淀夫人面前可能会争执起来岂不尴尬?”
且元假装糊涂,飨庭局却首次露出微笑“一方认为事关丰臣氏兴衰,绝对不能拒绝赋役,一方不过是迷信,故毫无胜算。我被大人一问,势必哑口无言,但那时少君和夫人就会明白了。这绝非对天主的背叛。”
片桐且元呆住,心中感叹:“女人真是可畏!”
飨庭局考虑很周到,也是因为时日充裕。她早就打好了主意,一开始她就明白赋役无法回避,故欲在淀夫人和秀赖面前同片桐且元争论,到时故意落败,以拉近母子二人对洋教的感情。这只是她一人的智慧,还是速水甲斐守和城内其他信奉洋教之人共谋之策?
“是啊。”且元故意使劲点头不迭“这样,淀夫人和少君也许能有合适的信奉。”
“还能节约金钱,维持和骏府的关系。”
“真让人惊讶。夫人真是才智过人,我自叹弗如。”
“呵呵,大人,您可别这般说。不论如何,您躲不了赋役,我们也躲不了施舍。”
“我不会反对赋役。”
“有些事可反对,有些事却不可。现在的丰臣与幕府相处时,若稍不慎,恐大不妙。”
“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之前我还以为您从心底反对,来时还心惊胆战。”
“呵呵!大人倒是不用担心。”
“那么,我就坚决和您争论了?”片桐且元巧妙地掩饰住难以排遣的沉重,起身告辞。
飨庭局送他到走廊,再次大声强调:“我反对取消供奉。”廊下一片静谧,她的声音撞击着且元的胸口。
此城,正被女人控制。
这里既没有开拓的汗水,也无对善政的批评。整个天下,只有大坂城漂浮在巨大的云层之上,变成了与世隔绝的虚幻之城。
这让且元感到不安。这到底是什么人造成的?秀赖公子乃是太阁遗孤,而对于家康,这种风气并不合他胃口。难道家康也和秀赖一样,是优柔寡断之人?
“不,不是。”且元嘴里嘟哝着,朝淀夫人房里走去,即使家康姑息一时,大坂必也在劫难逃。
且元到了淀夫人房前,道:“有人吗?”
有人匆忙跑来,推开隔扇,是渡边内藏助之母正荣尼。
“夫人还未睡醒?”且元问道。
正荣尼小声道:“是。最近夫人心绪欠佳,午歇时辰变长了。”
“哦。那我改日再来。”且元摇了摇头。
“不。贫尼这就去叫她,也该起来了。”正荣尼想了想,朝卧房走去。她估计夫人不会拒见片桐且元。
传来嗽声,随后是淀夫人的声音:“哎呀,叫我就对了。我早醒了。”这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先前她嗓音甚是动人,最近不知是否心事太多,听来很是疲惫“市正,你犹豫什么?赶紧过来!”
“打扰了。”且元径直走入卧房,开门见山道“夫人,最近有人劝您改变信奉吗?”
“信奉?”
“比如改信洋教。”
“呵呵,说什么呢,市正?”淀夫人以为且元是来进谏,神色十分不满“我做了什么了?虽说对身边人有些宠爱,那又如何?和太阁对女人的痴迷相比,算得了什么!”
男人可以纳妾,贵妇亡夫后招纳年轻男子的旧例也不少,众人并不会对此大加指摘。且元感到很是狼狈,他不是来说这个的。
“不胜惶恐。好像有人在劝少君改信洋教,在下想来问问夫人。”
淀夫人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先前那种不快立时不见。“哦,那些事啊!呵呵,我和已故天下公一样,讨厌那些无聊的戒律。何况”说着,淀夫人双手合十“我也有诸多担心,所以在各寺庙神社施舍颇多。这些你也知道。”
“且元因为担心才前来。夫人对修缮骏府城一事,是反对还是赞成?且元望听到夫人的心里话。”
淀夫人“嘘”了一声,原来正荣尼正眯起眼睛听着他们说话。“正荣尼,还有堺港送来的西洋点心吗?拿来给市正尝尝。”
正荣尼退了出去。淀夫人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不给骏府城纳此赋,便会出大事,你是想说这个?”
且元没直接回答:“夫人身边一些人好像有奇怪的想法。”
“你是何意?”
“其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实是想劝夫人停止对各寺庙神社的施舍。”且元说完,观察着淀夫人的反应。
淀夫人望着且元,若有所思地连连眨眼,道:“究竟怎回事?”
“在下认为,有些人认为去寺宇祈愿乃是迷信。”
淀夫人似还未明,也许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也让人糊涂,但且元顾虑说得太直白会惹她生气,适得其反。
“市正,”淀夫人沉默半晌,方道“赋役一事就当我不知,你照自己的意思去办。要回避正荣尼,知道吗?对大御所不可不忠不义。”
且元听到这样的话,忙进前一步“那那行吗?”
淀夫人似乎有所忌惮,再次看了看周围,点点头“世上传言甚多,说我痛恨家康公真是胡扯!我还打算骏府城修好后,去拜望大御所呢。”
且元更加意外,不由垂下眼帘。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话?万一不明就里地随声附和,结果夫人也如飨庭局那样设了个陷阱,他该如何是好?
“市正,我仔细思虑过了。”
“哦。”
“秀忠上洛之时,我未让秀赖往贺,实是我的错,我有罪过啊!”淀夫人的倾诉仿佛并非虚言,言语表情,都是一个好胜且孤独的女人真情流露。片桐且元紧张地点点头。
“昨日宗薰宋过,他说,家康公每次询问千姬的情况之前,必先问我安否。我真是器量狭小啊!”淀夫人似真的悔恨不已,双目发红,饱含泪水,声音也颤抖起来。片桐且元胸口一热。
且元一向认为,女人之不幸,多半来自对男人的独占欲。愈是好胜之人,这种倾向愈明显。淀夫人专横霸道,难为他人,这正是女人宿命的昭显。她对已故太阁如此,对秀赖和家康公也不例外,不只是对男子,折腾侍女也是如此。所以,如今这番倾谈,才让人感到悲哀。一听说家康公对她约略示了一点点好意,她就后悔不已。不过,且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从性情上,他终胜不了淀夫人!
“市正,寺庙神社的施舍你先别管,先照秀赖承诺的来吧。”
且元本还想再仔细说说飨庭局的事,听闻此话,也就作罢了。
“且元就放心了。我会着夫人所言行事。”
“嘘!正荣尼好像回来了。”淀夫人用眼神制止且元说下去。
且元一边笑,一边将话题引到宗薰身上“宗薰常来夫人这里?我和他最近不曾谋面。”
“他许久未来了,是少君召他来喝一杯。宗薰也尝过了西洋点心,称赞得不得了,说入口即化,美妙无穷呢。”
淀夫人情绪甚好。且元觉得,她这种温柔会随着年纪增大而日益明显。他恭恭敬敬接过点心,尝一口,的确名不虚传。
“怎样?来喝一杯?”
此后二人从进入堺港的葡国船只,谈到红酒的种类云云。此时木村长陆介重兹之子重成匆忙赶来,禀报说秀赖突然发烧。“夫人,少君和片桐大人谈话后,感到身体不适,继而卧床,可能是天花。”
“天花?”且元手中的白扇啪地掉到地上。他与秀赖刚刚说过现在民间正流行天花